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理跟那小孩面面相觑,司机沉着脸差点骂骂咧咧,又重新坐了回去。
那小孩好像有点呆呆的,但是跟别理以前见过的一些魂魄不全的鬼好像又不一样,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
别理悄悄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小孩正盯着大胸姐和双双看,看完就非常自觉地从打开的车门里进去可,端端正正的坐在文曲身边。
司机在里面问:“还走不走?”
别理赶紧进去,关上车门之后贴着车门坐,尽量给小男孩留下空间。
前面司机跟看神经病一样瞄了她一眼,别理一声不吭。
没想到自家房子招鬼就算了,自己走路上都能捎上一个。
创收都不是这么个创法啊。
到家下车的时候,小男孩也跟着下了车,还站在别理身边傻乎乎的问:“你怎么能看见我?”
文曲拿钥匙开门,别理在旁边等着,还说:“我为什么看不见?”
这小孩大约六七岁的样子,熟练的看起来不知道当了多久的鬼魂,但是他竟然还是迈着小短腿吭吭哧哧的走路,边走边说:“我以前做梦,梦见的人都看不见我的。”
别理一听这话,瞬间就愣了,什么做梦?
文曲开了门,让人和鬼都进来,换鞋,“他不是鬼,是生魂出窍。”
双双也好奇的绕着小男孩转了一圈,还十分有兴致的冲他做鬼脸。
真正的鬼脸,两只手往脸颊上一拉,两边的肉瞬间就分离了。
别理一脸不忍直视。
小男孩吓得机里哇啦的叫唤,“啊!你是什么啊!这是我的梦,快走开走开走开!”
还跑,小短腿跑的嗖快,一下子就跑到了门口。
别理赶紧叫住他:“别怕,她逗你玩的,你说你在做梦?”
这小孩转过身来,沉思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就地坐在门口,一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好奇怪啊,为什么梦里的人会问我这种问题?”
别理憋着笑,但是这如果是生魂出窍的话,在外面时间长了不好,于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沉思被打断,又陷入新一轮的沉思,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梦里的人只有两三个能看到他的,会说话的有时候一个也没有。
这次的梦好奇怪哦。
别理问他:“你叫什么?”
小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想不起自己叫什么了,于是哼了一声,暗想,一会儿我找到家就醒了。
一直都是这样的。
文曲去做饭,大胸姐躺在沙发上翘着腿,端这个小碗吃草莓,双双也跟着吃,自从没有了舌头的阻碍,双双的食量有了显著的增加。
小男孩看的眼馋,也跑过去,在大胸姐和双双俩鬼身上看了半天,默默地坐在了对面。
双双大度的分给他一个。
“你不知道你叫什么了,那你还记得你家住在哪里吗?”
小男孩鼓着腮帮子,仰着头苦思冥想,最后摇了摇头,“我以前做梦都是离家很近的……走着走着就能走回去。”
他不知道做梦和生魂出窍的区别,还美滋滋的说:“我做梦可准了!”
别理哭笑不得,用胳膊肘戳了戳文曲,你看这个怎么搞?
文曲刚从厨房出来,手上还带着水汽,顺手就捏住了别理的胳膊,还摸了一下,然而同时,他一本正经的问那小男孩,“你都记得什么?”
小男孩大概把这当成了一个很别致的梦境,惊险刺激又热闹,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于是兴致勃勃的分享起来。
“我家附近有很多漂亮阿姨,我妈妈说不要跟她们说话。着火了,有一个阿姨死了,还没人发现。很大很大的风,我转了一圈,想回家,然后……然后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然后就遇到了你们啦。”
他说的有点模糊,显然只记得让他记忆深刻的地方,就像做梦一样,分着不同的场景,但是中间没有什么逻辑,也没有连接点。
关键信息就只有,他家附近有恩多漂亮阿姨,有一个人死了,着火。
这些信息点都太小了,但是综合起来或许还能试试。
别理先搜索了一下石城新闻,但是关于着火和死人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能是刚发生还没有来得及报道,也可能是这小男孩记错了?
文曲点了根安神香,把小男孩领到小黑屋里去,出来之后示意别理没什么事。
“不过,你还记得以前那个魂魄被引走困起来的女孩吗?”
别理当然记得,那算是自己这份工作接到的第一个客户吧,魂魄离体太久,严重的,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文曲把自己代表正义的魂魄交给了别理,但是现在又因为别理开始想要考虑这些。
小男孩还一心想着自己的做梦,这个梦虽然奇奇怪怪的,不过草莓真好吃。
别理虽然担心,但是这件事还真的是急也没用,小孩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到,现在也查不到他说的到底是哪里。
不过幸好他在聚魂阵里倒也算舒服,不哭不闹,还挺乖。
就是被桌子上的牌位吓得不轻。
别理一觉睡到大天亮,刚好是星期天,也不用上班,别理开始排查小男孩说的家附近有很多漂亮阿姨的地方。
小男孩觉得这个梦也太长了,他想醒了,可就是醒不过来。
这会儿正郁闷呢。
别理问他:“你说的漂亮阿姨们都有什么特点啊?”
小男孩撑着下巴想了想,“穿得很少,我妈妈说不让我跟她们说话。”
别理默默扭头。
这……
听起来似乎是红灯区?
小男孩自顾自的起身,还说:“等我醒过来,一定要记住你们的地址,好来找你们,草莓真好吃。”
别理哭笑不得,他还当自己只是做梦呢。
不过这也确实不太好用别的理由解释,只能说自己做梦特别灵验。
石城不小也不大,红灯区就像一个物体的背面,在哪里都有,规模不同,分布也就不同。
像小男孩说的,家里附近有很多穿衣服很少的漂亮阿姨,这种听起来应该不算是太高级。
别理稍微收拾了一下,准备自己先去看看是不是。
毕竟双双去这种地方不合适,文曲那就更不合适了,别理没把大胸姐考虑在内,等自己先去看看,有什么消息再说。
不过没想到一向冷漠的大胸姐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主动要跟着去看看。
别理不知道说什么好,犹犹豫豫的说:“那种地方,你去不太合适……吧?”
大胸姐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说:“我不合适,你恐怕更不合适。”
别理砸吧砸吧嘴,这怎么说呢,托高中同学的福,她还真的去过红灯区,就是不知道那同学她现在怎么样了?
每个人在面对同样的困境时,做出的选择都不一样,所以别理不歧视那些在红灯区挣钱的女人,不偷不抢,只是出售的是自己的身体而已。
所以她辍学了,那个同学则干起了副业。
但是大胸姐……
“……好吧。”
别理想了想,这也不是她同意或者拒绝的事。
没想到文曲也说:“我也去。”
别理眉毛一竖,“你去干什么?”
文曲面不改色,“你凶我。”
别理:“……”
别理深吸一口气,“好好说话。”
文曲站起来彰显了一下个头,“保护你们。”
别理还没说什么呢,大胸姐就说:“让他去吧,那种地方带上他比较好。”
双双刚要跟风,被大胸姐镇压了勒令她待在小黑屋里不准出来,毕竟双双跟她不一样。
红灯区离溧水区这种地方自然不近,要从闹市里穿出去,在老街的小胡同口进去。
幸好这几年拆迁也没太厉害,这一片的人都是老住户,拆迁下来不好搞,还不如另外开发,所以这些肮脏的狭窄的巷子竟然还都在。
早上七点,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空气里还带着点潮湿,往巷子里一进去,拐个弯,进了老街,那股子潮湿就好像沾染上了下水道里的味道一样,刺鼻黏腻。
让人很不舒服。
明明是上班高峰期,街上的人却少得可怜,门窗紧闭着,老街路很窄,只能过去一辆公交车,旁边的路牙子上往门口都铺着红砖,有个老头拉着小板车在扫垃圾,看见别理跟大胸姐之后,又往文曲身上扫了一眼。
别理这才明白为什么大胸姐说带上文曲比较好了。
毕竟是白天,客人并不多。
卖家都在睡觉,她们是昼伏夜出的行业,经常在上午九点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睡觉,有时候早上也会有那么一两个住得近的客人,下午四五点钟就起来化化妆,穿上短裙和丝袜,细高的鞋跟翘在门框上,漫步目的的朝外面的街道上看,有时候还会招呼一声。
有人来了,就关上门开始做生意。
推拉玻璃门里头都是粉色的门帘,窗户上写着“剪发,按摩”。
几个人绕着这条老街转了一圈,到街头的时候,小男孩忽然惊呼了一声,说:“就是那里,里面有一个阿姨被烧死了。”
别理立刻停下来,顺着小男孩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二楼的一扇窗户,户关着,里面的红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跟别的窗户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小男孩说:“绑在床上烧死了。”
他边说边害怕的哆嗦,脸上一副快哭的表情。
别理赶紧哄着他,“没事没事,这都是梦。”
小男孩很难过,哭丧着脸说:“不是的,我的梦很准的。”
别理仰头看了看那窗户,拿起了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中指好疼啊,果然只会二指禅是不科学的。
我有一次下午四点多从一片小发廊门口经过,听到旁边一个女的喊:“来呀”,吓得我一哆嗦,扭头才发现不是叫我的,是我侧面忽然出现的一个男人…………………………………………
我的心理阴影面积………………………………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