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龙在滁州府摆开盛宴,邀请连生、罗翠花等人出席。周剑雄因为身体不适未能参加,周可馨也陪在父亲那里。
酒至半酣,郑明龙端起酒杯,高声道:“这次我们相聚在滁州,诚赖连生功劳,我看至少有三:第一,攻克滁州,有勇有谋;第二,濠州救帅,有情有义;第三,顾全大局,有胆有识!诸位将军,对这样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有胆有识之人,你们说,该如何封赏?”
众将士终于听见郑明龙对连生的公允评价,纷纷叫好,说道:“听元帅的,我们绝无异议!”
郑明龙开玩笑似的说道:“照我说,就算我将女儿郑依玲许配给他,都不为过吧,啊?”
乔建松、郑进东都曾陪同连生一行南下,深知郑依玲对连生爱慕已久。郑进东起身说道:“元帅,好哇。当日郑府武考,连生与小姐对剑之舞,可说是倾倒众生,连练的剑法都是一套,如此缘分,不正是天作之合吗?”
乔建松说道:“我等南下汉阳途中,连生受伤,依玲小姐日夜悉心照料,这等情深意重,我想连兄弟也心知肚明呢。”
众人得知这些故事,更是举杯相庆,纷纷起哄。唯独连生急得额头冒汗,不敢接话。他的心里,何尝不知道郑依玲的心思,只是自己已与周可馨陷入情网,前几日才答应周剑雄要好好照顾馨儿一生,此时怎么能背弃诺言?事到如今,即便是触怒元帅,也只能公然拒婚了。
连生镇定心神,跪在堂下,回道:“郑元帅一番美意,连生诚惶诚恐,只怕无福应承。”
“哦,难道你看不上我家依玲么?”郑明龙心里并不惊讶,不徐不急地问道。
“并非如此。实在是因为在下已答应周将军,愿娶可馨小姐为妻,只等周将军身体好些,便准备举办婚事。依玲小姐貌若天仙,剑法也是世间少有,如此金娇之人,郑元帅定能择得贤婿。连生鄙陋,出身微寒,父母早亡,确实配不上郑姑娘。万望元帅体谅!”
郑明龙笑道:“连生不必自贬。你虽出身微寒,可如今已是圣女教大医王,受万人爱戴,又得罗教主收你为义子。婚约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何不听听罗教主的意见?”
罗翠花早在庐山时已知道连生和周可馨互有好感,现在忽地冒出一个郑依玲,心里正七上八下,没了主意。郑明龙现在主动把球抛过来,自己怎么说也是连生至亲之人,不回话也不是办法,便道:“连生,难得郑元帅对你如此器重,郑小姐对你也一往情深。都说好事多磨,我看此事不必急于一时,待向你师叔乐斋禀报后,我们定给郑元帅一个满意答复。”
郑明龙原以为罗翠花会从长远大局考虑,帮连生应了这门亲事,没想到她又推出一个连生的师叔来,话又说得在理,挑不出不是。郑明龙只好举起酒杯道:“那就这么定了,来,我们敬连生这杯酒,以酬其劳!”
郑明龙在宴席上公然为女儿提亲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周剑雄那里。周剑雄气得从床上一坐而起,刚想说话,便觉阵阵眩晕。周可馨慌忙上前将父亲扶好,轻拍周剑雄的后背,周剑雄才缓缓顺过气来,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馨儿,这可如何是好啊?”
周可馨知道会有这一天,可现在事情发生了,心里依然是没着没落的,哪有什么办法可施,只坐在床边垂泪。
连生喝完酒,便匆匆赶到周剑雄房间,见周剑雄、周可馨两人坐着一言不发,已猜到他们知情。连生跪在地上,对着周剑雄磕了一个头,说道:“爹,连生决不能让馨儿再受丁点委屈,现在唯有辛苦您了,烦请大家收拾一下行装,我们明日就出发,以找乐斋师叔商议为由,离开滁州,再也不回来了。”
周可馨道:“去定阳也一样逃不开,事情终归要解决吧。”
这时罗翠花也赶了过来,进门就道:“不一样。我们去定阳,先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周剑雄嘿嘿一笑:“罗教主,说得好哇!他们家依玲如果还要死要活的,就让他郑明龙自己看着办好了。”
“爹,这时节,你们怎么还有心思说笑话?”
“谁说笑话了?!”周剑雄、罗翠花异口同声,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罗翠花道:“郑明龙这个人极好面子,你们既已成亲,他怎么愿意将女儿贴给连生做小妾?”
周可馨听得颇有道理,脸上一红,自己先出了房间。连生呆呆跪在地上,还没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和馨儿先办了婚事,就算解决问题了?
第二日,连生、罗翠花等人齐齐向郑明龙告辞,不带一兵一马,只带二十几名亲友回定阳,找乐斋商议婚事。郑明龙听得大喜,欣然同意。罗翠花也邀上郭卉妍和白玉荷、董朋等人同行。周剑雄、周可馨也准备停当,一行人便向定阳进发。
将到定阳界时,连生感慨道:“这一年兜兜转转,单枪匹马去又回啊。”
连大洪道:“连生,我心里祈盼着,以后可不能再这样。现在大海已经不在了,但只要有我大洪在的一天,便要帮你树自己的旗,夺自己的城,决不能让你单枪匹马了。”
连生叹口气道:“大洪叔,我明白,可时势比人强,天下若能太平,功成不必在我。”
罗翠花道:“这句话是我说的,你说可不对。你看看现在的形势,曹林、郑明龙、蔡诚他们,会是个明主吗?”
郭卉妍道:“连生,这半年我跟随教主,看明白了很多事。圣女教里,蔡诚、钟志明、何旭建,和我们是不同心的。郑明龙、郑宇成也变了,陈雪岚倒还愿意留在滁州。这次回定阳,我们这几个人是打定主意不回去的,我相信圣女教的大医王,绝不是寻常人物。”
连生苦笑道:“娘,我当时受这块药王菩萨铜牌,可不知道什么大医王、童谣啊。你们怎么能认定我是天命所系之人?我自己可觉得心里没底。”
罗翠花笑道:“万事都是因缘,可娘心里,倒是对你越来越有底了。”
白玉荷道:“可惜师尊已经羽化,不然很多事情我们还可以问问他老人家。”
罗翠花道:“师尊该说的已说完,该做的也已做完。剩下的,终究靠我们自己,你说是吗?连生。”连生点点头,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能造一番时势,如何才能造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