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刻,那些在游船画舫上所谓的文人仕子们,当着各家小姐的面,负手而立在船头,一副清高正直的模样,仰头对着天空,漫口吟哦着他们自认为绝妙的诗句,时而衣袂飘飘,时而折扇轻摇,——时已入冬,天气凉爽,他们摇着折扇不冷吗?莫非他们想让自己冷静?
“夫君,夫君!”耳边传来昭姬的轻唤。
“啊,什么?”刘凡回过神来,微笑着望向她。
昭姬看着刘凡嘴边讥诮的笑容,俏目眨了眨,娇声道:“夫君看着湖上的游船如此出神,莫非又看上了哪家的小姐?”说完还假装不高兴的嘟了嘟嘴。
刘凡失笑道:“得了吧,那些胸大无脑的庸脂俗粉,怎能入得本侯爷的法眼?看来看去,还是我的小昭儿最迷人……”
见那些才子在游船上卖弄风骚,却甘之如饴娇笑着的小姐们,不是庸脂俗粉是什么?
“那夫君在看什么?”昭姬对刘凡讥诮地表情很好奇。
指了指湖面上的游船,刘凡淡然道:“我在看那些才子,他们为了博小姐们一笑,使尽手段,骚态十足,好象全天下就他们文才最高。——若我楚朝此刻正值乱世,却不知这些才子们又是怎样一番表现了……”
昭姬笑了笑,笑容中满是嘲讽:“所谓才子,盛世之时兴风作浪,危乱之时奴颜婢膝。读了几本书便以为高人一等,耻于平民为伍,可若是突厥南下,占了我大好河山,他们便会立即改换门庭,哪怕给突厥主子****,想必他们也是乐意得紧的……”
刘凡哈哈大笑:“如此说来,才子没别的本事,生存能力倒是强人一等。”
昭姬俏目望向刘凡,眼波流转,异彩湛然:“夫君才是有真本事的人,计退突厥,安邦定国,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又与草原使者谈判,让楚朝暂无战乱,此恩此德,善莫大焉。千百年后的后人若读史书,夫君之大名必在史书中留下浓重的一笔。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昭姬此生以夫君为荣。”
被自己的女人夸赞,刘凡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个……咳咳,低调低调,为善不为人知,方才是真善。你知道的,夫君我向来都是个低调滴人。——别说这个了,既然出游,咱们不如也弄条游船,也随个大流,到湖上去转悠转悠。”
昭姬一笑,温顺道:“听凭夫君安排。”
当下刘凡命随侍的护院去找船家租了条不太大的游船,二人相携上了船,船儿晃晃悠悠,直往湖中行去。
昭姬斜斜倚在船边,眺望了一番洛水的远景,望着刘凡娇笑道:“夫君之文采比那些才子们强上许多,此时此景,夫君何不吟诗作对一二,以增出游之情趣?”
刘凡嘿嘿干笑道:“玩就好好玩,干嘛非得吟诗作对?真不知是谁养出来的毛病……”
昭姬笑道:“莫非夫君尚无佳句?”
刘凡瞅了瞅湖畔,沉吟一番,继而胸有成竹道:“谁说没有?吟诗而已嘛,本侯爷张嘴便来,听着:洛神水,洛神水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就蹦达……好词,好词呀!”
昭姬听完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刘凡得意滴仰天长笑三声,却听得不远处有人冷冷哼了一声:“不学无术,竟也学人作词,可笑之至!”
刘凡与昭姬闻言一愣,转头望去,见湖面不远处有一艘与他们距离很近的游船,船上有四、五人零散坐着,船头负手而立一人,面黄而唇薄,手中折扇时开时合,冷笑着望向他们,刚才那句话想必便是出自他口。
刘凡不由感到一阵恼怒,老子跟自己的老婆开着玩笑,关你丫屁事?
正待开口骂人,却听得船内有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咦?那不是轩宇兄么?轩宇兄!”
刘凡凝目望去,那人赫然竟是太子殿下。
这个太子日子过得真舒服啊,刘凡艳羡滴瞧了他们一眼——不事生产,不用上班,朝廷还白养着他,而且还坐等老爹退休、自己当老大……这样的日子,正是刘凡日思夜想的,真羡慕他年纪轻轻就达到这个地步了,而自己却不知道还要奋斗多少年……
在太子殿下的高声招呼下,两船渐渐靠近,船工熟练滴将两支小锚紧紧的扣在刘凡的船上,两船终于连接在一起。
刘凡牵着昭姬,小心滴跨了过去,太子殿下迎了出来,调侃道:“轩宇兄真会享福,整天与如夫人游山玩水,怕是连孤是谁都忘记了吧?”
昭姬闻言俏面一红,娇羞地低下头去。
刘凡大大叫冤:“太子恕罪!皇上给臣派了一大堆差事,臣都忙得喘不过气来了,就今儿带了老婆出游散散心……”
话未说完,旁边有人冷哼道:“装模作样!”
刘凡闻言扭头望去,见说话之人正是刚刚站在船头讽刺他的那人——只见他满脸倨傲之色,眼含不屑的望着刘凡,轻蔑的神情仿佛他在望着一坨屎。
刘凡不由大怒,这种眼神只有穿越前在人才市场找工作时才遇到过,没想到一个古代竟然也用这种眼神望着他,这让刘凡有一种被撕开了伤疤的感觉。随即刘凡迅速冷静了下来,吃过亏的他现在长了心眼,没搞清对方身份之前最好不要太莽撞。
刘凡问道:“殿下,此子何人?”
太子面色有些难堪,回道:“他是孤府里的管事,叫陈子冲,一个落第的秀才,被孤收容,性子有些高傲......”
刘凡恍然,原来只是个食客而已,还以为是皇亲国戚呢,这种人总是扮出一副疏狂不羁的样子,借以向人显示他有多高的才能似的,只可惜绝大部分只有狂士的表象,却无狂士的内涵,东施效颦,矫揉造作至极……
刘凡心下暗道:“都说才子不长命,怕就是这个原因了。一个落了第的秀才而已,恃才傲物,以为自己本事比天大,只是运气不好未能榜上题名,所以看谁都不顺眼,仿佛他明年便能考上状元似的……”算了,别跟这种人计较,本侯爷事情太多,没必要再去招惹是非,想开了的刘凡淡淡一笑,理也没理那人,自顾牵过昭姬的手。
昭姬向太子盈盈行了个礼,娇声道:“民妇见过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