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凡笑眯眯的道:“柳大人是说本侯杀马放血一事?呵呵,本侯倒觉得这是生平得意之作呀,扬我大楚之国威,长我民众之精神,朝廷应该嘉奖本侯才是。”
柳乔德道:“侯爷莫将此事看得太过简单,老夫知道你与右丞相素有怨隙,他正等着拿你的把柄呢,昨日杀马一事尚可转圜,可你为何还要当着突厥使者的面放血呢?这不是……唉!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刘凡冷笑道:“柳大人,突厥人屡屡寇边犯境,在我楚朝境内杀人掳掠、无恶不作、为所欲为,本侯只是当着他们的面羞辱他们一次而已,怎么?朝堂之大,文武官员百余人,竟无一人舍得得罪这样的‘友邦’么?难道我们必须趴在地上俯首听命才算是忠臣良民?如此,这样的忠臣,不做也罢!”
柳乔德似乎也被激起了血性,闻言长笑道:“寿亭侯此言大善,何必理会朝堂上那些魑魅魍魉!寿亭侯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不屈之风骨,老夫不才,愿与你同往!”说着一把抓住刘凡的手,使劲的握了握。
楚毅也加了一只手进来,酷酷的道:“还有我。”
刘凡望着重叠在一起的三只大手,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赶紧抽回手来,搓了搓布满鸡皮疙瘩的手背,不满道:“哎,你们古代人什么毛病呀?说话就好好说,老没事拉别人手干嘛?”
“……”
“……”
刘凡他们没等多久,来自契丹的使者就来了。
他们只有一百人左右,也都骑着马,不过速度并不快,待得他们行至洒满马血的那段官道时,为首的老者看见了路旁立的一块醒目的木牌,上面写着“胡人下马”四个大字。
老者愣了愣,停住了马,接着仔细盯着脚下犹自飘散着血腥气的暗红色官道,若有所思。然后无声的笑了笑,神态自若的翻身下马,他身后的一百余名随人见老者下了马,二话不说,也纷纷下了马,跟在老者身后老老实实地牵着马朝刘凡等人走来。
刘凡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声对柳乔德和楚毅道:“这老东西不简单呐……”见柳乔德不满的瞪着他,刘凡忙改口道:“这位老人家不简单咧,跟他谈判时咱们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否则铁定赔本儿......”
话刚说完,老者已率着众契丹人走到了他们面前。
刘凡满脸堆笑,迎上前去,微笑道:“啊!欢迎欢迎!贵使一路辛苦,吃了吗?还没吃吧?咱们先进城里吃点儿……陆大人,陆鼎文!靠,这家伙跑哪儿去了?谁给我翻译呀?”
谁知老者微微一笑,用流利的楚语回道:“有劳大人等候,我等一路赶来,午饭还没吃呢……”
刘凡笑道:“走!咱们去楚月楼,本侯请客……咦?你会说楚语?”
老者微笑道:“老夫年轻时曾在贵国游过学,读过书,对中原文化很是敬仰,对楚语也是略通。”
刘凡喜道:“那敢情好,咱们中间少了翻译,沟通起来方便多了。”
于是刘凡将柳乔德和楚毅介绍给老者认识,相互介绍之后,刘凡才知道,这位老者来头不小,他的身份乃是契丹国师,名叫述律,是耶律可汗最为倚重的臂助,他的地位仅次于耶律可汗,在契丹各部落中素有很高的威望。
刘凡脑子不停的转着,耶律可汗连他手下的第一号智囊都派出来了,足见他对此次谈判的重视程度,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底线一定压得很低,到时侯爷我一番狮子大张口,要个几百、上千万两的银子,恐怕也不是不可能啊。
刘凡笑着伸手相请,与述律并肩入城,整个迎接过程双方非常的和睦亲切,如同多年的老朋友碰面一般,表面上看来,亲兄弟见面也不过如此了。
刘凡与述律边走边寒暄着,述律犹疑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侯爷大人,老夫刚才看见官道旁立着一块牌子,不知这个……”
刘凡装模作样想了一下,接着恍然状道:“哦——你说那个呀,唉!国师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们楚人毫无种族歧视之意,说来本侯真要问一问了,你说,你们都是草原人,可素质怎么就相差那么大咧?本侯就纳闷了......”
接着刘凡将昨日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最后他道:“国师,那伊塔木实在是太过分了,后来他见自己闯了祸,还想狡辩,说他是耶律可汗派来的使者。本侯仔细一想,不能够呀,耶律可汗那可是出了名的温文儒雅、彬彬有礼,他派来的使者,肯定不会像伊塔木这般嚣张跋扈……”
刘凡见述律虽含笑听着,一言不发,但眼中却带着明显的不信之色,刘凡心想,这老头不笨,想要忽悠他有点难度,真话里面掺点假话可能就有点希望了。
于是刘凡接着道:“说来那伊塔木的忍气功夫确实不错,昨日本侯命人杀了他们的马,还当着他们的面放马血,伊塔木却是哈哈一笑,说什么他是以德服人,本侯想杀他的马没关系,尽管杀,杀到本侯服为止……”
述律听到这话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犹疑道:“伊塔木此人,老夫倒是知道一些,他乃阿史那可汗手下智勇双全之辈,脾气刚烈暴躁,怎么可能任由侯爷大人你杀他的马?”
刘凡笑道:“这本侯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当时跟本侯说,阿史那可汗麾下的战士,心胸像草原一样广阔,又像老鹰什么什么的,绝不会像耶律可汗那般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还说跟他们突厥结盟是我楚朝最好的选择,就像苍鹰选择了蓝天,牛羊选择了肥草什么的……你们草原人比喻太多,我也听不太懂,大概就那意思吧。”
述律闻言眼睛闪过一丝戾色,瞳孔缩成针尖一般大小,可语气仍一如平常问道:“伊塔木果真这么说?”
刘凡点头道:“本侯骗你干嘛?昨日咱们这么多人在场,都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哎,国师呀,咱们一见如故,本侯这外人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啊,为了草原那些牧场,有必要闹得你死我活吗?都是草原人,和和睦睦多好呀,现在结了仇,闹得大家都不安宁,——你是不知道伊塔木昨日骂你们家耶律可汗,骂得那叫一个难听呀,本侯这么一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
刘凡正发挥着他的口才,兴致勃勃的挑着拨离间呢,述律忽然从齿缝中迸出两个字眼:“匹夫!”
刘凡一愣:“什么?”
述律回过神来,忙致歉道:“实在是对不住,侯爷大人,老夫方才不是骂你,是在骂伊塔木......之前在战场上时,老夫还以为他是一头勇敢的狼,却没想到,原来他只是一只会乱吠的低等杂种狗!”
刘凡稍稍松了口气,耗费了这么多的口水,终于达到一丢丢效果了。
当然,身无分文的刘大侯爷不可能真的请契丹国师去吃饭,将契丹使节团安顿好后,刘凡便领着柳乔德、楚毅向述律告辞离开了。
柳老头边走边问道:“侯爷,什么时候谈判,你决定下来没有?”
刘凡笑道:“柳大人呐,您别急呀,让他们两伙人在咱洛阳城好好玩几天,玩个痛快,唱歌、跳舞、叫小姐,他们想干嘛就干嘛,呵呵,咱们呢,继续过咱们的日子,两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