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撤布命大军用饭,准备攻城。随后擂鼓三通,杀声震天,十万人马直扑安庆城下。可安庆城内却毫无动静,城门洞开。
撤布、许冒心里疑惑,命部队小心前进,以防中了埋伏。不久有探子来报:“安庆城无一兵一卒,府衙粮草细软也席卷一空。”
撤布嗤笑道:“都说卫良将军神武、贺敬之忠君爱民,原来也不过是弃城逃跑的宵小之辈。”
许冒也大笑道:“形势比人强,就凭安庆两万人马,怎敢挡我们十万精锐之师!”
撤布道:“此去安庆三十里外就是池州,由连生麾下董朋镇守,我们轻松夺了安庆,已不负孔元帅信任,不如趁胜袭击池州,功升一等。”
许冒道:“行军打仗我可比不上将军,我听你的。”
撤布哈哈一笑,便命两万后续部队进驻安庆,先锋主力马不停蹄向池州进发,午时即达栅江安营扎寨。
连生此时已调集宋达大军,悄悄抵达彭泽一带,只等撤布去攻池州,便抄其后路截击。
卫良、贺敬之与连生、宋达在营房议事,听说撤布已在栅江安营,心中大快。卫良起身道:“主公,稍后我领兵去劫撤布栅江大营。”
连生举杯道:“好!我命宋达将军和你一道出发,三兵齐下,让撤布、许冒插翅难逃。”
未时一过,撤布命许冒坐镇栅江,自己领主力去攻池州。
池州城小,董朋早早集合兵马在城下守候,双方交兵,战至正酣,忽有探子向撤布禀报:“卫良、宋达突袭栅江,粮草尽被掳掠,许冒大人已被擒!”
撤布一听就慌了阵脚,顾不得举兵去救许冒,命全军撤退,仓皇回驻安庆。进城后清点士兵,八万人马尚有六万在,加上安庆两万余部,孔有亮交给他的家底子基本完好,心中才安定下来,急令巩固安庆城防,再招兵买马。
宋达、卫良将许冒押至连生营房,许冒见贺敬之在座,脸上露出尴尬。贺敬之盯着他道:“许冒,我们都曾是郑赐门生,你竟然想挟持家母欲图不轨!”
许冒赔笑道:“贺老弟误会了,我决无加害伯母之心。时势所逼,我不过想借老人家威言,劝你同归孔有亮麾下。”
连生笑道:“今日兵败,你有何打算?”
许冒不好意思地笑道:“今次我措不及防,兵败无话可说。我虽有心辅佐吴王大业,不过您要是想杀我的话,那就算了。”
连生寻思:此时正是用兵之际,杀他不如劝降。便命人为许冒松绑,赐座、赐酒,说道:“本王念惜你的才能,今后就在我帐下听命吧。”
许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谢吴王不杀之恩,我当肝脑涂地,为颂国大业尽绵帛之力。”
连生见卫良、贺敬之都不言语,心知他们二人已不屑与之为伍,便端起杯劝解道:“我知道卫将军、贺大人与你心存芥蒂,不过以后既然同事相谋,今天我当一回和事佬,望诸位齐心协力,共襄大举如何?”
卫良、贺敬之不好拂连生的面子,只好强装笑颜,与许冒举杯。
连生道:“撤布退守安庆,只怕孔有亮已得到消息,今夜将倾巢而出,偷袭池州。我已命林茂生紧急来援。宋达,你速集结董朋人马,留五万人守城,十万人埋伏在九华山一带,只等孔有亮大军进入池州界内,便举兵杀之。”
宋达惊讶道:“主公,不会吧?”
连生笑道:“但依此计行事。”宋达无奈,只好领命退去。
许冒道:“吴王可有把握?”
“至少八成。你和撤布迫于形势归其麾下,本王无可非议。若今夜孔有亮果然来袭,便足见其奸诈心术,日后诸位不可不防。”
卫良、贺敬之心里虽颇不相信,但倒希望连生猜对,他们对孔有亮为人素来不喜。
郑化强道:“主公,我们从宇化少爷手中得了两件稀奇宝贝,想呈与主公。”
“哦?什么东西?”
郑化强交出两把金铳道:“这是洋人的武器,和弩箭原理相似,但威力可比弩箭强上十倍。”郑化强便将前几日使用火铳的情况跟连生详细说了。
连生道:“要是能批量制造,在战场倒是能派上大用场。”
郑化强笑道:“正是。我想命人将这两件东西送回金陵,看能否组织能工巧匠大量制造。”
“好。馨儿已经返回金陵,可送去馨儿那里,由她想想办法。”
众将士接着饮酒庆功,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林茂生已入驻池州。
连生大笑道:“孔有亮,你可能想到,小小的池州竟有二十万大军恭候。”
许冒深知孔有亮性格,也猜想他今夜会来偷袭,又见连生运筹帷幄,谈笑间已调集二十万兵马,只等孔有亮往口袋里钻,心中暗暗钦佩,便打定主意好好追随连生。
众人歇息片刻,亥时刚过,就见宋达身穿戎装,兴冲冲回到连生营帐报喜:“主公真神人也,我率领十万人马刚刚在九华山埋伏好,便见一千多舟楫停靠在长江口,孔有亮亲率十五万大军想袭击池州,我和林茂生见他入了包围,齐齐杀出,歼敌数万,降敌一万,孔有亮仓皇败走。”
连生哈哈大笑:“孔有亮此人心术不正,阴谋多出。卫将军、贺大人,幸好你们没去投他,我猜想,撤布以后在安庆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许冒听得心惊,便献计道:“既然孔有亮猜忌多疑,不如用离间计,使其自断撤布膀臂。”
“说来听听,如何用离间计?”
“我与孔有亮的弟弟孔有仁素有来往,安庆城中又多有我旧部,可命人向孔有仁陈说撤布有自立之心,增加孔有亮猜忌,使安庆不攻自破。”
连生见卫良、贺敬之面露不耻,忙笑道:“好,离间计成功,本王晋升你为骁骑将军。”
许冒慌忙跪地,大喜道:“谢吴王隆恩!”
孔有亮偷袭池州不成,反损失三万多士卒,战船被捣毁三十多艘,气急败坏,大骂道:“连生这个阴险小人,不是在东线与蔡诚纠缠吗?宋达、林茂生什么时候来的池州?”
彭祥玉道:“元帅,今夜轻装出击,尚余五万人马在江洲,不如汇集余部,转攻洪都,打洪都一个措手不及。”
孔有亮听得大喜:“不错!卫良、贺敬之、撤布先前都已投兵在江洲,洪都空虚,仅余数万兵马。走,加速划船!”
张定边也高兴道:“还是彭和尚主意多,元帅失池州,是福非祸也。”
洪都就筑在彭泽湖边,彭泽湖又称洪湖、鄱阳湖,故城池名洪都,即今日之南昌。
孔有亮集结十七万余人,趁夜悄悄抵达洪都城下。洪都守将胡廷瑞正在睡梦之中,城中又只有不足三万人,皆在营房休息,措不及防。孔有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洪都收入囊中,一解池州兵败之愤懑。
将士们将胡廷瑞绑了推在孔有亮面前,胡廷瑞依旧懵懂不知状况。孔有亮笑道:“惊扰大人的好梦了,抱歉啊。”
胡廷瑞慌忙跪下,战战兢兢道:“适才小人于梦中见一仙人,说今夜有明主莅临,原来是孔元帅。如元帅不弃,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孔有亮听罢此言,将信将疑,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厅中众将士,见他们目中惊惧,多数人都已信以为真,当下也不敢大意,慌忙笑着替胡廷瑞松绑,拍怕他的肩膀道:“做梦怎能当真呢,此话切莫乱说,不然传到金王耳朵里就不好了。”
“是,小人不敢,不过据实回禀而已。”
“你既有心归降,我便命你为江西省平章政事,依旧节制现有兵马,替我驻守洪都。”
彭祥玉一直奉孔有亮为真主,刚才听了胡廷瑞所说梦境,便启禀道:“元帅,胡大人也是饱读之士,为官多年,方才的话不可不信哪。今夜元帅如黑龙趁云,夜入洪都,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城池,犹如神助。我建议,何不将洪都改名龙兴,以应瑞象?”
众将士听了,齐声说好,跪地恳请。
孔有亮难得见众人如此一心,心道:原来金王鼓吹明王降世,又组织佛号军,真是有效的。便点头笑道:“既然众将军都有此意,那便改洪都为龙兴,预示金王大业捷报频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