天汗见格博克勒甄比皱着眉头,目光凝滞,半天不回答,心里很不舒服。一个女人而已,凭他格博克勒甄比的身份地位人品才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是,那个葛国来的小公主生得跟天仙儿似的,绝对是个大美人儿,人嘛,倒也是有几分见识,有几分气度,不似一般女子那般小家子气。从就她能把葛国赔偿的嫁妆银子都捐给了国库,这事儿就胜过许多男人的气度了。
不过,再好又怎么样?再漂亮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没有母族可以依托的孤女罢了。还能有这肃慎的大好江山重要么?
天汗深知自己这个弟弟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倒也不敢太逼急了他,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你喜欢她,宠着她。可是,你也得考虑考虑,咱们兄弟二人支撑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肃慎国三十六部虽然尊我为盟主,我是三十六个部落的天汗,可真正诚心臣服的又有几个?现在咱们富灵阿氏是个什么情况,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对任何一个部落我们都得拉拢,联合,不到万不得已再不能发动战争了,这打仗打的就是银子,如今国库空虚,战事再起,国库没银子,只能增加百姓们的赋税,可你看看,南方今年大雨,涝得厉害,西边大旱旱的厉害,收成都不好啊,老百姓食不果腹,哪里还有钱交赋呢?
别的暂且不说,就说天花这个瘟疫哈,如果咱们能适时出手帮助婆离氏和乌苏里氏两部落渡过这个难关,还怕他们不对咱们富灵阿氏感恩戴德吗?”
格博克勒甄比越想越气,婆离部和乌苏里部的天花病症确切的说都跟他有关,婆离部是他派雅布略施小计,让婆离部那个最初掌握天花病毒的人以为这种病并没啥可怕之处,他们自己放松了警惕,把感染了天花病毒的物品随意的处理了,这才使天花在婆离部自己流行起来。
乌苏里氏的病毒也是格博克勒甄比在葛覃的空间里发现的,偷偷带出去,故意散播到乌苏里军队里的。他瞒着葛覃做的这些事情,使葛覃以为是她自己在病弱昏迷无力控制空间时,病毒自行泄露出去了。
结果现在,风水轮流转,他设计别人,到最后的因果却转到葛覃身上来,由他的妻子和孩子来承担后果,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吗?
葛覃要是知道病毒是格博克勒甄比从空间里带出去传播的,她得后悔死让他知道了空间的存在,还带他几次进出。
格博克勒甄比还是不说话,天汗说了一堆,劝了半天,见他也没反应,越发的生气,怒道:“格博克勒甄比!你给我想清楚了,那个葛国来的丫头不过是你的一个妾室罢了,别说是个侧妃,就算是正妃,在国家利益面前,都得低头。我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也不管你那个侧妃愿意不愿意,我会责令太医院准备人手和物资,三日后由葛侧妃带队启程,前往乌苏里氏进行医疗援助。”
格博克勒甄比也来了劲,这个哥哥一心只想着他的江山社稷,哪管他的死活?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为肃慎国而战,为富灵阿而战,为他天汗为战,可又有谁为他想过哪怕一点点?
只有与葛覃相知相爱相濡以沫的这段日子里,他才觉得温暖,才觉得自己活得还像个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人。
他就只有葛覃这么一个在精神上和心灵上可以依靠的人了,天汗还想要他牺牲她以换取他的江山稳固。覃儿只是一个小女子,会点医术而已,要不要这么榨干抹净呀?
格博克勒甄比突然向地上一跪,咚咚咚就磕了三个响头,正色道:“多谢天汗如此抬举奴才的妾室。说她能治疗天花病毒那纯属就是谣传。天汗若是觉得不好跟乌苏里氏和婆离氏交待,那不如这样,天汗不是一直想开通一条由南到北的通商之路吗?中原各国物产丰富,号称鱼米之都,奴才自请辞去大将军职,自愿交出虎符,卸下兵权,削去爵位。携家眷前往中原之地,为天汗打通通商之路。也正好,奴才的妾室来自中原,离家太久,思乡心切。奴才的妾室离开富灵阿氏的领地,也就没有人再盯着天汗要人了。天汗也不会为此事烦忧了。”
天汗听着他这道,还一口一个自称奴才,真是气得两眼冒火:“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格博克勒甄比梗着个脖子,冷冰冰地道:“奴才觉得值得就是值得,别说是奴才的女人,就是奴才的一条狗,无论放弃多少名利,奴才觉得值得就是值得。”
天汗带着一只巨大玉扳指的食指颤抖不停地指着格博克勒甄比的眉心,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天汗压着怒气,道:“你说的每一句屁话通统都给我收回去!什么请辞,交符,卸兵权?想你都不要想。回去闭门思过三日!想明白了再来进宫见我!”
格博克勒甄比却平静的道:“是!奴才谨遵天汗圣谕。回府闭门思过三日,足不出户。待三日禁足之后,奴才便携家眷起程南下,到时候就不进宫向天汗辞行了!天汗若是觉得奴才德才不够,担不得通商大使的责任,奴才则甘愿入平民籍,自谋生计。奴才此一别天汗,不知何日方能再见,请天汗以江山社稷为重,保重龙体,愿肃慎国江山永祚,愿天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汗气得直想吐血,抓起眼前的一把围棋子迎面就向格博克勒甄比扔了出去。
格博克勒甄比连躲都没躲,只是把眼一闭,那意思就是,来吧,随你打!
一把棋子雨下过之后,格博克勒甄比没再说什么,又磕了三个响头,起身退出御出房回府去了。
在出宫的一条小路上,一名宫女躲在树丛中,一直在张望着,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