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这种事情上跌过了太多的跟头、吃了太多的苦,因而尽管证据充足,但是方宁介心中的巨石却依旧没有放下。
直到他最后走出法庭,重新呼吸到外面的空气,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邬行言看着他那模样,感觉有些发笑,“怎么了?怎么这种表情?”
方宁介摇了摇头,脸上有一种显而易见的纠结,“我只是在想……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然呢?”邬行言反问道。
方宁介失语,过了半天才吭哧吭哧的说:“开庭前,我看蔡进他们那么志在必得的样子,还以为他们真的有什么没放出来的大招呢。”
邬行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他的头,“那你不也看到我们拿出证据后,他们的表情?估计连蔡进自己都没有想到,附湛会出卖他吧。”
“这算哪门子的出卖?”方宁介将附湛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与刚才的相对比,瞥了瞥嘴,“一个是狼,一个是狈,有共同利益的时候就为奸,没有了,自然一拍两散、各走各的阳光道。”
“你对他意见还是很大啊,”邬行言觑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如果……如果有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再和他见一次面。”
方宁介心里的这个结埋的太久了,不免让邬行言有些担心,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有些事,能说开就说开,干嘛非得选择憋着。
“不了。”方宁介出人意外的摇了摇头,“虽然我现在和附湛不对付了,但是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了解他的,他不会希望看到一个赢过他的人在他的面前炫耀——哪怕对方没这个意思。他的自尊心、好胜心太强,和我八字不合。”
邬行言看了他一眼,眼神中自有深意,“你的好胜心也很强。”
“是吗?”方宁介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也许吧,我的确对名利这种东西看的挺重,虽然人活在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是能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那我干嘛还要拒绝?能吃肉就不吃素,文艺复兴不是还是讲究及时行乐、解放人性吗?”
邬行言一脸无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这些歪理,只要闭着嘴看着他不说话。
“行了,看你那一脸郁闷样。”方宁介走上前去,笑骂着捏了捏他的鼻梁。
邬行言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动作轻柔,“我想过几天给你开个记者会,趁这个机会造造势,顺便……我以后的通告应该会减少许多,一些电视娱乐节目……我应该也不会出席了。”
方宁介有些愕然,他沉默了半天,实在是没想到邬行言还是不愿意放弃转幕后的心思,他顿了顿,哑声问:“罗泽的意思呢?”
“我还没正式和他说,”邬行言补充了一句,“但是我旁敲侧击过了,他说随我。”
方宁介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肯放你走?”
邬行言轻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眼睛也暗淡了许多,“不难想,他毕竟是我爸托来带我的,肯定和我爸是一个战线。”
方宁介也识趣地转移了话题,“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对外公布?”
邬行言皱了皱眉,“我一开始是想要趁着这次机会的……”
方宁介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时机不成熟。”
“对,”邬行言接过话,“后来我想想,再等两三年吧,先等你做出点成绩,然后找个机会把我转幕后的事儿说一下,最好咱们俩到时候能有一部正在合作的剧,那样我正好给你造势,我的收山之作,粉丝们应该不会不卖这个面子,这样的话,你以后也能顺利些。”
很难描述方宁介现在的心情,上辈子他混到那个地步,可以说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可谓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走的踏踏实实。现在换了个壳子,却有个人来细心地打点一切,替他着眼于以后的道路,甚至还甘愿退居二线、只做衬托红花的绿叶,不可不谓让他不感动。
只是这感动的背后,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些,不管是对于邬行言,还是对于他自己。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俗语常说,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这一条路虽然黑,到底是唯一一条生路。
“不过,我现在有点担心,我爸那边不会放过我们。”邬行言继续说道,脸上浮上了一丝愁绪。
方宁介心里腾起一丝对邬广川的厌恶,“怕什么?他手里的不过就是那些招数了,也不怕烂。”他顿了顿,然后微微叹息,“也不知道这鬼日子啥时候能结束。”
什么时候,能和邬行言窝在被子里,美美的赖一次床,两人打闹着起来洗漱,互相亲手喂食,携手一起出门工作,忙了一天,饿了就自己做一顿,或者在路边小摊上搓一顿,喝几瓶十块钱的大富豪,最后互相揽着回家……
“宁介?”
方宁介回过神来,对邬行言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回家吧。”
这话里流露出的依赖让邬行言微微一愣,很快他的表情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如水,“好,累了吧,回家了我给你推拿。”
无论现在有多苦多累,他们至少都还是彼此的避风港。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