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梨木柜子边,楚峰正掐一只狐狸的脖子,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小香案,已经被熏黑,本应摆在上面的贡品,散落一地。
“道长,她是家仙,不害人”
英子一把夺回狐狸,放在地上。
这是一只非常美丽的狐狸。全身毛色火红,像涂了一层油彩,在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下,闪动着华丽的光泽;身段优椎,四肢匀称,两只肉感很强的耳朵挺神气地竖立着;那条雪白的眉毛使它的鼻子眼睛和整张脸显得生动传神,甚至还有几分妩媚。
楚峰随意的瞟了一眼,眉头微皱。
“她身上阴气很重,留在屋子里久了,你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贫道怀疑你家人的死和她有关”
这么说,不是没有根据的,人之所以能长寿在于阴阳平衡,这个所谓家仙身上带着浓厚的阴气,就如同墓穴中的积年老尸,人与其相处久了,出事是早晚的。英子的家人,很有可能是被家仙弄的身体虚弱了,才在狩猎的过程中出事。
“道长,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家仙,没听见过谁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反而是身体越来越好”
英子语气十分肯定。
楚峰闻言摇了摇头,白山黑水的人喜欢供奉保家仙,他有所耳闻,可人都有好坏之分,何况是兽性占主导的动物,比如这个看起来很漂亮的狐狸,身上这么重的阴气,一看就不是善类。强壮人的身体,倒不如说是邪祟给人制造的错觉。
“不必争辩,此物好与不好,贫道一试便知?”
楚峰说罢,运转道经练气篇,将浑身的火性灵气激荡出去,充斥在不大的房间里。
漂亮狐狸脖子上的毛立马竖了起来,面露凶相,一双爪子,不断的抓着地面,作攻击状。同时头顶冒出阵阵阴气,抵抗火性灵气的力量。
“孽畜!”
楚峰呵斥一声,将身上的火性灵气直接碾压了过去。
漂亮狐狸无法抵挡,一头扎在地上。身上一阵白雾乍起,消散后变成了一张十分老旧的狐狸皮,应该有几百年了。
同一时间,屯子里家家户户的家仙都不安分了起来,有的直接冲到房顶狂叫,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显得十分不安,有的直接来到路上,四下乱窜,寻找行凶者。
惹得村民们又是祈祷又是慌乱,全村乱成了一锅粥。
楚峰冲到屋外,看到了牛鬼蛇神倾巢而出一幕,浑身缠绕着丝带的蛇在地上曲行,挂着不知名符的刺猬遁向远方,硕大的像猫一样的老鼠围过来,龇着牙,竟有三十个之多,浑身散发着阴气的黄鼠狼,在近处的房顶上怪叫,似乎在呼唤同伴……
楚峰不惧反笑。
“都自己出来了,甚好,你们这些野人沟牛鬼蛇神余孽,贫道今天索性将你们一并全灭。”
说罢,楚峰快步走出屯子,身影飘忽似鬼魅,不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留下了数百道影子,这些影子大多遭到了沿途的家仙攻击。
到了村外,楚峰立在原处不动,脸上无喜无悲,不多时,家仙们携带着狂躁的阴气,蜂拥而至,有上百个之多,形成一个半包围圈,不时发出难听的怪叫声。
楚峰浑身紫气涤荡,将围上来的家仙包裹住,由于对方数量众多,楚峰干脆坐下施法,惨叫声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在霞光的照耀下,一张张动物皮和动物白骨清晰可见,都是有年头的,几十年到几百年不等。
“果然都是野人沟的邪祟”
楚峰缓缓收功,从漫天的紫气中走出,气质出尘,恍若遗世独仙。
一直在围观的村民们纷纷拜倒,口称大仙,似乎他们又多了一个家仙。
就在这时,一个拄着拐杖,身体颤颤巍巍的老人家,从人群后面走出,半眯着眼睛,呵斥道:“什么大仙,不过是个骗子,刚才闹闹腾腾的,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又在捣鼓家仙,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要相信科学,不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你们就是不听!”
“老支书”
“老支书”
…………
村民们都低下了头,脸上带着惭愧之色,平日里不把老支书的话放在心上,冒然供奉家仙,结果上了这帮邪祟的当,幸亏这个道长来了,不然他们屯子非出大事不可。
老支书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满意的点点头,拄着拐杖,慢腾腾的走到楚峰面前,眯着一双快睁不开的眼睛,一脸我为你好的表情。
“小伙子,我也是过来人,牛鬼蛇神什么的早就没了,不要再搞封建迷信,你说你,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你这么下去,迟早是要蹲苦窑的,听我一句劝,早点回家取个媳妇,老婆孩子热坑头,舒舒服服一辈子,别瞎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楚峰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老支书,竟然让他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还好,不少眼色伶俐的村民跑过来,七嘴八舌的把老支书糊弄走了。
楚峰沉吟了一阵,走上前,目光掠过现场的几百位村民,包括英子。神色郑重的说:“野人沟的牛鬼蛇神,已被贫道消灭,然,其他地方的牛鬼蛇神尚在,为了不让邪祟祸害这片土地,贫道决定传授你们道经一篇,有驱邪护身之效,能听懂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楚峰说罢,盘膝坐下,拿出道经,口念心法及练气篇。一时间,纸面上,数千金色的文字,如同人手写一样,一行行的呈现了出来,紧接着,金色文字像有生命一样,自动剥离如绸缎般丝滑的纸张,缓缓飘浮到空中,把稍显昏暗的傍晚染成了金色,楚峰本人也沐浴在金色的光彩之中。
村民们纷纷跪倒,目露虔诚之色。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天地不仁,以万物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
楚峰缥缈的声音在阐述大道至理,似在天外,又似在耳边,让村民们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如坐云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