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卓泪眼婆娑,赌气道:“我等死不行么?今儿他若是死了,我也绝不独活,这颗药留给你,加上你自己的能救你两次性命,行么?”
谷鲁被她给噎得胃疼,这个小妹妹真是被自己给惯得没边儿了。
这么贵重的救命药,她居然毫不犹豫的就想给了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
老祖宗说得真对,真是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为了她好才阻止她犯糊涂。
结果呢,听听,都听听,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说的是什么话?真是个丧良心的混账东西!
谷鲁知道这个妹妹任性的程度绝对是他杠不起的,她说了就会不计后果的去做。
谷鲁气得真相抽她,可又下不去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还真怕这个雅布死了,她自杀殉情,心里天人交战好几个回合,依旧是没办法,只好咬牙切齿的撒了手。
和卓把蜡封捏碎了,露出里面一颗红彤彤如丹果一样的小巧的药丸。
和卓把药丸塞进雅布口中,又叫谷鲁拿出金创药来给他伤口上撒上药粉,撕了自己的中衣把伤口包扎了,再给他穿回他那身已经浸了鲜血冻的硬硬的衣服和盔甲。
兄妹两个找了个避风雪的小山洞生起了火堆,给雅布取暖。
谷鲁见他妹妹一颗芳心完全系在一个半死不活的男子身上,怒其不争,想阻止却力不从心。赌气赌了大半天,最后还是不忍心自己妹妹受苦,气乎乎地道:“你等着,我去打点猎,他失了那么多血,还魂丹只能让他不死,却补不了他流出去的血,打点猎物,放点鲜血给他喝,能补补血。
还有,他伤这么重的,移动不了,没法带他回族里去。我去把咱们扔在上一个宿营地的车架子,帐篷还有些用得着的东西都取回来,就在这里扎营吧,过几天看看他伤势再说。”
和卓转啼为喜,撒娇地道:“谢谢哥哥,还是哥哥最疼我!”
谷鲁用鼻孔哼了一声,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出去了。
那日晚在凤凰山峡谷之中,葛覃坐在马车里疯狂的向峡谷另一端的出口逃跑。
可是峡谷里的道路可不似官道平坦,任你快马加鞭的,最多只是颠簸了一点,不会出车祸啥的。
峡谷中的道路本就崎岖难行,急切之间又没办法选路走,马车在快速行进当中,难免遇上坑坑洼洼的,或者轧到石头土块的。
葛覃快被颠散了架了,都想别逃了,这还不如让人一剑给宰了来得痛快。
葛覃觉着自己像是被扔到了滚筒洗衣机里,被甩得恶心呕吐,一会儿撞了脑袋,一会儿撞了胳膊肘儿。
最后也不知道马车在黑暗中轧到了什么东西,车厢瞬间被整体抛得腾了空,葛覃的脑袋都被撞得七晕八素的,眼前金星闪闪。
待车厢落下来,又不知道垫在了什么东西上,再也控制不了平衡,马匹也在这一刻脱了缰。车厢在各个方向的力量作用下,翻着筋斗,直到卡在侧面的山崖和一块巨石之间,才被迫停下来。
车厢外的车把式啥时候被甩飞的,甩哪去了没人知道了。
车厢内的葛覃和婆子被头上脚下,脚上头上的不停的翻着个儿,婆子啥时候被甩飞了葛覃根本没功夫在意。
而葛覃啥时候晕过去的她自己更不清楚,醒了之后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只是依稀记得在车厢里不停翻滚时覃儿一直不停地呼唤她:“姐姐,快,你集中精神力,到胎记的空间里面来躲一躲。”
可是,葛覃都快被撞傻了,哪里还能集中精神力?
葛覃睁开双眼,只觉得浑身热得要命,跟洗了桑拿浴似的。
葛覃一时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感觉她自己忽然变成一缕轻烟,晕晕乎乎的,好像宿醉还没有完全清醒,大脑一片模糊。
在半梦半醒之间,葛覃脑子里仿佛有个幽远的声音,以奇特的旋律,似吟似唱:“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脏,清阳实四肢,浊阴归六腑。”
这几句话葛覃倒是非常熟悉,作为一个在中医学院泡了七年的学生,《黄帝内经》这么着名的中医典籍她还是读过的,虽然并不能窥得其中真谛,皮毛还是略懂一二。
大体是用“清阳”、“浊阴”来描述人体正常的生理现象,并且以此来说明人体的阴阳平衡、阴阳互根的原理。
那吟唱的声音听上去缥缈、空灵,那么的不真实却又字字入耳,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在葛覃恢复思考能力和行动能力的同时,一眼便看到了两个长得白白胖胖的像年画娃娃一样的小孩子,两个小脑瓜儿顶上都翘着一根小辫子,扎着红头绳,红头绳的末端串着两颗红彤彤的大珠子,像红珊瑚又像硕大的相思豆,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
男童身上只穿着一件绿绸布做的肚兜儿,女童身上穿着一件红绸布做的肚兜儿,两小只都光着小屁股,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生得粉妆玉琢,可爱之极,让人看着就有冲上去抱一抱,咬一口的冲动。
两小只正在饶有兴趣的编着毛毛狗儿。
没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小女娃子两只小胖手灵巧的翻转着,毛毛狗在她的一双小手中左缠右绕的,真的就变成了一只憨憨的小狗模样,那个男娃娃一把扯过去,口中还“汪汪”的学着小狗叫,玩得热热乎乎的!
这时候葛覃才觉出不对劲儿来,刚刚翻车的时候明明还是大冬天的,大雪花漫天飞舞着,冷得要死死的,简直冻死人。
这会儿怎么睁开眼睛就变成了夏天了,头顶上艳阳高照,万里晴空的,远处树木绿意盎然,郁郁葱葱的,哪哪都显示着这就是大夏天儿,还是盛夏。
葛覃穿着冬天的夹袄,外面罩着白狐狸毛的大氅。虽然在逃跑中有的地方已经刮坏了,可保暖性能依然不打折扣,都快把她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