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前因(1 / 1)

刚到县里,别理就跑去超市买了不少婴儿用的东西。

在张警官犹豫要不要带别理再过去的时候,别理已经跑出去到处找着买朱砂和符纸了。

这东西她不是太了解,每次去看的时候都要拍几张照片放到群里,不过问了四五次之后,别理心里就有数了。

现在朱砂也不是太常用,别理跑了好些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才寻摸到了那么几块。

店老板是个挺年轻的人,看见别理进来就笑,“买点什么?我这里东西比外头可全多了,黄符、桃木剑、黑驴蹄子、辟邪的宝珠,八卦镜和罗盘什么都有。”

墙上确实挂着不少东西,两边的木架上也摆着不少他说的八卦镜和罗盘,还有些不知真假的玉石,据他说是请高僧开过光的。

别理真想问问他高僧在哪里,她想去请高僧给自己开开光。

“你这里有没有朱砂?”

“有有有,这东西现在不怎么有人要,您看看,品质都上好。”

取出来的朱砂石确实艳红,托在手里掂掂也不轻。

别理从边缘处敲下来一小块,断口处也是红的。

老板喜形于色,骄傲的说:“怎么样?我们卖的是品质,是情怀,都是正经东西。”

那一小块朱砂在玻璃板上压碎之后,里面也都是红的,握在手里有些温。

几块朱砂石和店里的朱砂粉末都被别理包圆了,店老板热情的推荐:“黑驴蹄子要不要?现在对付粽子都用这个,效果一等一的好。”

别理嘴角抽了抽,赶紧澄清,“我可不去盗墓啊。”

老板一脸你懂我懂的表情,点头,“是是是,我们都是守法公民,这不是情怀吗。我说的是情怀。”

听你胡扯。

别理指着挂在墙上的一把桃木剑问:“你这个是真桃木吗?”

老板眼一瞪,小心翼翼的取下来说:“肯定是真的啊,你看这纹路,闻闻这味道。”

纹路别理看不懂,味道别理也闻不出来,孤儿院里的阿姨没教过她这些,中小学的老师们恐怕也不知道怎么区分不同的木头。

别理把桃木剑拿在手里挥了挥,别的不说,比自己那一把桃树枝可真有气势多了。

店老板一脸骄傲,“我这桃木剑可是大师亲自给开过光的。”

别理挥了两下,问他:“能见血不?”

老板一愣,赶着盗墓热开了这家店以来,可从来都没人问过这种问题,多数人都问,帅不帅?

“这个就是辟邪用的,谁还能用桃木剑把人打出血来啊?”

别理买了一堆朱砂和黄符,拿着桃木剑,回招待所的时候被人很是围观了一下子。

这次别理自己去见了冯春兰,她看起来很紧张。

别理扒了扒头发坐在她旁边,叹气说:“你丈夫让我给你带句话,叫你别回去了。”

冯春兰呜呜咽咽的就要哭。

别理脑仁也疼,搂住她肩膀安慰道:“妹妹,这人活着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苦难,你再往前走走看就会发现这点苦,呃,你确实很苦……”

冯春兰哭的更大声了。

别理没怎么安慰过人,但要她厚着脸皮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她还真的说不出口,一个还没有真正成年的女人,这些事早就够压垮她的了。

“你先别哭,想想你女儿,搞不好她就快死了。”

别理被愤怒的女警大姐拽出回去,自己在屋里给冯春兰灌了一碗又一碗的心灵鸡汤。

出来的时候还瞪了一眼别理,“你说话稍微委婉一点,她现在受着刺激呢。”

别理又进去的时候被冯春兰两个肿眼泡刺激了,俩人相顾无言,最后,别理说:“我再说的委婉一点啊,你女儿,她现在很倒霉,可能比我还倒霉……”

别理一边说一看看着冯春兰泫然欲泣的表情,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到位,再把人刺激哭了。

“我是说,为母则强嘛,你想想你女儿,还得好好活着是不是?”

别理发现自己安慰人的方式好像有点不对路,原本还想告诉冯春兰她女儿胸口的指印是诅咒,然后再问她关于那半仙的事。

现在看来不得不另外找一个开头了。

别理默默叹气。

冯春兰哑着嗓子弱弱的说:“有什么要问的,你问吧。”

别理吸了口气,看着她说:“柱子告诉我,不让我去找那个半仙,你知道为什么吗?”

冯春兰眼神闪躲,左右飘忽,手指抓着身下的床单嗫嚅道:“我,不知道。”

这两口子,看起来都在隐瞒一个秘密,虽然他们愧疚,但是他们不敢说。

看来得下一剂猛药了。

别理忽然改口问:“那你知道你女儿胸口上有一个黑指印吗?”

冯春兰脸色煞白,点了点头。

“那不是胎记。”

冯春兰咬着嘴唇,显然自己也知道。

别理说:“知道为什么我刚才说你女儿快死了吗?”

冯春兰抬头急惶惶的看着她。

别理叹气,“因为那个黑指印,其实是诅咒,我得找到下咒的人,才能救她。”

冯春兰瞪大了眼睛,“什么诅咒?”

别理赶紧说:“别慌别慌,不是你们村里说的那种,你女儿不是灾星,也不是恶魔,是别人,别人在她身上下的诅咒,你听懂了吗?”

冯春兰惊慌道:“怎么会?诅咒……诅咒,你怎么知道的?你会解?”

别理装逼点头,哄骗她,“那个半仙……”

冯春兰咬牙切齿的说:“肯定就是那半仙下的!”

“你怎么知道?”别理反问她,“你以前都不知道那是诅咒,怎么知道那是半仙下的?”

“肯定是他!我们村里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他搞的鬼!”冯春兰又是恨又是怕,想到女儿胸口那指印又心疼,索性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前些年,我们村里虽然也重男轻女,但是女娃也不是说生下来就扔了的,那会儿也没这么多邪门的事,就是因为来了那个半仙,他说他叫杨柏柳,看了我们村的风水又说风水不好。”

别理拉过来一个凳子坐着,风水不好就风水不好,往那些刚出生的小孩身上扯什么?

冯春兰冷笑了一声,说:“最开始,是村长的大侄子家,他老婆生了四个闺女,怀上了第五个去找杨半仙算命,杨半仙说第五个还是个闺女,全都怪这村阴盛阳衰,只生女不生男。”

别理真的特别想告诉她,生男生女主要看的是成功的小蝌蚪自带什么属性……

但是她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换了句话说:“然后呢?”

“然后那半仙做了一场法事,说他家女孩太多,阴气过盛,日后怕是生不出来儿子了,没儿子咋能行?他求到村长头上,村长领着村里的人去照着那半仙说的改风水,改不改,反正我也没看出来啥,就是改完了还不行,说他家有那么多闺女在引着,多半还是生不出来儿子。”

这些人把儿子看的重,没有儿子就不能继承香火,清明上坟也没人添把土,以后不能传宗接代,根上就让他断族了。

总的来说,就是太把自己当成一根葱,祖宗都投胎八百回变成别人家的后代了,自己还觉得自己担负家族重任。

别理忍不住问她:“那几个女儿……”

“扔的扔,卖的卖。”

别理一身冷汗。

从那以后,谁家生了女儿就照着前面的例子,往后山林子一扔算了了。

别理紧了紧手指,简直无法想象。

她曾经被元永芳扔掉,幸好是在人多的地方,也幸好孤儿院的人捡走。

要不然……她就跟那山上死去的数不清的小孩一样了。

别理冷静了一下,“就这些?这都是你们村里人自己做出来的事,这杨柏柳最多也只是煽风点火,为什么你跟柱子回这么怕他?”

“哪有这么简单?”冯春兰苦笑了一声,脸皱成了一团,还哆嗦了一下。

“有一回我跟柱子去山上挖何首乌,回来的时候半夜了,刚好要从他们扔小孩那林子里过,我心里害怕,拉着柱子要绕路,那天晚上天特别黑,听到里头有动静我俩都吓惨了,躲在草坡底下往上看,谁知道刚好看见杨半仙从那林子里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你确定那是杨柏柳?那么黑,你确定?”

冯春兰肯定的点头,“我确定,就是他!他手上有一串铃铛,我们村里别人谁都没有!”

别理噌一下站起来,震惊的看着冯春兰,“铃铛?!”

“对,杨柏柳手上有一串铃铛,可能是里头没珠子,那铃铛不会响。”

不对!别理浑身炸毛,不对!那铃铛会响,她听见过的!

就是那天晚上,她听见过!昏迷的时候,听到过铃铛的声音,跟李秀英说的一模一样的铃声!

杀死贾成仁的人!

老头,手上有金色的铃铛。

别理坐不下去了,“你说那杨半仙抱走了孩子,是真的?”

冯春兰低头,“我觉得是真的,我跟柱子都看见了。第二天我俩还偷偷跑去那林子里看过,里头干干净净,村里扔过去的女娃那么多,山里头也没啥厉害的动物,你说不是他抱走了还有谁?”

先杀了贾成仁,取走了贾成仁的魂魄,现在又弄走了这么多的女孩,他究竟要做什么?

还有那个穿着斗篷的鬼,他跟杨半仙是什么关系?

冯春兰还在说,“村里所有人都去找过杨半仙,他那房子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小孩,可是晚上抱走了孩子,他能把孩子藏到哪儿?他从来没有买过奶粉,没有尿片……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偷偷地去找村长……可我看见村长给了杨柏柳很多钱,很多很多钱,我也不敢去找他,可是村里别的人根本不会相信我,哪怕他们都去那林子里看看,也没人觉得杨半仙哪里不对,他们都相信杨半仙,相信自己生出来的闺女是灾星,是来索命的恶鬼。”

如果一开始冯春兰就发现了杨柏柳的这些诡异的行为,早早的和那些村民商量,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察觉不对,但是经过两年的时间,什么都来不及了。

有些思想种下去,已经发了芽,现在来除,恐怕要废很大一番功夫。

冯春兰不知道杨半仙把那些孩子弄到哪儿去了,但是她开始害怕,尤其是在她怀孕之后。

她每天都祈祷自己生下来的是个男孩。

婆婆公公和自己娘家父母,几乎每天都要盯着她的肚子,不停地跟她说要争气,万一生个灾星一家人都别活了。

之后更是三天两头的拿着东西往杨半仙那里跑。

冯春兰心里憋着事,见两边父母都是这样,更是不敢开口,每日里战战兢兢,到镇上卫生院生了孩子一看是女孩,她当场就想抱着孩子逃走。

世界天宽地广,不会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可是没等她起身,接生的医生和护士就先一步宣布——是个千金。

婆婆公公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刚出生的孙女连看一眼都不看,勒令柱子抱着,领着冯春兰回家找杨半仙。

“生下来这么个东西,你是想让我们老陈家断子绝孙啊!”

冯春兰脸色一白,被强压了回去。

商议的结果依旧是把孩子扔到后山林子里。

冯春兰拼死不愿意,几个人围着也没能抢走一个奶娃。

她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后山林子里消失的那些孩子,至今她也不知道被杨半仙弄哪儿了。

冯春兰疯了,“要真是灾星,要克谁要害死谁,我是她亲妈!她会找我的!我不死,你们谁都不准动她一下!”

冯春兰在寒冬里守着她的女儿,守到了来年,两边互相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但是柱子爹娘开始相继生了病,不大不小的感冒,之后家里的猪圈着了火,柱子爹摔跤摔骨折。

厄运接二连三。

流言蜚语纷至沓来。

村民对杨半仙的信任和敬畏更深,但是只有冯春兰和柱子心里却越来越害怕。

两个人越想越觉得这说不定就是杨半仙干的,为的就是让她把孩子扔到林子里去。

尤其是有一天,冯春兰发现女儿胸前多了一个黑色的指印,被她婆婆当众扒开,差点伸手掐死孩子的时候。

冯春兰忽然就想明白了,这个地方,不是她想不想、能不能把孩子留下,而是,她舍不舍得。

村里人都说冯春兰生了一个恶鬼,恶鬼胸口有一个黑手印!杨半仙是真神仙!

冯春兰和柱子想了几天,最后柱子假装生病,俩人一道抱着孩子上市里去,把那孩子放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人抱走了痛哭了一场。

“我本来不想再回去了,但是柱子是独苗,他不能自己走了把他爹娘留下,我一下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就又跟着他回去了。”

冯春兰毕竟才十七,哪怕已经结婚生子,到底年纪小,不经事,在这样的环境里早就被吓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她充满希冀的看着别理,“你,你能解我闺女的诅咒吗?”

别理还没张嘴,冯春兰扑通就给别理跪下了,吓得别理赶紧去拉她。

“我求你了,我,我砸锅卖铁报答你。”

别理一把把人提了起来按在床上,手底下几乎能清晰的摸到冯春兰的骨头。

“别了,现在铁可不值钱了。”

主要是那杨柏柳,一听就不是她能干的过的啊,那天晚上斗篷鬼都没有出手,光两只小鬼和杨柏柳的铃声就把她撂翻了。

别理叹了口气,“我先回去准备准备。”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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