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郑宇成府邸。郑宇成新任大将军,即着郑进东、郑之敏和吕凡道长商议父亲登基之事。
郑宇成道:“这次攻取亳州,我为主将,宇青为先锋,所幸不辱使命,元帅赋我典礼筹办大事,制定官制、礼制,诸位有何建议?”
吕凡道:“宗主称王,你可居丞相之职,亲任都元帅,郑宇青为右副帅,连生为左副帅,再晋升郑进东、郑之敏为骁骑千户,分辖郑宇青兵马。”
郑宇成不解道:“三弟屡立大功,这么做父亲恐怕不同意。”
吕凡道:“宇青多读典籍,胸有韬略,又得陈雪岚倾力相助,现在不加以限制,日后龙飞九天,只怕你便要受制于他了。”
郑宇成道:“兄弟间的事还有周旋余地。连生为左帅,岂不是更纵容他了?”
吕凡道:“连生屈居和州,军中颇有人为他愤愤不平,左副帅为虚职,和州只得三万兵马,一旦他露出破绽,收拾他反倒容易。”
郑进东道:“月前金永寿称帝,朝廷从湖广、秦蜀调集三十万人马,由撤布指挥,直扑圻水,宗主一旦立国登位,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何不借此机会,将裘士礼、郭子明、郑化强等人一并提拔,令其扩张兵马,静待来敌?”
郑之敏道:“我意也是如此,他们感念大将军恩典,以后又归您指挥,焉敢不听号令?”
郑宇成见吕凡也频频点头赞同,便道:“好,我明日禀明父亲,治军不同治城,不能重用外人,需与申坤、卢登锋等人区别对待。郑府的新人经过这两年打磨,已成利器,是大用的时候了。郑之敏,我要你派出可靠之人,沿途打探连生消息,情况如何?”
郑之敏道:“连生今夜即可抵达亳州,听说他此行异常隆重,仪仗随行就有两百多人,车马也多,难道是为宗主准备了什么特别的贺礼吗?”
“仪仗有两百多人?嘿嘿,他是自己找死。”吕凡道长突然阴笑道。
郑宇成看得心中有数,说道:“你们切勿声张,也莫与连生联络接触,只将他在亳州的一举一动打探好,每日向我禀报。”
“是。”等人见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准备告退,就听门外脚步声响,郑依玲和郑如琪推门进来。
“哥哥,我来向你讨一支人马,我也要上阵杀敌。”郑依玲道。
郑如琪本是给郑依玲硬拉来壮声势的,并不将他们的对话放在心上,倒是进门时,她见着一位道长打扮的人匆忙躲入屏风,脖子上赫然有一块红色胎记!郑如琪暗暗心惊:“草符道长真的藏身在哥哥府上,哥哥究竟想干什么?”
郑宇成道:“你嫌哥哥事情还不够多啊?得空不如帮我想想大典上还短缺什么。”
郑依玲见郑如琪一直呆立房中,不为她说话,不满地推了她一把,“你倒帮我说句话啊。”
郑如琪心中慌乱,说道:“你说要领兵,我就不爱来,最近哥哥事多,我看还是大典后再说吧。”说罢不管郑依玲愿意不愿意,拉着郑依玲便出门去。
郑宇成见两人有一出没一出的,直摇头叹气:“都想些什么呢!”
吕凡道长从屏风后走出来,郑宇成道:“道长,你说连生自找死路是何意?”
吕凡道:“宗主新登大位,连生竟敢明目张胆地僭礼不尊。他什么身份,能用两百人的仪仗?这事若是宗主知道,连生也将从他心中除名了吧?”
郑宇成按住心中一阵狂喜:连生,这次看你如何翻身!
回到房里,郑依玲气道:“我们说得好好的,怎么一到哥哥那里,你就变卦了?”
郑如琪掩上房门,悄声道:“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谁?”
“草符道长,连生说得没错,果然藏身在哥哥府上。”
郑依玲心中一沉,说道:“可看仔细了?”
“不会错,道长脖根处有鸡蛋大的红色胎记,我看得清清楚楚。”
“这么说,在濠州大牢里刺杀连生,又断牢狱饭食想饿死他们,去和州贺喜时对他们下毒的,都是二哥所为?”
“姐,我心里纳闷,宇成哥哥究竟想干什么?我看连生为人不坏啊。”
“如琪,这件事儿你跟谁都不能说。明日我们禀明父亲,消解他对连生的诸多误会。”
第二天一早,郑依玲、郑如琪便赶到亳州府衙去见郑明龙。郑明龙还以为她是得知连生已道亳州,想要私下见见连生呢。郑明龙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连生昨儿夜里才到亳州,你一早就来缠着我。”
郑依玲黯然垂泪道:“爹,现在说这些有何用,他已娶周可馨为妻了。”
郑明龙奇道:“你不是来求我准你私会连生的?”
郑如琪见姐姐自顾哭泣,便将她们与连生如何在滁州巧遇,如何入横涧山求药,如何回鼓庄,如何潜入高邮等事情一一说了,“那草符道长此刻便在哥哥府里。爹爹您看如何是好?”
郑明龙听得胆战心惊,女儿说想出去散散心,一个月不见,原来是和连生一起,经历那么多惊心动魄之事,更让他担心的是:郑宇成竟然擅权要置连生、周剑雄于死地,更毒杀曹林,今后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郑明龙沉默良久,心知郑如琪所言不假,可一旦查究起来,郑宇成已是欺瞒君上、暗行诡术的死罪!曹俊芳在一旁听得痛心垂泪,也没了计较。
郑依玲哭道:“当日在濠州城我救连生出来,只道他受了哥哥的气,出狱后自能与爹爹消弭误会。连生出狱后即交出滁州,听说爹爹许他姻亲,竟不带一兵一卒匆匆离去。前脚刚到和州,五日内便和周可馨成婚。我自认和连生感情甚笃,他怎做得出这么绝情的事来?论常理,总该知会爹爹一声吧?我当时自顾伤心委屈,从来没往深处去想。若不是和他在滁州巧遇,一路随他行事,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因哥哥而起?”
郑依玲说到伤心处,扑在曹俊芳怀里嚎啕大哭:“娘,你既生了哥哥,还生我做什么?女儿如今心碎支离,都不想活了……昨儿夜里我还想着,要是他当时答应了女儿的亲事,我此刻大概已成寡妇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