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科小跑了一路,渐渐慢下来,等着身后的两个人追上来。他刻意找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站定扭过头,看着两人说:“你们想怎么样?”
这两个人显然是为了让贾科更倒霉才来的。他们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贾科二话不说,从包里抽出了那根铁棍。两个人都楞了一下,没想到贾科突然变出个武器来。他们一个打开了折叠刀,一个手里握着一路跑来都带在身上的木棍,看了贾科两眼就扑了上来。
贾科如今的身体虽然很弱,但是好歹他也曾经经历过军校,这段时间又吃得好、锻炼得当,撂倒两个人当真不在话下。他一棍挥出去就撩翻了一个,接着一脚揣在另一个的肚子上,这两下狠的让他完完全全区别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把拿刀的手里的水果刀一棍拍到一边,把人的手骨都拍断了,然后他一脚踏在另一个人胸口,说:“再落单,小心下不来床。”
这句话不应该是他们说的吗?被拍断了手的那个满脸惊恐,痛得说不出话来。
贾科挑了挑眉毛,扔下两人就走。那个被贾科踩着的,看着贾科离去的背影好半天,躺在地上说道:“他真不是女的……下面鼓出来的。”
确定身后确实没有人再追上来,贾科才放慢了脚步,他走到一个银行门口,看到一辆黑车停在那儿。他越过黑车,手却被人抓住了。一个刚刚打开车门的男人下车,一把抓住着他光裸的胳膊,打量他红通通的眼睛。
贾科抬眼一瞪,发现居然是宋锦,登时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来。
宋锦说:“果然是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贾科没想到能这么巧,他没好意思解释说自己刚才为了倾情演出,把一个好小伙子改回正道上硬是憋出了几滴眼泪,只好抿着嘴唇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锦一把把他拉进车里,关上了门,说:“跟我说说呗,这么回事。”
贾科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见他并无恶意,就暂时放下心来。他小心打量了一会儿宋锦,见这个人并非那么不近人情,刚想认为这是个比较好攻破的点,就想起自己还穿着裙子,人不一定认为自己是之前的那个人呢。
“我之前还在婴儿店看到你兄弟了。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
贾科搞不清楚宋锦的目的,只好捏紧了膝盖上的拳头,什么话也不说。宋锦也不恼,跟他说:“我想看看你兄弟带的的宝宝,上次见到就觉得特别可爱,他骗我说是他孩子,肯定不可能。那是你们弟弟还是妹妹?”
贾科更加狐疑起来了,难道这个人当真没有发现他和之前的“贾科”的差别?
见贾科一言不发,宋锦自讨没趣,只好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刚才跑得那么急,是有人追你?”
贾科还是不说话,但也没拒绝他。于是宋锦就指挥司机发动汽车。贾科等要转弯的时候就提醒一下,声音非常小,似乎非常排斥宋锦。
宋锦仔细想了想,自己对他不好的也就那一次“亲密接触”可能把他给弄疼了,要知道他一个花花大少,技术向来是一流的,怎么会让自己的床伴受伤,又想到这个人身体和普通人结构不太一样,可能真的被他伤害了也说不定,于是好言安慰了他好一会儿。只是让宋锦纳闷的是,他平时无往不利的魅力好像统统失灵了,这个小家伙竟然半点不给他面子,就是低着头捏着拳头不吭声。宋锦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那双低着的却晶亮的眸子,忍不住觉得心脏跳得有点儿快。这孩子跟他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虽然也怕生,但是有点儿像他兄弟了。如果那天晚上他也能这么灵气,像个藏着爪子的小狼崽似的,也许他不会早上就那么离开。
宋锦一点都不歧视他的身体,甚至还觉得有点儿好奇,好奇完了也就那么回事儿。让他不感兴趣的是张业冉这个人。
但是现在的张业冉,显然和当时那个阴气沉沉,做什么都好像欠了他一辈子似的模样不同了。
贾科到家之后自己拉开车门就钻了出去。他回头看了宋锦一眼,一句话没说,但是就是这一眼,让宋锦知道了他在跟自己道谢和告别。贾科一回到家就赶紧把假发和裙子都摘了,气得连踢了床头和柜子好几下。宝宝开始哭起来,贾科连忙穿上衣服去哄她,哄着哄着他的脸又黑了——他发现自己书包忘在宋锦车上了。
宋锦的车就停在楼下。贾科没想好怎么用两重身份对付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满脸晦气地下了楼。宋锦看见一个穿白T恤的少年走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不禁笑了起来。少年的表情和举动都和之前的“女孩”完全不同,除了长得一样,从行为上来看几乎是两个个体。他有些玩味地坐在车里上下打量贾科。贾科敲了敲车门,等车窗下来,对里面的人说:“我……兄弟书包忘了。”
宋锦将他的书包还给他,说:“下次别丢三落四的了。”贾科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宋锦看着他脚上那双和先前一模一样的球鞋,嘴角只是带上了一抹更深的笑容。
贾科进了玄关才楞了一下,双眼惊愕地越瞪越大。他对自己说“下次别丢三落四”……可丢三落四的不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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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科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得知陆伟和董天被处分了。这两个人带头在校外打架滋事,随同的十几个学生一起被处分。
贾科没有见到陆伟,想来那一场架打得可狠,陆伟和班上的几个人的位置都暂时空了出来。贾科乐得清闲,就连班长想要组织集体探病他都没去,只让人带了一束百合花给陆伟。班长去的时候嫌贾科特别没有团结心,特别不关心同学,回来的时候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贾科几乎能想象得到陆伟在拿到他的百合花的时候是怎么样一种激动万分的感动表情和状态。他活了这么久了,对陆伟的那点小心思看得比陆伟自己还清晰。本来他是不管的,也比较模糊,但是那一场冲突把陆伟对他的感情暴露了出来,贾科就只好敲打敲打他了。让他知道他对不起张业冉,让他好好做人,同时也再不来骚扰他。
陆伟果真没有再来骚扰他了。连带着董天和其他人也没再来了。陆伟回到班级之后几乎没有跟贾科说话,反倒一门心思扑在了学习上。最后的两次模拟考竟然考了个不错的分数。连贾科都有些刮目相看。
高考的那一天,贾科坐在热浪阵阵的考场上,难受地写完自己的卷子提前交卷,觉得整个人不舒服极了,尤其是下半|身。
汗从各个方向涌出来,贾科上洗手间每次只能往大号间里走,让他也觉得非常不方便。
最后一天考试的时候,他一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张母,张母的手里还拿着一根快化了的冰棒。贾科又欢喜又责备,责备她大热天还跑出来,更不应该带着宝宝一起出来受罪。贾科拆了冰棒就吃,一旁的陆伟看了好一会儿,鼓起勇气来到他面前,说:“张业冉。”
贾科抬头看了他一眼,一旁的张母也抬头看向他。
“你、你之后打算去什么学校……”
贾科摸了摸宝宝的小脸,见她要哭不哭的,连忙抱起来解开了她身上过厚的衣物。陆伟愣愣地看他熟练地哄孩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贾科好一会儿才说:“本地的吧,照顾家人也方便。”最重要的是宋阀和周阀都在本地。
陆伟僵硬了一下,知道贾科会选什么学校了,顿时忧心忡忡起来。本地的好学校,分数都很高,他不知道自己进不进得去。没有更多的话了,又不想离开。迎接陆伟的父母见到自己儿子一直腻歪在同学那里,不禁上去打了个招呼。见到贾科,得知他的名字,又连连夸赞起来。
陆母说:“这就是业冉呀,长得真好,水灵灵的。成绩也好,我们小伟整天说你,要不是你,他还不知道上进呢。”
陆父没有多话,只是点点头。贾科看了一眼陆父,发现他竟然是陆阀的当家,立刻明白为什么陆伟总是动不动提起他爸。陆阀只能算是小门阀,但是小门阀在别人眼里也是门阀,张母虽然不关心国家大事,但是听到贾科郑重地说了一声“陆伯伯”,就体会到这个人身份不一般来。他从前也在宋阀家里做过保姆,能感觉到门阀家族人的气派,心想着大概也是个什么惹不得的人物,于是连忙鞠躬说好。
贾科态度不卑不亢,反倒让陆父觉得挺难得的,心里对他的评价也高了几分。贾科转身抱着宝宝说:“我就不打扰各位了,今天回去还有工作,陆伟这段时间非常努力,会有个好成绩的。”
陆伟听到他这话,简直比十个人的鼓励还给力,他的脸都涨红了,一个劲儿地点头。陆母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一巴掌拍了他的脑袋一下,笑着对贾科说:“这么早就工作啦,实习吗?”
贾科犹豫了一下,没有隐瞒地说:“最近在周氏做软件,一个即时通讯软件,正式上市之后我会邀请陆伟一起玩的。”
陆伟根本就不知道即时通讯软件是什么,听到能一起玩,登时乐了,觉得自己父母一来,贾科的亲和力简直上升了两个档次,恨不得自己的父母天天陪着自己见贾科。
陆父楞了一下,没想到最近那个闹得火热的软件竟然有他一手,周阀的上升势头非常猛,让他都有些胆战心惊。这个平民的小孩儿,机遇倒是很会抓。他点点头说了一句“后生可畏”就不再留人。
等贾科走了,陆母的脸色才放下来,一家三口坐进了车里,陆母板着脸问陆伟:“你说的那个不男不女的,是不是就是这个张业冉。”
陆伟早些年对张业冉没什么好态度,整天在家里说些自己霸道的话,当然少不了黑张业冉。此刻听到陆母严厉的问话,陆伟有些懵圈,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在陆母的逼问下,陆伟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又赶紧解释说:“不是不男不女的……他是个好人,只是、只是……”
“那不就是畸形人?”陆母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你给我好好摆正自己的态度,你将来是要坐镇陆阀的,不能玩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陆伟的脸色有些难看,想要对陆母发火,在陆父面前却不敢,他只好把火气憋在心里,都快憋出了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