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欧阳挽月在睡梦中被陈洪拖将出来,丢在堂里的长凳上。迷迷糊糊的丫头这才瞧见已是这般时辰,亏得自己昨日疯的够晚,最后合着外衣累瘫在床上,不然被陈洪如此一弄怕是再没脸见人了。
按照昨日的约定,今天便是启程的日子。马匹已经喂好了草料,就拴在门外的桩子上。二人也是收拾妥当,准备直奔了金华城。正当二人结了房钱,出了门,却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兄弟,实在是对不住,没瞧见,海涵,海涵哈。”说话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身着浅蓝色锦袍,腰间挂着一枚上好的和田白玉。至于那相貌到是普通的紧。
陈洪对这人印象不错,笑笑,拱了拱手,说道:“没关系,公子客气了。”
这蓝袍的听了陈洪称他公子,不由眉毛一挑,笑问道:“不知这位仁兄为何称呼我为公子,而不是壮士,在下不像是武林中人吗。”
陈洪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何在这称呼上如此较真,两个称呼本就没有多大区别,若非说有,不过就是后者魁梧些罢了。
陈洪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还未说出,这人却又挺直了腰板,拍着自己胸脯说道“怎么,仁兄觉得我不像?哪里不像了?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武林人!知道极乐门吗,额?!我便是门主。”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拉住陈洪,就像多年不见的好朋友一般,丝毫不显得陌生。
陈洪听了这话险些将下巴掉在地上,何时极乐门已经混到了如此地步,选一个二流子做了掌舵人?也太匪夷所思了些。想到这,不禁皱眉问道:“阁下是王闯天王门主?”
那人见陈洪认得他,乐的跟什么是的,满脸堆笑的说道:“你认得我?我就知道,江湖上哪有人不晓得我王闯天。就我这张风华绝代的脸,谁看了不是过目不忘。哎!还不用洗,他们那些人洗了也远不及我,也包括你,我让你们连洗三天。”
这一番话说出来,骑在陈洪身上的欧阳挽月笑的前仰后合,险些背过气去。这人自恋的没谱,实在是有趣极了。
王闯天瞧见了欧阳挽月,朝她点点头,笑了笑说道:“小丫头长得真漂亮,就是岁数实在是小了些。”说着又拉住陈洪,伏在陈洪耳边窃语道:“这么小的丫头你就收了房了,是不是着急了点。不过也无所谓了,男人嘛。说到这前些天我手下倒是给我介绍了一个暖床的女人。。。?”
王闯天就这么滔滔不绝的说着,也不管众人听是不听,就只管说他自己的。
而陈洪则像是门外的马桩,挺尸般杵在地上,被这人坎的云里雾里。
只是在后来的日子里,陈洪与王闯天识的久了,才渐渐明白,这极乐门的门主并非话多之人,反倒格外腼腆。只是跟自己例外些罢了。
咱们书归正传。原本还在细数自己恋爱史的王闯天,突然停住,转向陈洪,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陈洪吗?”
没有料到,这王闯天突然发难,原本欢快的气氛骤然一紧,空气似墨汁般浓稠,连清晨的风都想被人抑住了喉咙。
欧阳挽月怕自己拖累了陈洪,已经悄悄从陈洪的背上爬下。
而陈洪则上前一步挡住这小丫头,同时紧了紧手中的长剑。
一时间客栈里杀气四溢,一触即发。
“哈哈哈,看把你们吓得。”王闯天见自己成功的吓到了二人,乐的前仰后合,可再看看二人的表情,发觉似乎是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头,忙说道“闹着玩的,怎么当真了,自己人。玩笑,玩笑而已,见你们不说话,活跃下气氛。哈哈哈”说着伸手压住陈洪的长剑,将其退回了后腰,拍了怕手,继续说道:“其实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这最值钱的脑袋。二位也不用隐瞒,我既然能找上二位,自然是清楚了二位的身份,我说的对吧,欧阳二小姐。哈哈。没有恶意啊,那个李三已被我杀了,不过二位的身份可是给他卖了好些买家,具体都有谁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是最后一个。”
陈洪听了这话,将信将疑的问道:“那不知王门主为何帮着在下呢?”
王闯天摆了摆手,说道:“呵呵,仁兄怕是误会了吧,我只是不喜欢那李三,今日又恰巧好奇过来见你。不过今日一见,我觉得陈兄很有意思,哈哈哈!!!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春香楼走一遭吧,正好让仁兄看一场好戏。”
欧阳挽月这是才从震惊中转醒,一听有戏可看,登时来了精神,一瘸一拐的爬上陈洪的后背,朝着王闯天问道:“什么戏,哪个班子的,哪段啊?”
王闯天朝小姑娘笑了笑,说道:“姑娘一看你就是个好这口的的人,今天你可是有福了,那可是真正的好戏,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了,走吧,还有好多吃食呢。”
欧阳挽月听了这话,顾不得脚伤,猛地从陈洪身上蹿下,转眼已换了男人的衣服,不用说,这小丫头的老毛病怕是又犯了。
陈洪无奈的说道:“你想去我也不拦着,但可是说好了,这逛窑子我可不能背着你,要靠你自己走路的,你脚可是扭了,能行吗。”
欧阳挽月一心想着那好戏,陈洪这一番关心到让她觉得啰嗦极了,瞪了这没完没了的一眼,打断道:“我知道,知道,我好了,你看。”说着还蹦了两下,以示自己真的没问题,便乐颠颠的拉着王闯天往春香楼跑去。
陈洪拗不过这小丫头,于是这一行三人,便一前一后,直奔春香楼而来。
走到这春香楼门前,定眼一瞧,这盐城第一的销金窑果然非同一般。竟比旁的建筑高出一仗有余,那鎏金的匾额,雕花的门楣,雄伟中蕴含着气魄,气魄中又带着柔情。正中间那勾心斗角的青檐下,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春香楼”。这字写的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那题字之人的武艺必是非凡超绝,恐怕是远远在陈洪之上。
见了这春香楼如此气势,陈洪不由得看了一眼身边的王闯天,说道:“想不到这春香楼如此非凡,花了不少心思吧。”
王闯天听了这话,骄傲极了,朗声说道:“仁兄走到这就说好,还是到里边看看吧,怕是要狠狠的吓上一跳呢。”说完自顾自前面带路去了。
陈洪二人跟着王闯天走进这大殿之中,就连见惯了金银的欧阳挽月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这大殿可谓用天下的至宝堆砌而成,那扶手,石阶,尽是上好的玉石,就是比起王闯天身上的这块也是不逞多让。
那座椅选了那金丝楠木,雕了花,刻了字,鎏了金,寻常人家怕是见了一件都难,而在这里就被那些食客们用屁股坐着,用脚踩着,还有的翻在地上,似是多余的一般。
那摇曳的烛火则是被各色的宝石照着,发出五颜六色的光,炫目极了,若是在此时喝上个半熏,怕是会有飘飘欲仙,已登极乐之感。
“仁兄,如何,是否觉得我们极乐门的产业还算过的去?”虽是问话,可显然这王闯天得意极了,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陈洪说道:“走吧,随我上楼去,这一层只是些平常人罢了,那上面才是至宝呢。”王闯天说着,拖着陈洪,朝楼上走去。
信步来到这二层,四下没了之前金雕玉砌,纸醉金迷。变得朴实而无华。陈洪微微皱着眉头,似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可看的,无非就是寻常的酒楼样子罢了。
王闯天瞧见了陈洪的表情,不以为意的笑了。凡是第一次来到此地的人都是这般模样。见了那极致的奢靡,又怎会再看这简朴的陈设。
“陈兄是否觉得此处一般极了,不值得我如此推崇。”正当陈洪二人打量着摆设,暗自揣测之时,王闯天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二位往那看,那才是真正的宝贝。”
顺着王闯天手指的方向,陈洪瞧见了一晶莹剔透的珠帘,在哪烛火下将那柔光拆成了不同的颜色,随风摇曳,如揉碎在人间的彩虹。透过这珠帘,是一模糊而曼妙的身影,美极了。
王闯天抬手在陈洪呆滞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如何,怕是想入非非了吧。哈哈。这二层之所以不加雕琢,便是因为那些俗物只会坏了这情趣,我便叫人都扔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在下的品味奇高?”
此言一出,惹得陈洪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本来那佳人弄影不知君的意境全被这煞风景的孙子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