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4章(1 / 1)

大概是达成了目的,盛恢弘并没有再多加阻拦温润,只是稍稍低头,看了看表,继而用十分恭敬的语气说道:“温少爷,这边请。”

温润跟着盛恢弘走了一段距离后,耳边又慢慢响起了他的声音:“时大少让我转告您,一切按计划行事,请您体谅他的所作所为。”

按计划行事?温润思考了一下,这才联系起前世自己同时诚做的约定——关于快速接近时竟越而采用决裂的方式。那时时诚向他许诺,他们只是演戏给时竟越看,他始终都爱着自己,不论今后发生什么。

都是假的。

温润在心里嗤笑一声。

他被骗了整整五年。

重来一次,他不会再上当了,尤其还是在这种早已被他看穿的把戏上。

盛恢弘很快就带着温润到了时诚所在的包房,并体贴地替他敲了敲房门。

“进来。”时诚的声音随即传来。

温润上前推开门,入眼便见时诚坐在正中的座上。他啜了一口红酒,悠然自得地望向自己,怀中还拥着一个女人。

听到动静,女人仰头,漫不经心地看了温润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好整以暇地靠在时诚的肩膀上,从容得像个女王。

不,不是像,而是本来就是。纵使眼前这个女人化着浓妆以掩盖自己病态苍白的脸,抹着玫瑰色的红唇亲昵着男人,她的神情和气质却时刻都流露着常人难有的雍容华贵。

她叫汪思忆,是帝都能同时家比肩的名门望族的现任家主,也是前世时诚的未婚妻。

汪思忆是个厉害的人物。在她十五岁的时候,汪家被仇家血洗,只有她和妹妹汪思琦侥幸活了下来,而她还为保护年幼的妹妹深受重伤。众人都以为汪家会就此陨落,却未曾料想,这个有着非人的魄力与胆量的少女,在命悬一线之时接过摇摇欲坠的汪家,几乎是用命护住了汪家,并在脱离生命危险之后重振汪家,就此打下其厚实的家业。

可惜,她的身体在那次大劫难后留有隐疾,尤其心脏脆弱,受不得大刺激。而亲妹妹汪思琦能力有限,挑不起汪家家主大任。所以在汪家逐步稳定后,她便打定主意,要找个入赘丈夫帮着管理汪家。

这样一个见识了太多大风大浪的女人最终会看上时诚,包括温润在内,前世所有人都没有一个搞明白缘由。大家只能明着恭维,暗着叹息,并私下盘算着汪家倒台的时间。

汪思忆最终的结局,自然同众人预料的没差。只是更惨了一点,死于目睹了自己心疼的亲妹妹和心爱的男人上床后。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也自此拱手全全送进时诚的手里,为其最终扳倒时竟越做了坚实的垫脚石。

这么算来,汪思忆倒是和自己有种同病相怜的悲哀。温润在心里哀叹一声,而后收回思绪,正对上时诚冷冽的目光。

“你来做什么?”时诚问。

“时大少艳福不浅。”温润顿了顿,有意识地把目光稍稍偏向了汪思忆,继续说,“只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左拥右抱,暂且不论吃不吃得消,小情人都上门来闹,应付得过来吗?”

说罢,温润的目光定落在汪思忆身上,似是别有所指,却也仅是点到为止。虽然这么做或许并不能阻止汪思忆在泥淖中越陷越深,不过仁至义尽。日后利用起她,也算问心无愧。

不过,时诚很快就明白了温润的意图。他神色微变,像是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继而厉声道:“温润,别把自己还当呼风唤雨的温家大少。我给你的分手费不少,你该知足了。”

完全的即兴发挥,完全的现编台词,可时诚演得一板一眼,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温润不免在心里赞叹对方演技精湛,耳边却又继续响起时诚乘胜追击的声音:

“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也好意思腆着脸来讨要什么名分。我不希望你们这些不过是消遣的玩物,犯贱到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出现在我的未婚妻眼前,污了她的眼睛。”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近乎是撕破脸皮了。虽然温润知道时诚在演戏,但这不留半点情面的话还是让温润心生疑虑。

他就不怕自己当真而就此决裂了吗?温润暗忖。

要知道,前世的自己贱归贱,但玻璃心多少还是有一点的。

虽然温润的疑惑得不到解释,但他清楚,不能再挑拨下去了,时诚现在可以和他撕破脸,而他不能。

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和时诚相抗的能力。

“我……”温润正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开口的瞬间,却感受到了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燥热。唯一发出的一个字,也因而拖出了微微扬起的尾音。纵使声音很低很弱,落在外人耳里,依旧有种说不清的蛊惑。

是付安下的药。

温润意识到的瞬间,就感觉到眼前的汪思忆神色一变。

这下,根本不用他缓和气氛或是辩驳,汪思忆根本不可能再多听信自己一个字了。

时诚算计得真好。不过,他早已打定转圜的主意,汪思忆信与不信,又与他何干?

“那就祝福两位一直走下去。”温润不再多做无用功,定了定神,留下这句彼此都喜闻乐见的话,便转身离开了包厢。

关上包厢的门,温润只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强压下不适,看向一旁的盛恢弘,从牙缝中压出一句:“洗手间在哪?”

“请随我来。”盛恢弘贴心地扶过温润,带着他弯弯曲曲走了不少路,方才站定在一扇门前。

温润下意识去找洗手间男女的标识,身体却被盛恢弘猛地一推,撞开了门,瘫倒在地上。

温润艰难地支起身体,感觉到盛恢弘上前了一小步用力抓住自己的手臂。痛意袭来,他皱眉,然后下意识地狠狠甩开。

盛恢弘受力退了一步,还想上前,却在看了一眼门内后,选择转身离开。温润还在后知后觉疑惑为什么盛恢弘就此作罢,对方就已经猛地关上了门。

直至“啪——”的一声响起,温润的脑袋才清明了不少。

然而,他聚焦了半天,才在无数的重影中找到了一个眼熟的对象——

时竟越。

等等,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和一群人盯着自己看?

“哟,这是新来的?”一道带着浓烈酒气的声音响起,“这小脸儿长得可是精致,就是不知道今儿哪个老板有这个福气,能享受这小蹄子的侍弄。不过下了药,骚成这样,怕是恨不得多点人上他呢。”

这不堪入耳的话刺得温润愤愤,他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发福的男人醉醺醺地调笑着自己。男人怀里还抱着个年龄不大的男孩子,并不停地用手玩弄着男孩的身体。

看到这里,温润算是终于明白了时诚的用意。

下药也好,撕破脸也罢,全都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还是妄图和前世一样,在时竟越眼皮子底下做出决裂的假象,以此让自己顺利接近时竟越。只不过前世是始乱终弃,这次是废物利用——换而言之就是,想把无用了的自己下药后送上其他人的床,自己不从,奋力挣扎,闯进了时竟越的视野中。

然后顺理成章……

看了看自己泛红的手腕,联系起之前所有的一切,温润很容易便脑补出了一大段合情合理的剧情。

时诚可真是敢,也不怕自己根本吸引不到时竟越,反倒便宜了其他人。

还是说太相信自己勾得住时竟越?

不过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温润只感头疼。

上赶着倒贴,他是做不到的,只能另想其他的突破口……譬如那个满口脏话的男人。

“啧,看来这小蹄子是一点没有侍候人的意思啊。”之前那个发福的男人见温润愣在原地半天,有些不悦。他一把推开被自己撩得【呻】吟的男孩,摇摇晃晃地走向温润,并伸出了自己肥硕的大手。

“真是欠【调】教。”说罢,他的手朝着温润的脸扇去。

药力正强,温润头脑有些迟钝,连带着动作也有些迟缓,只能抬手堪堪挡住了男人的攻击。

“还敢还手?老子倒要看看这骚蹄子能矜持多久,省得等下撅起屁股给人操的时候,动作轻点还满足不了这股子【淫】荡劲儿。”男人发怒,直接抬起腿就朝温润锁骨踏去。

“滚开。”温润艰难地躲开,然后努力看准了时机,用尽全力,一脚踢翻了男人。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男人摔倒在地,气急败坏,随手抡起一个桌上的酒瓶,狠狠地砸向温润。

温润没有力气再闪避,只能无力地坐在地上看着酒瓶飞向自己。

就在酒瓶要袭上温润的脑袋的瞬间,男人被一脚扫倒,后仰着栽了下去。

“够了。”时竟越站定在两人之间。

他用一种似乎能把人看穿的冰冷目光仔细打量了温润半天,然后转向被自己撂倒的男人身上,像看死人一样,盯着他:

“你刚刚动的,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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