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导自演的是季叶泽,在二老心里不会是这般的人。
但是,现在的季叶泽,却并不准备这么轻易的就开口,而是悄悄地命人严格掌控了家里的食用水。
在他们用之前换上纯净水。
至于这被下了毒的水,到底从何而来。
季叶泽则是不动声色地悄悄的展开了调查。
说是暗自调查,就真的是暗自调查。
季家二老也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在他们家里正发生着一件大事。
有人下毒,这可不就是大事。
季叶泽对待这件事情,可不敢马虎,虽然是暗中调查,但是,只是为了不声张,可并没有想要轻易放过下毒的这人。
其实,这主谋已经昭然若揭了,只需再深究一下,就可以知道季叶泽的猜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在追查凶手的过程中,季叶泽想到了江晴特意嘱咐过的,让他提防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这一次,还真的就是靠着江晴的叮嘱,才让季叶泽有了这一份细心的观察。
虽然季叶泽也很好奇,为什么江晴会这么叮嘱她。
但是,也为了不让江晴担心,季叶泽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江晴。
而江晴也只是听着秦时倾的话,让季叶泽提防水的。
所以,这件事情在江晴心里,好像是悄无声息的就已经过去了。
可其实,季叶泽正在一步步追查凶手。
想要查清楚这件事,其实一点都不难。
但是不想引人注意,这确实需要花些功夫。
季叶泽这才刚回来,在这老院里确实没有几个认识的下人,但是从小一直看着他长大的管家还在。
首先被排除怀疑的就是管家,毕竟他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目的,更不可能会背叛季家。
而且,管家管着的是季家二老的生活左右。
从来不会理会这些事情。
像用水这,自然离不开厨房。
等季叶泽派出去的人,查到了些许眉目之后,并且很快就锁定了目标时,季叶泽就开始行动了。
季叶泽正好找准假意让她给自己端了一杯茶。
此时的季叶泽,像个嚣张做派的大公子一般,稳稳地坐在沙发上等着端茶过来。
这样子的季叶泽,可是季家二老许久不曾见到的。
毕竟,自从这孩子出走回来之后,就成熟了很多,做人做事都非常的有原则,不会再像这般无礼。
但是这一次,季叶泽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而且,这嚣张样子信手拈来。
像个大爷一般,等着下人端茶的季叶泽,看着二老似有所想说的样子,却全当看不见,就是稳稳地坐在那等着水被端来。
时不时还晃两下腿,很快,水就被端过来了。
在季家二老眼里,就是一杯简单的水。
不过,这次这杯水,季叶泽并没有让人换成安全的水。
而是在他接过水之后,就这么直接地抿了一口。
果然,还是有那种细微的变化,不一样的味道。
这里面的毒,看起来并不可怕,可其实它的作用,虽然不会致人死亡,但是却会影响人的心智。
准确来说,就是正常人饮用过后积少成多便,会让人的心智发疯,扰乱精神。
从而成为现在的精神病。
这才是最可怕的。
死也死不了,活着却已经不知道为什么了。
所以,这幕后之人,不用去查,季叶泽差不多就已经有眉目了。
只不过,他现在要开始将这幕后之人捉拿归案了。
季叶泽的这幅做派,其实并没有让二老反感,只是有些许好奇,什么事能让自家大孙子变成了大爷一般,非要下人端过来水。
而且,在季叶泽接过水之后,虽然还是大爷做派,倒也是稳稳地接住了,并且将水杯放嘴边,饮了一口之后,就又放在了桌子上。
啪嗒,放下杯子的声音,不大也不小。
只是,刚给季叶泽滴水的下人,正准备转身,却被季叶泽及时喊住了。
似乎没有想到少爷会喊住她一般,身体竟然不自主地抖了一下。
虽然幅度有些小,可是这微微的一抖,照样在季叶泽眼里是尤为明显。
尤其是季叶泽的目光和视线一直锁定着她,从来不曾移开。
从她端着水过来到把水递给他,看着他喝下,这妇人的动作一直都是四平八稳,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不过只是自己喊了一声停下,这人竟然也能抖一抖。
这似乎已经是马脚和破绽了。
“等一下。”季叶泽不紧不慢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光这个下人听到这个瞬间转身,就是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二老,也突然看向了他。
都在等着他的下文。
季叶泽仿佛没有看到二老同时投过来的目光。
只是,将自己仅仅抿了一口的水,放了下来,同时放下的,还有自己一直晃荡翘着的二郎腿。
但也只是放下了腿。
坐姿呢,依旧是背靠着沙发,一副大佬的姿态。
当这个突然被他喊住的下人,慢悠悠地转过身和他的视线碰触,两相目光相遇,季叶泽这又接着慢悠悠地才开了口。
“我怎么觉得,今天的水味道不对呢?”季叶泽似乎是无意的说道。
但是当季叶泽说到水的味道不对时,明明还是很平淡的声音,只不过就是几个字而已。
却让这个下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过也是下意识的就紧接着低下了头,不敢再跟季叶泽的对视。
而季叶泽可没想着,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自己的问题已经问出去了,就等着这个人回答。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没有再目光对视,所以这个刚刚反应有些大的下人,倒没有那么紧张了,说话倒也不磕巴。
可那眼神,却不敢再跟季叶泽有任何一丁点的碰触。
“怎么会不一样?这绝对是新鲜的水。厨房里的水每天都更换的。”说这个话的时候,一点也不磕巴,只不过那不敢对视的眼神,却已经暴露了什么。
而季叶泽听到这个话,倒也没有再发出质疑,只是挑了挑眉,“这样啊,那行吧,我突然不渴了,你把这杯水喝了吧?”
“啊啊,哦…好。”似乎是有些艰难。
这时候倒是磕巴上了,但是这个磕巴,倒像是主子不吃的剩饭,硬逼着下人吃了一样的强人所难。
更何况,这个下人,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年轻人,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的敦淳朴的中年妇女。
朴实无华,看起来像是个十分忠诚的下人,可是,当季叶泽把真相查出来之后,他也是一时有些呆愣。
果然,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呢?
看起来纯朴的妇人,其实内心却是包藏着祸心。
虽然这一次说话磕巴,而且带着些不情愿,但是喝水的动作,却还是慢慢悠悠地做了出来。
认命一般地弯腰伸手去拿起这杯水,缓缓的就想喝下去的时候,一直在旁边的季奶奶说话了。
“小泽,你这是干什么,你不喝的水?倒了就行了。”
旁边的季爷爷也是一脸赞同,主要是他们在看到季叶泽的行为之后,刚刚也呆愣了一下。
这也是因为,这刁难人的季叶泽,他们可是许久不曾见到了。
不对,还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呢?
小时候的季叶泽,虽然霸道又任性。
可是因为年纪小,也仅仅是性格霸道。
那时候的季叶泽,固然会做出这种少爷派头,可哪里有现在的不依不饶。
“奶奶,这水真的有味道,可她偏偏说是新鲜的,所以既然是新鲜的,就让她喝了呗!”
季叶泽还是在纠结这水新鲜不新鲜。
几次三番提到水有味道。
两个老人倒是对视一眼,不明白今天的季叶泽为什么如此挑剔,而且他们却没有尝出来,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难道,今天的水还真的不新鲜?
“那,那让我尝尝。”季奶奶是个不拘小节的主。
所以听到自家乖孙认定了水有味道,而且看起来像是孙子在刁难怕下人一般的恶人一样。
所以季奶奶也是于心不忍了,她不想让自家的孙子背上一个纨绔少爷的名声。
虽然,他在南城确实有这么一个称呼,南城季家小霸王。
可这小霸王,是季家给的,那他就是小霸王,在外面,谁敢欺负他家小霸王试试,但是这不一样,这是在家里面。
更何况,这个人看起来挺忠厚老实的。
季奶奶和季爷爷说到底还是心软啊。
“那不行,这杯水你不能喝,都有味道了。这水今天就只能让她喝。”
季叶泽一把把水杯从那个下人手中夺了过来,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让本来已经想要递给奶奶的手杯,瞬间被夺了回来。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就因为水不新鲜?好好好,奶奶不喝你这个。行了,你去再给我端一杯去。”
说着,示意这个下人再去给她倒一杯。
季叶泽听到这个,却没说话。
而那个妇人,听到老夫人命令之后,她先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少爷。
得到了季叶泽的微微点头之后,这才缓步走到了厨房,不一会儿便端了另一杯水出来。
就要把水递给老夫人的时候,季叶泽却又一把将水杯抢了过来。
而且,在他抢过来之后,不带停顿地直接将又抿了一口。
果然,这水一经变换,全部都变了味道。
所以这下人或许只是知情者,却不是操作者,如果是操作者的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情况,百口莫辩。
因为这第二杯端出来的水,它还是有味道。
季叶泽只是抿了一小口,但是因为有这个心思在,所以能轻易地尝出来。
而他不想让两个人喝,也是因为他们都老了,不必要喝这些带着不干净的水,来让他们知道这水有问题。
更何况,季叶泽知道这毒是什么了,所以,这药怎么可能会不备着呢?
所以,适当的小小抿一口,还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下毒的这个人,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主,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让一家人全疯了,所以这量很小很小。
可是再小的量,有谁能够每天都不喝水吗?
当然不可能了。
能掌握住老宅的水,那饭菜里会不会也这种慢性毒药。
饭菜里,放进这种东西,那不是更神不知鬼不觉梦的了。
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季叶泽的,一步步调查,才显得非常的隐秘,这不,都被他亲自指出来了,水不新鲜,却还敢第二次端出来一杯一模一样的。
“喝了它们。”这一次,季叶泽声音突然肃然了起来,
直接将两杯水全部递给了妇人。
妇人看着在面前的两杯水,下意识的接住了。
愣愣的看着少爷。
当然,在她愣愣的背后,是一闪而过的是惊慌。
可这副纯朴的面容,真的太有影响力了,很难让人怀疑她竟然有这样的胆量。
杯子已经被递了出去。
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而目睹这一切的季家二老,这个时候再没有察觉到什么,那就愧为季家二老了。
将杯子递出去之后,就没有再说话的季叶泽,却开启了无声的威胁,明明没有什么压迫力。
但是,因为自己心里心虚,以至于这个妇人这个时候,连杯子都拿不稳,晃晃悠悠的,竟然一下子摔碎在了地上。
刺耳的玻璃碎声音,响彻了客厅。
两个老人却并没有惊吓到,只是。心底那股猜测,更加真实了,像一锤定音一般。
这件事,果然还是有原因的,想来季叶泽应该不会就这么随意的去为难一个妇人。
还是看起来颇为老实忠厚的妇人。
杯子一碎,手拿着杯子的妇人瞬间就站不住了,仓皇的踉跄了两下脚步。
下意识的就蹲在了地上。
不敢看季叶泽的眼神,也不敢看季家二老的眼神。
“这是怎么一回事?小泽。”季奶奶声音倒不至于惊慌失措,但还是有一些彷徨的。
季爷爷虽然没有说话,可眼神里也闪烁着一丝猜测和了然。
“水里有毒。”季叶泽直接下了定论。
这话一出口,蹲在地上,本来还努力想着为自己寻求一丝最后的妇人,这下子彻底的抖开了。
什么也藏不住了。
“夫人,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水里有毒,真的不是我。”
妇人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向着老夫人那儿扑了过去。
不过也只是跪在她面前。
言语倒是诚恳,样子也很惊慌。
似乎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好像她真的很清白。
但是,季叶泽相信自己查到的。
他并不相信这副忠厚的外表下,她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我让你喝的时候你不敢喝呢?”太简单的质问,却一下子就戳穿了她不堪一击的谎言,让她求饶的声音,一下子就哽住了。
漏洞百出,从一开始,少爷只怕就已经认定了她是凶手。
不过,也知道她绝对不是最后终的幕后凶手。
这只是让他们知道,他已经查出来什么了。
客厅一下子,宁静了许多,气氛也有些凝重。
“还不说是吗?”季叶泽在停寂了一会儿之后,就主动开口了。
他不想在这个小喽罗面前,拖延太长时间。
这个看似是个憨厚的妇人,可内心一点也不忠厚。
所以季叶泽并没有打算给他们好脸色,这话一出口,依旧是少爷模样的气派。
即使是平淡的声音,却还是裹挟着明晃晃的压力,让妇人的身子止不住地抖了一抖。
颤颤巍巍地抬头,扫视了众人一眼之后,又低下头嗫嚅着开口。
“是,是,这水里是被放了东西,但我不知道是毒。他们只是让我装作不知道。我没办法,我也是被逼的。”
妇人说哭就哭,眼泪啪嗒的就往地下落,声音好不凄惨。
真真就是一副自己被逼无奈的样子,要不是季叶泽知道,这背后的真相,他这个时候还真就信了。
“你说你是被逼的。那你告诉我,你家儿子突然得了一套房子,作为婚房,这也是被逼的。难道是他们逼着给你掏钱,让你突然就有钱买婚房了?”
这话一出口。
妇人什么也不用说了,罪名已经落实,连赃款都在。
季家二老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们当然不会心软,威胁到了他们的健康,那自然是严惩不贷。
而且,孙子现在似乎连证据都已经找了出来,可想而知,他这是瞒着他们将事情已经查仔细了,现在只不过开始收网了而已。
季家二老一直没开口。
就只是听着季叶泽和这个妇人说着。
听到季叶泽这样说,他们眉头一皱,实在想不到看起来如此憨厚老实的妇人,内心里竟然也是一个贪财不衷的主。
季叶泽这话说完,客厅又是一片寂静。
妇人吓到连哭都不敢哭。
她确实是贪财,而且还是没胆子的贪财,做了这件事之后,还是那人跟她保证不会被发觉,可她没想到…
这么快,事情就败露了。
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后招,三下两下,连自己的老底都被揭了出来,甚至,连她因为这件事,而挣得的一套房产,竟然也被扒出来了。
妇人听到这些,就已经知道了,她已经完了。
一下子,跌落在地上,连跪都跪不起来了,呢喃的说道,“他明明向我保证过,这件事绝对不会败露的。我真的只是贪了一套房子,儿子到了年龄,没钱结婚,也没钱买房子啊,我…”
这个时候,说再多,都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而且,像季家二老看似平时慈祥温和,不拘小节,可在这件事情上,家人都有健康上的生命问题,他们永远都是高度重视的。
显然,这妇人这么做,是触碰了他们的逆鳞。
就像是在季叶泽的眼中,季家二老绝对也是在他的心中占据最重要的地位。
而在季家二老心中,季叶泽也是他们的心头宝,威胁到了季叶泽的安全,那就相当于在他们的底线上跳舞。
难辞其咎,所以这个时候,妇人再说些什么,都是在辩解,也都不会让他们听进去的。
“他是谁?讲清楚。”季叶泽连威胁都没有威胁,只是淡淡地说道。
这样一副派头,依旧是端起了大少爷的模样,不过这个大少爷,却是个极具有威胁力的大少爷,可不是那种纨绔大少爷。
而他这淡淡的声音,打断了妇人后悔的轻声呢喃和懊悔的声音。
明明是淡淡的问句,却也让妇人那般痛苦,而且也让妇人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不敢再说些其他的。
只是跟着少爷的话,想了想。
眼神扫视了一下客厅。
这个时候,客厅只有季家二老,季叶泽,还有总是陪伴在季爷爷身边的管家。
再有,就是这个妇人。
她有些惊慌的视线,环视了屋里一周之后,最后把视线,悄然定格在了管家身上。
虽然只是一眼,但是一屋子四个人的眼球,这一会儿都是跟着她转的。
看到她正看着管家,其他三个人也是同样的看了过去。
不过,也只是一眼,就瞬间扭开了,但只是这一眼,也已经让大家将矛头似乎已经转向了管家身上。
但是,没有人开口询问管家,大家依旧是在等着妇人开口。
跪坐在地上的妇人,环顾了一周之后,收回自己的视线,又老老实实的盯着地面。
“他是管家的儿子。”
这话一出口,季家二老倒是惊讶。
而更惊讶的,是管家。
不过像是什么都知道了的季叶泽,还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
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这话一落下,反应最大的自然是管家。
不过,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口为自家儿子辩解。因为根本就不知道开这个口。
虽然只是一个下人的指证,还是口头指证。
但是,能在二老身边待这么久,他也不是什么都看不懂。
这小少爷只怕是什么都知道了,只是现在才在老爷夫人面前,将这件事儿摊开而已。
所以,他不能随便开口。
而是,“老爷,夫人。这件事情我毫不知情,你们也知道…我…”管家的话都还没说完,季奶奶就直接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