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满心苦恼的韩玥,吴峥的日子过的相当潇洒。
吃饭,睡觉,修炼,和罗芸约会,就是他的日常生活。
自从那天过后,罗芸就再也没提过要吴峥加入龙华大学的话题,就好像彻底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专心沉醉于一场真正的恋爱之中。
如果非要说有点什么其他的波澜,那就是在江龙省的高考分数出炉之后,京大的招生老师果然不出罗芸意料的展开了行动。
同样不出罗芸意料的,吴峥对待京大招生老师的态度也很坚决,哥们不去,你说破了天也不去,你给我多少钱也不去,你就别费这个力气了,你再骚扰我,我可报警了啊?
看着京大那些老对手信心满满的来,灰头土脸的离去,罗芸竟有点同情他们,毕竟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同行,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
时间不断流走,填报志愿的这一天,到了。
现如今填报志愿都是在网上填,不过为了保证学生们不出岔子,二中方面还是要求学生们返回学校,和老师进行最后沟通答疑,然后做出各自的最终决定,在学校的机房填报志愿。
吴峥出门的时候,罗芸已经在别墅门口等着他了,在她的身边,立着一个拉杆箱,停着一辆出租车,当她看见他,便对他挥了挥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看着罗芸身边的那个拉杆箱,吴峥多少有些意外,但这一幕,显然又在情理之中。
“要回去了?”
“嗯。”
“等我报完志愿,我去送你吧。”
“算了,我不喜欢和喜欢的人离别。”
“那……”
“就这样看看你,就已经挺好的了,抱抱?”
“好。”
“有机会再见,小老公。”
罗芸坐进出租车,没再回头,吴峥摸了摸留下她浅浅唇印的脸颊,看着载着她的这辆出租车淡出他的视线,回想着她最后说出的那三个字,心情颇有几分复杂。
毫无疑问,罗芸是个很好的女人,但是……今日一别,他们之间所谓的“恋爱”,恐怕也就将这样无疾而终了吧?
直到最后的最后,她都没再劝他加入龙华,如果她紧紧抱着他的时候,殷殷期盼的提出这个请求,他会不会脑袋一热,答应下来呢?
吴峥不知道,现在的他,也不想知道了。
一滴眼泪,无声的在罗芸眼中滑落,这短暂的“恋爱”真的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幸福,她以为她能坦然接受任何形式的结果,然而真的到了分别的时刻,她才突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陷的很深,很深。
原来,所谓爱情,真的可以很盲目,真的是那般的不讲道理,酸甜苦辣,尽在其中。
片刻后,出租车开到林斐家的门口,林峰上了车,看见罗芸的第一句话,还是那般的没有情商。
“你哭了?”
罗芸笑着点头,“哭了。”
“你真的……”
林峰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一滴眼泪又在罗芸眼角滑落,她还是笑着点头,“真的。”
“要纸么?”
“不了,我想哭一会。”
看着毫不掩饰自己真情流露的罗芸,林峰不禁想到了他那个每天玩命奔跑的妹妹,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微微叹了口气,沉默下来。
或许……算了,谁知道呢,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出租车直奔机场,林峰和罗芸,一路无言。
封平市第二高级中学,高三十班。
李玉芝独自一人站在讲台上面,轻轻抚摸着讲台,尽管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又蹭到了她的手指上,她却没有半点嫌弃,神色间,是高三十班所有学生都没有见过的柔和。
她来到这里已经很久了,这么站着,这么看着每一个座位,也已经很久了。
在讲台中央,是几张倒扣过去的纸,用黑板擦压着,有风从窗口吹进来,吹的那几张纸哗哗作响。
门口传来脚步声,李玉芝侧目看去,第一个走进来的,是她曾经最器重,最信任,和她之间最有默契,最会配合,或者说迎合她的王大国。
“来啦?”李玉芝冲着王大国笑了笑,很随和的打了个招呼。
王大国神色一滞,目光有些闪躲,自从那天被愤怒冲昏头,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之后,他就再也没见到李玉芝对他笑过,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有些发愣的站在了原地。
李玉芝走下讲台,迎着王大国尴尬的目光又笑了笑,“放心,我对你的评语还不错,在这个世界上,谁能不犯错误呢?”
王大国又是一怔,他之所以来这么早,就是想要找机会试探一下这个问题,他做梦也没想到,李玉芝会主动提出来,而且还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谢谢老师,我……”
王大国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然后他就看着李玉芝走到了教室的最后,拿起了一个水桶,走回他的身边,将这个水桶递了过去。
“打点水,帮那些还没来的同学擦擦桌椅吧。”
“诶。”
王大国拎起水桶,转身就走出了教室,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又是片刻时间过去,又有几名学生走进教室,当他们看见李玉芝和王大国拿着抹布,擦着桌椅,都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也拿起了各种工具,开始打扫教室的卫生。
积尘的高三十班,很快就重新变得窗明几净,学生们也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吴峥不是来的最早的,也不是最晚的,他看着周围每一张面孔,哪怕是平时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同学,他也会多看几眼,尽可能的将对方的样貌牢牢记在心中。
这几天他看过一部电影,他很喜欢里面的很多台词,其中有一句是这么说的。
“每一次告别,最好用力一点,因为多说一句,就可能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就可能是最后一眼。”
终于,高三十班全员到齐,李玉芝像过去很多年那样,再一次站到了讲台上面,拿起了压在那几张纸上的黑板擦,拿起了被风吹响了很久的那几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