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求援
“这该死的马车！”欧阳蝉恼火地骂了一句。其实马车是帝国最好的马车，官道也是帝国最好的道路，只不过赶路赶得太急了，难免颠簸。
七十八岁的老头心急火燎地正从开封赶往扬州。
两天前王财通过广目镜向老丞相求援，要他无论如何要在三天内赶到扬州。广告赞助商的事，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其实大宋有名的商户不少，但扬州无疑是最集中的一个。所以，王财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管怎样也要把扬州这块硬骨头啃下。
江南三州，杭州人口一百二十万，苏州人口五百八十万，只有扬州的人口有七百三十万之多。算上周围的府县，常驻和流动人口起码有一千万以上。拿下扬州的富豪，就等于拿下了扬州千万人口的收视率，这点账王财算得门儿清。
可是四天前王财在扬州受阻，除了韦三敢愿意出资以外，竟没有一个扬州本地的富豪愿意赞助‘奔跑吧道士’这个比赛，这大大出乎了王财的预料。
不仅如此，三天前王财更是带着人去了金坛县拜见忠义吴候孙振翼。可惜到了金坛县，王财连孙振翼的面也没见上。王财心思活络，立即意识到问题就出在这里。
王财虽然身居户部尚书之位，当朝二品的官衔，但他出身寒门，靠的是自己的才学见识，并没有显赫的门第和背景做支撑。因此，吴候不把他看在眼里，也实属正常。
要知道，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整个帝国超二十亿的人口，也才不过八公八候。拜候的贵族不出十人而已。
如果王财是世族出身，祖上还有几个当朝二品以上的大员，那么吴候或许会高瞧他一眼。但仅仅是一代一个户部尚书的‘小门小户’，那还入不得侯爷的法眼。
王财颇有自知之明，于是立即通过广目镜请欧阳蝉火速前来。
“这老头不服输，性子倔，不讨人喜欢。但他四世三相，三代人都曾官拜当朝一品，是帝国有名的望族世家，吴候也得卖他些面子。”这是王财的原话。
当初王财便设计好，一定要让欧阳蝉做这个项目的合伙人，想到的也是将来可能遇到的困难。
王财回到扬州，住在扬州官驿耐心地等待欧阳蝉。
这一天欧阳蝉还没到，家中夫人倒是来了一封信。王财是楚州江岳府人氏，王财的夫人也是楚州江岳府人氏。两人不仅是同乡，还算是同门师兄妹。
原来王财的夫人岳氏，她的父亲岳知秋乃是江岳府的知府，而王财是岳知秋的门生。虽然王财出生寒门，但勤奋好学，才名远播，所以岳知秋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王财。那一年王财二十八岁，岳氏才十六岁。岳氏第一眼便觉得王财将来必定会功成名就，所以死心塌地跟着他，一晃已经十三年了。
老知府岳知秋中年得女，如今年岁已大，早已经辞官归隐，如今还在江岳府居住。岳家是当地土绅，算不上大的名门望族，家中资产有限，所以岳知秋退任后渐渐有些入不敷出起来。尤其是岳氏有两个弟弟，岳明和岳耀，二人都是不成器的纨绔子弟，惯会败家的。
岳氏的家书说的便是王财的岳丈要跟王财借钱的事。
钱，王财自然是要借的，但想着自己两个内弟整日闲逛，不务正业，着实不是办法。于是回信给夫人：已阅，岳丈需钱，只管借他。命两弟日内务必赶到府中，有差事予之。
王财写完回信，交给官府邮差，随即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大人，几日不见就开始唉声叹气了？”
“哟，右相大人，您到了？”王财急忙迎将出去。
“我到了？你来的时候舒舒服服地坐船，我来的时候就是坐着马车日夜不息，你是要把我这个老骨头抖散架不成？”欧阳蝉很是恼火，一见面就抱怨起来。
王财陪着笑：“老丞相宝刀未老，我这儿正是急需您相助啊，迫不得已，迫不得已。”
跟着王财来的户部官员不少，急忙安排茶水的安排茶水，安排晚宴的安排晚宴。
欧阳老头精神矍铄，一挥手：“既然来了，有什么事赶紧商量！”
……
王财将自己遇到的情况以及自己做的分析细细地跟欧阳蝉说了一边。身边的典曲也做了补充。整个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过了片刻，欧阳蝉站起来，踱到窗边。看着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的春雨，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和回忆之中。
吴候孙振翼今年也有六十六了吧？欧阳蝉想起少年时周游天下，结交四海豪杰的情形，不由得又一次老怀激荡起来。
“不会是他！”欧阳蝉突然说了一句：“他没有理由搅你的这趟浑水。”
“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王财细细一想，也觉得吴候从中作梗的事，有些不靠谱。
欧阳蝉冷笑了一声：“幸亏你及时把我叫来。这里的水有些深了。”
顿了顿，欧阳蝉又说：“扬州地界，能有这么大能量的除了吴候以外，还有三人。”
“江东两大望族，一个袁家，一个何家，这你可知道？”
“他们跟范老阳的关系你可知道？”
“哦？”王财毕竟入仕才十几年，门第又不高，对这些盘根错节的豪门往事并不清楚，于是只得摇摇头。
王财素有怪才之名，道术精湛，学识渊博，是个全才，极少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欧阳蝉对他此刻的窘态感到满意。“王财啊王财，也有你犯难的时候。”想着得意，欧阳蝉的卖弄之心更是忍不住冒了出来。于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江东袁家历史悠久，前朝时便是江东望族。当年大唐东征，十六员天将中，袁家就占了七个。后来在大唐千年历史中又一共出了六位宰相，八位尚书。如今扬州与苏州之间的土地，他家就独占了三成。不简单啊。”
“范老阳的伯父娶的就是袁家的一位小姐。”
王财点了点头。
欧阳蝉仰着头，继续说道：“江东何家也是大有来头。大宋开国三相，全都是何家人。那可是一个迄今为止没人打破的记录。后来何家又陆续出了两个宰相，三个尚书，直到最近两百余年开始将精力转移到商业，才逐渐开始从朝堂上淡出。”
王财恍然大悟：“大宋三杰都是他们家的？我还以为他们是开封人氏？”
“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只读圣人书，对这些人事历史太不关心。何家是三百年前才从开封迁居扬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