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布冷哼一声,道:“我不带你走,他们就能放过我?别忘了,你对你的那个丈夫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后宅妇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连颗可以利用的棋子都算不上。
但是,今儿被我揭穿那位,可是他心尖上的女人,我在他心尖上割了一刀,他能放过我么?
所以,带不带你走,我所承受的报复是一样的,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减一分。
对于你而言,我和他的区别在于,他把你放在后宅,我把你放在心上。”
雅布最后一句话倒是让葛覃有一丝动容。无论怎样,他自己处在最危险的时候,还想着要带她脱离苦海,不怕她这个累赘会拖累他,在这些无情无义的皇子们中间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可是葛覃考虑了一会儿,便回绝了他的好意:“我不能跟你走,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已经是个累赘了,还得拖着我的生母,会给你凭添很多的麻烦。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雅布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只是坚定地道:“只要我没死,我还会回来接你走。我会等到你完全信任我,心甘情愿的跟我走。”
葛覃嘴里泛苦,只能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两人默默的各自找角落换回自己的衣衫,谁也不发一言,静待天亮。
次日清晨,两人藏在空筐里面,又通过送菜的通道出了皇宫。
马车直到偏僻的小路上,车夫才将两人放出来。
葛覃并不熟悉这皇城的路,所以雅布将她送到王府后院的弄堂里面才离开。
等她敲开角门回到府里面,才知道她失踪了两天,早就被发现了。她的贴身大丫头已经被大管事的狠打了一顿,关了起来。
大管事的阴着个脸,躬着身子给葛覃施了一礼,表面恭敬,口气却不善,质问道:“侧妃娘娘这两日去了哪里?王爷不在府中,王妃若是有个不测,这要我们这些奴才们怎么向王爷交待?还请娘娘好生在您的院子里安胎为是,也免得奴才们照顾不利,遭受主子责罚。”
葛覃淡淡地道:“王爷不在,我就不是你们的主子么?”
大管事立刻唯唯诺诺地道:“当然是,王爷不在府里,这府里的主子就是娘娘了。”
葛覃冷冷地道:“既然承认我是主子,把我的大丫头放回来,这件事情是我的主意,她一个奴才当然不敢不听我的。是打是罚是卖是杀我院子里的丫头自该是我说了算,你虽然贵为王府的大管家,却把手伸到王爷的后宅里来,是不是过了点?”
大管事呆了一呆,他没跟葛覃有过过多的接触,一直以为不过是王爷养的一个女人罢了,王府的中馈也没交给这位侧妃娘娘来管,还是在王爷的奶娘手里管着,也一直没把这位当成府里的主子,确切地说,只当是王府一时开心养着的一个宠物而已。
哪知今日几句话,便把他这手握王府里重权的大管事给堵得哑口无言的,一想,关在哪里都是关,放回来,也只是换个地方关。自家主子回府之前,他是再也不会允许这院子里的一只鸟飞出去的,便道:“好的,奴才这便差人把她放回来。只是,王爷回府之前,还望娘娘管好院子里的奴才们,不要再出类似情况为好。”
葛覃哼了一声,挥手示意,让他退出去。
王氏听说葛覃回府了,急吼吼的来到她屋子外面,听侍候在院子里的小丫头说大管事的在屋子里,吓得她没敢进屋。
一直在院子边上打转转,直到看到大管事从屋子里走出来,看他出了院子,王氏才推门进去。
看到葛覃呆坐在那里,上去一把抱住她,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两天可把王氏担心坏了,她又偏没办法出去寻人,急得两夜没睡好,两只眼睛跟熊猫似的,黑眼圈又大又深。
葛覃本来已经不想哭了,但王氏一哭,她的眼泪也止不住了,娘俩索性就放开了,抱在一起哭了个够儿。
直到几个粗使的婆子把大丫头抬进来往地上一放,母女俩这才收了眼泪。
葛覃一看大丫头被打的着实不轻,屁股都肿得老高,血糊糊似的。也没上药,那情形真是有点惨不忍睹。
大丫头眼圈里泪水在打转,忍着痛,嘴里吸着气,虚弱地说:“奴才挨顿板子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娘娘得好好想想,王府回来怎么解释才好。”
葛覃的两条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分寸。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看样子要感染了。”
伤口面积太大,葛覃仔细的清理了有一个时辰,又怕她太疼,只能慢慢的放轻动作。给她上了药,包扎好,又让丫头给她熬了烂烂的黍米粥,喂她吃了。隔了半个时辰,让丫头给她灌了口服的汤药,防止她感染发热。
都忙完了,葛覃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两天两夜没休息好了,她熬得两只眼睛通红,再加上情绪低落,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得要命。
她只喝了一小碗的粥,便回房睡觉去了。可是躺在床上,两眼瞪着顶棚,脑子里一遍遍的响起昨夜里那些情景。
葛覃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擦去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泪水。
心想算了,她无力改变这个世界的法则,更无力改变他们固有的等级观念。
是她自己没有摆正心态,才觉得痛苦,如若她不是现代的一缕幽魂,而是本就生在这个时代,就不会受这么大的伤害了。
伤害来自不可调和的思想矛盾,她与他的认知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无法有相交的那一天。
原以为不奢求爱情便会自得其乐,却原来想要的那一点尊重都是奢侈的。她的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可以随时舍弃。
她虽然反复的在心中告诫自己放平心态,睡觉,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还得好好活着,可是越是强迫自己,越是发疯的想着他视她的生命如草芥这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