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边听说连生向他借船运兵,欣然同意,麾下两万水军也倾巢而动,希望借助连生的十三万兵马,一举击溃太平府陈野先,顺势南下攻打许冒、卫良,帮他报一箭之仇。连生便与张定边、康茂才相约,三日后在巢湖岸边集合,渡巢湖攻打采石。
两日后连生折返和州,即命宋达、焦六发加入董朋、鲍有幸队伍,领五万兵马作为前军。郑化强、郑之敏等人领五万兵马为中军。乔建松、连大洪领三万兵马为后军,自陆路防止海牙率领的三万靖兵来援。
安排妥当,连生便到周可馨左厢房,见厅里坐了一桌子女人,饮茶取笑。连生还以为走错了,略略一愣。
白玉荷道:“大人快来,就等你了。”
“本帅来跟夫人辞行的……你们这是?”
“知道知道,快坐下吧。”郑依玲道。
白玉荷见连生坐下,说道:“明日攻打采石,太平府就在眼前,当然是趁势拿下。可芜湖离太平一日路程,须防他们两万兵马来援。”
连生道:“这么说,姐姐是有对策了?”
白玉荷道:“那是自然,大人可还记得陈戏古?”
“记得,我替他儿子治过病嘛。”
“正是。冲虚师尊羽化前向罗教主、我和上官宾虹密嘱,命我们誓死保护连大人,玄女升床大典之后,上官宾虹仍回芜湖,已说服陈戏古向和州投诚,一旦采石攻克,上官宾虹即率两万兵马取句容、粟阳,助连大人靖清太平府周边零散援兵。”
连生激动不已:“你们便是商量此事?”
“要不然呢?你以为几个女人坐在一起便是家长里短么?”郭卉妍笑道。
“好了好了,我们连大人要向夫人辞行。”白玉荷挤眉弄眼道。
郑依玲有些不舍,拉着连生道:“这一仗我就跟着你,不去不行哦。我跟馨儿姐说好的。”
连生见众人都已离去,房里只剩周可馨。
周可馨旁若无人地收拾起桌上的茶碗来,连生心中有愧,站起身帮她一起收拾。周可馨瞟了他一眼道:“坐下吧,我来。”
连生讪笑一声,尴尬地坐在桌边,待周可馨收拾好时,便拉着她的手道:“馨儿,千错万错,只怪我鬼迷心窍,那晚我一直以为是你……”
周可馨忍不住委屈,转身去抹泪,连生自后面将她紧紧揽在怀里,说道:“要打要骂,要杀要剐,今日都交在你手里。”
周可馨哭了一会儿,说道:“我气你不知持重,就算是误打误撞,整整一晚上,你为何迟迟不跟我坦白?成亲之前我便与你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天大的事情,我都和你一起担着。”
“嗯……我辗转难眠,愧悔交集,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翠儿是我闺房丫头,你要喜欢她,不过早晚之事,我却担心依玲才嫁过来,她要知道了,心里难免轻视了你。”
“馨儿,你知道我不是那好色的,我一直想的是等时机合适,将翠儿许给钱三江的。真的!可现在,我自己都没脸再想了。”
周可馨见连生掏心窝的话都说了,便回身道:“你定阳城的兄弟,钱三江是你信得过的人你,头脑机灵,功夫却是一般,此前一直做检校,和何归心一起打探各路消息,出使各地。我听王长春私下聊起,说他似乎对郑如琪有意,可凭他的出身家世,此事难有结果,将来不免怪你恩薄济寡,对你心生芥蒂,此后不可大用了。得了城池,就命他做主事吧。”
“竟有此事?”
“这些琐碎事,你平日哪里顾得过来?”
连生想到郑如琪对自己忽冷忽热,大概是对自己有意的,若钱三江果然对她动心,将来难免横生枝节,见周可馨想的周到,便点头同意。
周可馨道:“王长春有勇有谋,我不担心。何归心忠心可表,又机智灵活,让他代替钱三江,全面负责检校工作、收集情报是最佳人选。倒是赵艺群,忠厚老实,能力却是一般,至今还在军中任九夫长,以后兄弟们见面,他难保不愤愤不平。”
“忠厚可靠,掌管钱粮最好,我调他去帮王可义吧。”
“你这么说,我便安心了。钱粮是军国生命线,马虎不得,我已与普利斋各斋号打过招呼,但有出色人才,今后便向你推荐。”
连生笑道:“推荐什么,我看卢胜乾、周贵桥、柳寺臣就挺好,二代的掌柜,将来都招揽过来,帮我们驻守城池,管理经济。”
“你啊,就知道打我身边人的主意,一个都不想放过了是吧?”
连生知道她又暗讽翠儿之事,羞红了脸,赶紧讨好道:“爱屋及乌,你千万体谅些哥哥。”
周可馨噗哧一笑,替连生整理整理衣衫,关切道:“上了战场切莫逞强,依玲妹妹再三要求随你出战,我不忍拂她心思,她是说自己剑法远在你之上的,有她在,便保得你安全。”
“吹牛。”
“好吧……我让她随军,也是想瞧着你的意思,免得你再错上了女儿家的床。”
“……不会了,在我心里没人比得上你,你还不知道么?”连生四周瞧了瞧,问道:“岐梅呢?”
“我让卉妍姐姐带他去外面玩了。”周可馨低头害羞道。
连生心有灵犀,报仇雪恨的原形立现,就听周可馨“嘤咛”一声娇呼,已被连生横托在怀里,应着窗外桃花盛开的春景,旖旎难表。
张定边带领两万水军,一千只战船,天还未亮,趁着濛濛浓雾,将连生五万前军运至采石城外的牛渚矶。林茂生、焦六发第一次上这么大的战场,连生放心不下,也随前军抵达采石。
宋达看看身边的林茂生,颇为不屑,心道:“不是每个落草的都是英雄,今天叫连元帅看看,我和林茂生谁才是第一猛将。”
林茂生拍拍焦六发的肩膀,两人脸色因兴奋而发红。前军既至,董朋、鲍有幸整顿好兵马,天色渐亮,连生一声号令,战鼓震天,义圣军如潮水一般杀向采石杨完者军营。
杨完者已经起床,正准备擂鼓命军士开始操练,听得阵外杀声四起,便迅速清点兵马整装迎敌。他远远看见义圣军中,三支人马轻骑突进,正是林茂生、焦六发和宋达。
林茂生见敌人出阵,就像狼见了肉似的,持戈纵身下马,不顾流星飞矢,一人冲进靖兵包围圈中。连生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对鲍有幸喝道:“林茂生是怎么回事?逞勇找死吗?”
鲍有幸摇摇头,却见包围圈中,林茂生又杀将出来,身边已躺了数百具尸体。
“我的天!”董朋也跑过来惊声道:“如此骁勇,真天将也!”
连生这才放下心来:“果然是一员猛将!”他再看宋达和焦六发,几人暗自角力,一万多突进前兵,居然在顷刻之间,将杨完者部队杀的溃不成军。
连生哈哈一笑:“董朋,鲍有幸,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快自左路包夹进去,杀了杨完者封骁骑千户!”
董朋与鲍有幸得令,即刻上马各领一万士兵自左路冲杀。
杨完者仰天长叹,“想不到今日便是本将军死期。”他向身边副将道:“太平府、句容驻兵可有消息?”
副将惨笑道:“陈野先将军不信连生有水军渡河,是以不援,也未通知芜湖、句容、粟阳驻军前来采石集结。”
杨完者默然良久,说道:“好吧,今日我们以死殉国,嘱咐韦向烈、韦冷绝为我报仇。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