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如期到来,成绩单会在大概一周时间后寄到家中,在这段时间里大家都可以完全放松,暂时抛开成绩名次,忘记害怕担心,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而沈樨在收拾整齐高一下半学期和高二的课本后回了乡下,一方面她不放心独自回乡的爷爷,另一方面,因为顾定珩生日而生出的那些心思她也需要好好整理一番。
乡下的祖屋还是老样子,木头的结构、泥土的地面,还有老式又高大的床、老旧又笨重的柜子,还有坐在廊屋下修鞋子的爷爷。沈爷爷有一手出色的做鞋子手艺,年纪大了之后手没有以前灵活,但技术没有丢。一个人住在祖屋,他也想找点事情做做,附近的几个村子都知道他的技术,有需要修的鞋子就都找上门来。沈爷爷一般就收一个材料费,有时候也不收钱,乡里乡亲的给点蔬菜或者捉的鱼虾。慢慢的除了上了年纪的,年轻人也会来修鞋。
“爷爷,外头这么冷,你怎么坐这儿啊,快到里面去。”沈樨放了行李就想扶爷爷进去。
“阿樨,你这孩子,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爷爷好准备准备。”沈爷爷对忽然出现的孙女又惊喜又发愁,平时就他一个人也没买什么菜。
“我来看爷爷还需要提前说啊,不用爷爷准备,我都准备好啦!”沈樨示意爷爷看她拎来的东西,除了衣服、书本,她还没了肉、鱼等食材,“今天就让爷爷尝尝我的手艺。”
“哦,阿樨都会做饭了啊?好好好,爷爷要享福咯!”沈爷爷慈爱地笑着看她说。
“爷爷,快进去吧,好冷。”沈樨又催促道,虽然有太阳,但冬天的廊屋还是透着冷风,坐久了肯定会很冷。
“里头光线不好,爷爷补好这双就进屋。”沈爷爷还是坚持,“阿樨快进去吧,别冻坏了,从申州过来肯定累坏了,先歇一歇。”
沈樨知道爷爷在修鞋子事情上有他自己的坚持,也不再说什么,拿了行李进屋。祖屋是一间四进的双开间平房,中间有个小小的天井,种了一棵枇杷树。上小学之前沈樨都在祖屋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七岁那年回到父母身边念书后她除了过年基本很少回来住。但爷爷奶奶一直留着她的房间,对着天井,采光最好的那间,窗台边还放着她小时候爷爷自己给她做的写字台。
看了一遍房间,将爷爷放在柜子里的床上用品拿出来,被子、枕头和褥子都拿到窗台上晒,再把衣服和书都摆放好。见爷爷还没有进来,沈樨拿了新买的暖水袋,充了热水后给爷爷拿出去。
“爷爷,知道你不爱用充电的,我新给你买的,还自带保温袋哦,你试试看。”沈樨献宝一样将暖水袋塞到爷爷怀里。
“阿樨买的肯定是好的,很暖和。”沈爷爷摸着暖水袋,看着蹲在自己身旁的孙女,“一眨眼阿樨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你小的时候也每天晚上看你奶奶灌暖水袋,然后给爷爷奶奶被窝里都放好,可惜你奶奶去得早,没看到长大的阿樨……”
“爷爷,那爷爷一定要长命百岁,一直看着我,看我结婚生孩子,好不好?”沈樨厚着脸皮撒娇。
果然沈爷爷被她逗笑了,连连点头说:“好好好,爷爷还要抱曾孙子呢!”
“那爷爷修好鞋子赶紧进屋,我先去准备晚饭。”沈樨从申州市到镇上已经中午,吃了中饭又坐车到村里,所以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好,阿樨在厨房要当心,刀和火都要小心点。”沈爷爷还是不放心的嘱咐。
“知道啦,放心放心。”
祖屋内部在前几年进行过改造,装了自来水和抽水马桶,还把土灶拆了,换上了煤气灶。不然的话,沈樨也没把握能做出一顿饭来。
沈爷爷有一口在他这个年纪非常难得的好牙齿,以前他吃东西也没什么忌口,但想到他的胃不大好。沈樨还是决心要做些容易消化的菜,一个鱼头豆腐汤,一个橙香排骨,再加上清炒南瓜和山药炒木耳两道蔬菜。
沈爷爷爱吃橙子,所以沈樨特地查了这道橙香排骨的菜谱,还买了个手动的榨汁机。当然,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用手劲来榨汁真的是太虐身虐心了。最后还是在爷爷的帮助下勉强榨了一小碗橙汁,还好沈樨买的橙子品质不错,放了些新鲜切的橙皮后,排骨还真带着一股清新扑鼻的橙香。
等排骨炖得酥烂,鱼头豆腐汤变成奶白色后,沈樨再下锅炒了两道蔬菜,三菜一汤,爷孙两个吃得心满意足。
“阿樨的手艺比你妈妈都要好了啊!”沈爷爷有些调皮的眨眨眼睛,“可别让你妈妈知道了,不然以后都要让你做饭咯。”
“哈哈,爷爷放心放心,我不会抢我妈大厨的位置的。”沈樨也乐得哈哈大笑。
等收拾好一切时间还早,但乡下实在没什么好消遣的,沈爷爷也习惯早睡,在看完新闻后,爷孙俩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沈樨看了一会书,视线又落在放在枕头边上的围巾上。她轻叹了一口气,收拾了书本,躺到床上。
她回想起前世今生,发现自己慢慢开始已经很少想起前世的顾定珩,更多的是现在这个十几岁的他,出现在她新生里的耀眼少年。从最初见到他的惊讶与慌乱,到后来的轻松相处,还有慢慢的熟悉。一起上台的英语诗朗诵,撞见表白后的聊天,运动会时的玩笑,知识竞赛的并肩作战,一起回家走过的路,读书室里请教的习题,这么多点点滴滴,她和他开始靠近,而自己似乎在慢慢迷失,甚至和之前那种在工作上的仰望不一样。
她忘记了曾经说过把他只当普通同学的初衷,忘记了他身边美貌优秀的青梅竹马。哪怕前世顾定珩身边的确没有楚含光,也没有女朋友或者未婚妻,但这并不代表他和楚含光就没有可能。也许,他的情感世界是王安琪也不了解的呢?
沈樨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已经收回所有不该有的心思,但这份送不出去的礼物,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不同呢?他从不接受女生送的礼物,重来不看女生的情书,自己也是这些女生中的一份子。
就在现在吧,收起所有的心有不甘。
患得患失的沈樨,不是她想要的自己。朝着目标努力,小情小爱都到一边去!强大的自我,就算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完成学业,做自己想做的事,再去世界各地看看,过一次肆意的人生。
等从乡下回去,就去报了德语班,为留学做准备。也想学各种语言,了解更多的世界。
沈樨在畅想未来中早早睡去,但有些人却睡不着。
“课代表为什么都不回我留言啊,难道她寒假都不上网?”钟期第N次打开Q∕Q查看消息,结果还是没有他想要的回复,“不是答应我一起去滑冰的嘛,我还想和课代表一起去看乐队演出呢……”
面对钟期的碎碎念,顾定珩神色不明。
“你怎么有沈樨的Q∕Q?”
“啊?早就加了啊,你不知道吗?我是课代表Q∕Q里的第二个好友,也是唯二两个,是我们申大附中的唯一个亿。”钟期得意洋洋,然后又问,“阿定,你要加课代表Q∕Q吗?”
“不用。”顾定珩将视线移回书本上。
“好吧……可惜我没有课代表的手机号码,不然直接一个电话杀过去!竟然说话不算数。”钟期越想越义愤填膺,好像他真跟沈樨约定了时间被放鸽子似的。然后又噼里啪啦的在Q∕Q上留了一长串的话。
“今年我爸妈竟然要回来过年,我的自由又没了。阿定,你到时候我只能靠你了……”
等钟期终于离开,顾定珩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王梓,是我,我们班的通讯录完善好了吗?有手机的同学号码都问到没?好,发我邮箱。”
等顾定珩打开邮件查看的时候,发现沈樨家的地址写着申州市南市区,而留的电话仅有座机号码。他记得她是有手机的……王梓的办事效率真差!
再次拿起书来看,这正是沈樨送的圣诞礼物,季羡林先生的《留德十年》。
而等钟期终于想起还有班级通讯录这回事情,再问王梓索要,查了沈樨家的座机电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被告知沈樨回老家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当然最重要的是,钟期这石头脑袋,压根忘记问沈樨的手机号码了。
因为厂里的业务问题,沈家和张家都决定在申州市过年,沈樨在祖屋一直待到了大年二十八,然后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服了大伯父大伯母,让爷爷和她一起去申州市过年。当然,事实她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大堂哥和大堂嫂正在闹离婚,大伯家里被折腾得天翻地覆,根本没有心思来理会沈爷爷去哪里过年的事情。沈爷爷原本不想去,最后也抵不过沈樨的各种撒娇。
重生回来的第二个春节,沈樨和家人一起在申州市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