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缓缓道:“我有办法给他最好的治疗,也许能保他一命,也能让你们秃答部免于一场灭顶的灾难。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终于残忍的活人祭,放了他们。并以你大祭司的名誉发誓,秃答部再不允许进行活人祭。”
老巫婆的一张丑脸在火把忽明忽暗的光亮下照得阴森可怖。她瞪着葛覃,低低的,一字一字的道:“哼!用不着!”
葛覃知道老巫婆并不相信她有这个能力救秃答部于死亡边缘。于是,继续游说:“你现在如此为难,说也说不得,瞒也瞒不得。难道你真就不想平安的渡过这个危机么?或者,你就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和族人都死光光?”
秃答部的村民们看着札克善浑身上下密集的红斑、丘疹和脓包,即便是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看着也是够让人头皮发麻的。
近处有听到葛覃与珊蛮对话的,虽然都对珊蛮非常的信任和依赖,却也不自禁的在心里升起疑问,有几个人开始七嘴八舌的问起来,想让珊蛮大人回答他们,札克善到底是怎么了?
接着,人群里又在各个方向出现尖叫声,声称他们也在身上发现了红色丘疹,秃答整个部落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未知的恐慌之中。
葛覃坚定而自信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珊蛮,道:“珊蛮大人,若是再不做决定的话,你连最后的机会也将失去了。无论我有没有这个能力,挽救你的儿子和族人,你除了让我试一试,你别无选择!”
珊蛮老巫婆的一颗老心乱极了,祭祀仪式是肯定进行不下去了,唯一的儿子都要没命了,而且天花这种烈性传染病可能会让秃答整个灭了族。她活了一大把年纪,是见识过天花的凶残本性的,她没有办法阻止这种病在部落里蔓延,也许,这个丫头可以呢?
葛覃的眼神清明坦荡,又透着善良、自信以及医者的专业、干练。
珊蛮老巫婆动摇了。
族长大人一直沉着脸不吭声,他虽然不能十分肯定札克善的症状是不是恶疾,但他一看珊蛮老巫婆的脸色就知道情况肯定不容乐观。他心里拨打着自己的那把算盘,正想着怎么借此机会削弱珊蛮这老太婆的势力呢,一听到葛覃的话,立刻犹如一盘冷水当头浇下。先不论那丫头的话是不是危言耸听,但他凭借深厚的人生阅历预感到要大事不妙。
活人祭只对老巫婆个人有好处,虽然具体啥好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活人祭最大的受益者肯定就是老巫婆。所以,活人祭能不能进行完毕,他一点也不关心。
族长问葛覃道:“姑娘,依你之见,札克善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葛覃看了一眼珊蛮老太婆,老太婆想出声阻止,可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
葛覃歪头考虑了几秒钟,她觉得应该公布真相,让大家都引起警觉,并积极配合治疗。这是她从医以来遇到的最严峻的一次考验,如此烈性的传染病,在这闭塞的秃答部暴发说起来也算是有点小幸运了,至少这里的人们生活封闭,深居简出,病毒至少不会因人员的流动性大而传播到其他部落。
而相对来说的不幸便是,秃答部落群居密集,所有人之间往来密切,生活交集多,在秃答内部的传播速度将是惊人的,疫情控制将非常困难、极为棘手。
可是,葛覃并未打算退却,逃避。就算她想逃也逃不了,秃答人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况且格博克勒甄比的身体非常虚弱,不适合长途跋涉,他需要及时调养,以恢复身体的各项生理机能。
葛覃声音有些干涩,沉声说道:“他得的是天花。”
短短的六个字,却犹如晴天霹雳般在秃答部落上空劈将下来,将暗夜的天空都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所有听到这六个字的人都被雷得当场傻掉了。
葛覃也来不及再征求族长和珊蛮的意见了,此时此刻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了,疫情的发展非常之快,将超出她的想像。
葛覃坚定地、大声的命令道:“从现在开始,这里就临时成为隔离区。身上已经出现丘疹或者红色片状斑块的,再严重的出现水泡甚至脓包的,还有有发热、头痛、疲累、心跳加速以及后背疼痛症状的,立即送来隔离区。
札克善以前其他发病患者用过的被褥、毛巾、衣物全部烧掉。
每家每户存储的黍酒都搬出来,一会儿指导大家把米酒提纯之后,用来给所有的生活用具、用品、环境消毒。黍酒如果不够用,食用醋也可以加热熏蒸消毒。
在院子里支起炉灶,再搬几口大锅来,把所有的板蓝根都拿出来熬好了,尚未发病的人需要一天三次服用板蓝根汤剂,提高机体免疫力,预防感染。
我需要至少五十人组成的医护队,协助我完成医疗任务,这五十人要求手脚俐落,服从命令,最好有一点救护经验的人。
有没有认识药材的?来帮个忙!”
有三名中年妇女从人群里站了出来,说:“我们三人常常侍候珊蛮大人,虽然不十分精通,但还是认得一些药材的。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们自当尽心去做。”
葛覃左右瞧了瞧,快步走到供桌上抄起一支珊蛮用来画符咒用的朱砂笔,又从旁边拎过一沓画符用的黄纸,在第一张黄纸上快速的写下:桑叶七克,菊花三克,杏仁六克,连翘五克,薄荷三克,桔梗六克,甘草三克,芦根六克,水二杯,煮取一杯,日二服。交给第一个婆子,说:“这是桑菊饮,照方抓药,给刚刚开始发热症状的人服用。”
婆子看了看字条,面露难色,蠕嗫道:“我,我不识字!”
葛覃扫了一眼自己写的纸条,没错呀,她曾经苦练过肃慎文字和语言,写的就是肃慎文呀,又不是汉字,她咋不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