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摆出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我不知!”
孙仲气的直翻白眼,“我家那些长工,一月开两百五十个钱儿的月晌,这是多年来的规矩,祖祖辈辈都是这么定的!你可倒好,你家那点破果园撑死雇个人,你从我家挖人就不说了,还把工钱儿涨到四百文,弄出什么工龄钱儿来,现在闹的所有长工都来找我涨工钱儿,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安的又是什么心!”
庄容听着这些质问就笑了,冷声说:“地是我家的地,钱儿是我家的钱儿,我家愿意开多少,那是我家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全村上下三百多户人家,每日吃什么喝什么都得听你家的?”
“不带你家这么做事儿的!算了,我和你一个小丫头也说不上话儿。”孙仲转而怒指庄文,“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站出来说句话儿,这回这事儿,你须得给我个交代!”
庄文扯了扯唇,“我叫你一声孙伯,已是看在你年长的份上,还请你说话放尊重些,别在此胡搅蛮缠,这事与我家无关。”
孙仲面上的鄙夷顿时更盛,“我胡搅蛮缠?庄文,枉你还念了书,你还真以为,给长工涨工钱儿,是你家想涨就涨的?你家这样乱搞,引起民愤,这事儿要是传到别的村,别的县里,十里八乡的乡坤都饶不了你!”
庄文脸色微微一变,这一点,他倒是没想过。
先前容儿给长工涨工钱儿时,他只考虑到一来能让长工们多拿几个钱儿,二来对自家也是好事,毕竟来干活的人都是奔着长期稳定来的。
倒是完全忽略其他地主的利益。
而庄容,倒是不以为意,抱臂在那看着孙仲和刘淑贤还有什么目的。
刘淑贤立马就接话儿说:“庄叔是读书人,也该知道凡成市集,必有规矩,就好比县城里每日的早市晚市、每月一次的赶集,都有朝廷监督,小商小贩卖东西定价儿,向来受朝廷约束,没人可以想定多少就定多少。”
顿了顿,又道:“说回到长工的月晌,我爷刚说了,几十年来我家都这么定价儿的,我家乐意出这份钱儿,长工们拿了钱儿也高兴,可庄叔你眼下突然涨了四百工钱儿,惹得那些人变得不知足,纷纷罢工要挟我家涨价,你这就是破坏了行规,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你坏了行规,就须得给我家一个说法,我家蒙受的损失,你家也须得一文不少的赔偿了,否则我家不会善罢甘休。”
她一番强词夺理的大帽子扣下来,听得庄文面色怔了又怔,就是庄容自诩淡定,心里都有些泛嘀咕了。
难不成刘淑贤所谓的行规这样重要?
她爹一介文人对经商所知甚少,平日里很少同她说这些,以至于她在这方面存在不少盲区。
不过,她有几次去县城时,似乎从小贩口里听说过,县里有专门管物价、月晌的衙门,叫平准署,里头设有平准令丞、监事、典事,类似于后世的物价局和劳动监察部门,担负着平衡市场物价、监管百姓薪资的职能。
若刘淑贤说的这些话儿没有危言耸听,那就难怪她和孙仲今个上门来这样理直气壮,不慌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