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临阵改变战术,实在太突然了,搞得葛覃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底。他这招儿用的太老,要是有个变数,收手都来不及,这简直是在堵死自己的后路,背水一战啊!
可格博克勒甄比后面的话说出来,不但葛覃惊讶得差一点掉了下巴,就连吉兰泰大将军都吓得惨无人色了。
只听格博克勒甄比将狼子野心说得云淡风轻:“四王爷有没有夺位的心思我不知道,或许早就有,或许正在酝酿。
不过,你偷偷的站在四王爷的阵营里,就令本王不得不重新审视四王爷的远大抱负了。
他若没有夺位之念,何必拉拢手握重兵的将军呢?大将军您说是不是?”
格博克勒甄比一脸,你懂我也懂,大家都是老中医,谁也别曲解了一剂不出奇的小方子的神情。
见吉兰泰冷汗涔涔而下,却不言语,面沉如水,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格博克勒甄比却继续加料:“本王也不用大将军对我盟誓立约,你若是有心帮助四王爷夺回汗位,本王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老祖宗说得好,若想成大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本王现下有个主意,可以令四王爷和大将军占尽这天时,地利,人和。诱杀乌苏里大汗可以一击成功。
事成之后,本王也没有别的要求,第一,将秃答部和婆离部从乌苏里氏领土划分出来,划归我富灵阿氏所有,秃答和婆离再不需要向乌苏里氏纳贡,也不需要听从乌苏里氏政令;第二,五十年之内,乌苏里氏与富灵阿氏和平共处,互相扶持。乌苏里氏五十年之内不得觊觎肃慎国三十六部联盟首领的天汗之位。”
吉兰泰内心的斗争异常激烈。他和四王爷的确需要外援,虽然大汗暴政,生活极度奢侈糜烂,使得民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四王爷也早有反意,可衡量己方的政治力量、军事力量、经济力量都还不足以有十分的把握跟大汗抗衡。
富灵阿氏虽然近些年也呈衰颓之势,政局动荡,天灾连连,远不如前些年强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富灵阿氏鼎力相助,大事不愁不成。
吉兰泰沉吟不决,攥着茶碗的手指青筋暴露,显然,这个消息如暴风骤雨,击得他那颗沉稳老练的心也一下子风雨飘摇起来。
格博克勒甄比依旧稳稳当当的喝着茶,不急不躁。
可是葛覃却敏锐的看到他吹着茶水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他自己清楚这不亚于与虎谋皮,成功了,彩头相当可观。失败了,他跟两个媳妇都得葬送在此,或许明年的今日就是三个人的忌日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滑过去,两个男人没有一个人说哪怕一个字。葛覃紧张得要死,觉得空气稀薄,令人窒息。
最终,吉兰泰把手中的茶碗向地上一摔,一连串清脆的声音从地上传来,震得每个人心里咚咚作响,葛覃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一刹那间仿佛停止了跳动。
外面的亲卫兵大叫道:“大将军?!”
吉兰泰大声喝道:“没事!我不小心打了一只茶碗!在外面好生守着,无论是谁,不经我的允许不准进来!来人,传令下去,紧急调来两个小队,把本将军的营帐周围,每三步一岗,给我守好了,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来。”
外面一名亲卫兵领命而去。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接着,口令一下,大将军的营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忽然外面有人大声尖叫道:“报,将军,有一名亲卫兵被人击晕,藏在大将军营帐的背面。”
格博克勒甄比轻声道:“我打的,谁叫他不让我进帐子的,放心,只是打晕了,没想要他命,一会儿就醒了。”
吉兰泰大声吩咐道:“我知道了!把他抬下去,好生照顾着。按本将军将令执行,守护好本将军的营帐就好,其它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外面那人应了一声:“是!”接着便恢复了宁静。
葛覃刚刚听到吉兰泰喊人时都已经坐不住了,吓得腿都软了,觉得就是现在让她逃跑她都跑不动了。
这会儿再听到吉兰泰的命令,心内稍安,至少现在吉兰泰还没想要他们的小命儿。
吉兰泰刻意压低嗓音,道:“王爷所提条件实在超出了在下的权力范围太多,在下做不得主。莫如王爷将计策说出来,在下飞鸽传书与四王爷。此事还得请四王爷定夺。”
吉兰泰这话一说出口,格博克勒甄比偷偷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这说明吉兰泰基本上是倾向与合作的。而吉兰泰手握兵权,在四王爷那里说话肯定是举足轻重的,现在看来,事情有了百分之五十的成功机会。
格博克勒甄比知道,自行审时度势,借着机会兵行险招,实在也是逼不得已。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是知道的,富灵阿氏现在国库空虚,根本再经不起大战了。若是乌苏里氏倾力一战,胜败真是难料。
如能借机挑起乌苏里氏内讧,大汗之位易主,新汗登基,势必将全部心力都放在稳固自己的宝座上,没有精神头再寻富灵阿氏的晦气了。
他将筹码加上一条,索要秃答氏和婆离氏的领地,也是有原因的。秃答部救了他的性命,他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想借此机会救秃答于水火之中,秃答部向来弱小,受乌苏里氏欺压多年不能反抗,把秃答从乌苏里氏手中解救出来,再免他们十年的纳贡,就算是给秃答部一个小小的回报吧。
而婆离部此次居心叵测的对秃答部传播天花病毒,妄想试验之后用于战争,婆离部的首领泯灭人性,实在是留不得。但此事又不能对乌苏里氏言明,如果天花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必须将婆离部从乌苏里氏手中抢过来,纳归富灵阿氏,到时用计处死婆离部落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