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生话音未落,就见二十多名苗族大小首领齐齐跪在地上,蒙能再次恳求道:“米兄弟,老夫和苗族诸位首领恳请您出手相助,护得四十万苗民安全,今后愿唯米兄马首是瞻。”
连生热血一涌,说道:“诸位请起,米朗愿尽全力。”
廉如弃道:“米兄弟,适才大家中了刘婆婆的蛊毒,她既已现身警告,我在这里也住不安生,能不然让我跟着您帮忙做些力气活?”
连生心中大喜,真正的刘婆婆愿意前往,自然事半功倍,忙道:“甚好,多一人便多一份力。蒙洞主,你觉得呢?”
蒙能喜道:“求之不得。我看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就出发赶往长阳吧?”
连生点头同意,廉如弃便进屋收拾了一个大包裹,与连生同乘青绀马。出发前,廉如弃还从包里抓了一把神秘的东西,青绀马欢快地吃下去。说来奇怪,青绀马背负连生和廉如弃两人,竟然毫无倦意,撒开了腿奔跑,不一会儿便将大队伍落下一程。
蒙能身边的参将蒙开力道:“洞主,米朗他们不会扔下我们不管吧?”
蒙能苦笑一声:“只能相信他们会在长阳与我们会合,不然还能怎样,你能追上那匹神驹吗?”
青绀马一路飞奔,廉如弃便从后面抱着连生,连生闻得阵阵幽香,和郑府当晚郑依玲身上的香味非常相似,便有些神情荡漾。廉如弃仿佛感觉到什么似的,用手在连生头上敲了一响指道:“小伙子,我的年纪可以当你奶奶,你可别胡思乱想,不然我叫你立时毙命。”
连生打了个寒战,说道:“前辈,连生不敢。”
“安全起见,你还是称米朗的好。”
“哦,米朗听说刘婆婆驻颜有术,不知是否有幸一睹芳容?”
廉如弃冷笑道:“男人全是好色之徒。我的真容,只有我夫君见过,其他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婆婆,你怎么这般狠毒?怪不得江湖传闻……”
“说我是狐狸精是吧?”
“你知道?”
“小子,我一点儿都不介意。”
“如琪妹妹倒是替您老鸣不平。”
“这丫头心思单纯,迟早会被负心汉伤透心的。”
“婆婆,你怎么对男人误解这么深?”
“不是误解,是我活了这么久,一辈子的深刻领悟。”
连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身问道:“我们是不是先赶去长阳等蒙能他们?”
“不,我们先去圻水一探虚实。”
这正中连生下怀,他来汉阳主要是想找周可馨,顺便了解金永寿大军的动向。“好!”连生一打辔缰,青绀马便如一股青烟似的,消失在夕阳余辉之中。
金永寿、刘静云在大别山主峰的多云山庄聚义,彭祥玉和尚加入,大家拥戴金永寿为首领,一举攻下罗田县。刘静云随后率军攻打黄州,恰逢孔有亮在黄蓬起义,孔有亮见刘静云声势浩大,遇事有谋,遂主动加入刘静云麾下。至此,金永寿部队已有八万之众。
话说彭祥玉自古榕寺还俗之前,向他的师父智谦和尚辞行,智谦和尚笑道:“你自出家以来,念佛虽刻苦,奈何持戒有亏,难成佛道,还俗也好,如今天下大乱,正好借机宣化佛道。”
彭祥玉问道:“师父,念在我跟随您多年,能否赠弟子一番说话?”
智谦和尚微闭双目,半晌后缓缓道:“日后遇上有光的,可尽心辅佐之。”
彭祥玉随金永寿、刘静云共同起事,想起当日师父话语,心想:“金永寿、刘静云的名字,没有光啊,恐非王者。”之后听说黄蓬孔有亮加入刘静云麾下,心中大喜:“有亮,岂不是有光么?”遂自领两万人马一起加入刘静云麾下,奉刘静云为主将,他与孔有亮二人自居参将。金永寿八万人马,倒有六万多人归刘静云指挥,加上刘静云圣女教土玄女身份,军中圣女教众较多,无不听其号令,凡刘静云挥师处,所向披靡。当年九月,连生、罗翠花在北面攻克亳州、颍州、庐州,刘静云则打败靖军威顺王撤布,夺下包括蕲州、黄州在内的鄂东大部地区,人马已经扩充至二十万之众。
连生和刘婆婆赶到沂水后,刘婆婆将连生易容成中年壮汉,自己扮成他的妻子,花容皎洁,风韵动人。连生笑道:“江湖传闻的易容术第一高人,原来是我妻子,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刘婆婆笑道:“米朗,你无万贯家财,可经不起我刘婆婆折腾,充其量只能娶廉氏罢了。”
二人商量停当,便往刘静云军营中通报,说有军机要事见刘将军。刘静云与孔有亮、彭祥玉在帐中议事,近日听闻撤布与云、贵生苗联合,欲攻打鄂西,汉阳许冒领五万兵马来攻圻水,对他们形成合围之势,众人正计不知安出,听说米朗、廉如弃前来献策,便请二人到帐中。
刘静云问道:“你们何许人也,来我帐中有何事计议?”
连生道:“我乃苗疆十六洞洞主蒙能座下副将米朗,这是我妻子廉氏。云贵苗族首领韦向烈领军十万,一旦攻克长阳,顺势来攻圻水,与撤布、许冒十万大军东西夹击,圻水基业则尽毁矣。”
彭祥玉道:“韦向烈十万大军不过是乌合之众,何足惧也?”
连生道:“话虽如此,可我们十六洞的苗兵只有五万之众,也是仓促组建,平时耕种为业,难与韦向烈匹敌,何况,韦向烈毕竟是苗族公认的首领,万一怂恿散苗内讧,则长阳势崩,苗兵集体倒戈来取圻水,局面就不可控了。”
孔有亮道:“依你之计当如何应对?”
连生道:“我看东面撤布新败,士气低迷,许冒汉阳驻兵多看不起朝廷主力,两军貌合神离,不如请刘将军派出一支人马,先解决韦向烈,瓦解苗人斗志,则撤布、许冒不敢来犯矣。”
孔有亮哈哈一笑:“说了半天,是要借我们的人马保自己的安全。”
连生也微笑道:“我看金元帅是有大志之人,难道只想困守蕲州、黄州吗?如今天下已经三分,北有郑明龙大军对抗靖兵主力,东有蔡诚富甲一方,已然称帝。金元帅有两条出路,其一,北上与郑元帅义圣军联合,攻取京都,共取天下。要北上,云、贵苗民、西面色目军马,皆为后院之火,必先扑救。其二,以汉阳为基业,向西南挺进,则云、贵为必取之地。无论是哪一条路,韦向烈皆属先拔之钉。请刘将军三思。”
一席话,说得刘婆婆钦佩不已,连生在中州中部地区被老百姓传颂为菩萨下界,如今一见,果然气度非凡,见地高远。而刘静云、孔有亮、彭祥玉三人,各自都在心中悄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