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庄柔起床就看到莫左在码头空地上打拳,大冷天的光着个膀子一点也不怕冷,也不知打了多久,还出了一身汗。
她趴在窗边看了许久,等莫左终于收拳,她便鼓了鼓掌笑道:“将军好身手,要是能把胡子刮刮,就更加的赏心悦目了。”
莫左抬头看了她一眼,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他一直觉得这样才有阳刚之气,在气势上更能威慑到敌人。刮掉胡子可就减了几分霸气,这可不好。
“将军是想扮丑点,好让敌人怕你吗?”庄柔笑道,“但你想过没有,将军要是和冯惊水走一起,所有人都会觉得,冯公公更可怕,不能去招惹他。”
“而将军只是个粗野武夫,只要不惹毛你就没事,大不了说几句好话哄一下,满好打的样子。”
莫左一愣,他在京城时冯惊水还没传出名望,又是在深宫之中,不像现在到处走动,可以轻易见到他。就算当年有见过,他也不会注意一个太监长的好不好看。
冯惊水到底长什么样,莫左并不清楚,只听说非常的好看。
只是,再好看能比得过荫德郡王?
那家伙已经长的够像女人了,再来一个差不多的,这大昊朝还不得被邻国取笑男子全如女子了。
“男人就应该有男人样,搞得这么娘气干嘛!”莫左大手一挥,决定不听庄柔的,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庄柔挑挑眉,“不信就算,不说别人了,像我这样善良可爱的女子,都被传了恶名。你再弄的凶,洪州的叛军也只怕我不怕你。”
莫左拿过手下递来的毛巾,边擦身上的汗水边在心里鄙视了一下她,“你不是要去送死,什么时候出?”
“真是个无情的男人,是什么让你变成这么可怕,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庄柔叹了口气,从窗口缩了回去。
男人真是太善变了,怪不得他们爱娶小妾,见一个喜欢一个,全给抬回家去了。
莫左耳朵尖,听到了她的话,把毛巾一扔气呼呼的骂道:“是什么!当然是女鬼!”
庄柔带着银霸又去混了个早饭,将士们比不得百姓,可以饿一两餐,随便吃点东西顶着就行了,他们必须吃得饱饱的才能打仗。
吃饱喝足,她就去码头上,打开箱子瞧着那些陶雷,摸着下巴寻思起来。到底要拿几个好,太多扛不动,太少了又不足把敌营都给炸上天。
想了想,她便拍拍银霸,让它扛起一箱陶雷,就带这箱出去就行了。等她俩走到大门口,就见莫左已经换上衣服,正抱手靠墙瞧着她。
“真去啊?”
“当然,我又不是随便说说,不当回事的人。”庄柔看了他一眼,带着银霸就往外走。
莫左突然开口说道:“应该快了,朝廷很快就会兵,最多再有三天肯定会出来。”
庄柔听后点点头,“没事,我怎么也得先看几天,谁还能冒冒失失的就冲进去,肯定会悄悄的行事。我走了,你可别和我哥说,不然要是能活着回来,我就说是你逼我去的。”
“呸!快死去吧。”莫左骂道,这个女人真是半点都不能同情,早死早放过别人。
瞧他那样,庄柔就是一乐,“将军放心,我要死了,哥哥最多会打你一拳,要不了你的命。”
莫左骂道:“疯子!”
“疯子好呀,无忧不知愁,想干嘛就干嘛,自在无比。”庄柔笑道,背对着他摆摆手,领着银霸出门而去。
莫左则暗暗下决心,以后成亲生了女儿,一定要把小孩管好了,千万不能学庄柔这种人,不然当爹的肯定要吐血早死!
出了回鱼湾码头,庄柔回头看着这些从外表上看,和叛军没什么两样的将士,笑了笑,“银霸,这世上也是有不少这种直肠子的人
,相处久了,总觉得笨笨的好容易上当受骗。”
“不过,人精也有人精的乐趣,老实的直肠子,有你在就行了。”她回过头拍了拍银霸,咧嘴笑道。
银霸才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觉得她应该是在夸奖自己,便拍了拍胸口,表示着认同。
看它那笨笨的样子,庄柔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心情格外的好,大步走到了前面,“银霸,走。我们去把敌军炸个片甲不留!”
“你说,我要是立了功,立了大功,哥哥应该会高兴吧?他要是高兴,我应该就可以活了吧?”
银霸听不懂她现在说的是什么,但不妨碍它赞同庄柔的话,一手扛着陶雷,一手使劲拍了拍胸口叫了几声。
庄柔顿时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最好,等过了冬天,我就买好多水果给你吃!”
水果!
银霸听得懂这两个字,顿时哦哦的叫了起来,天天吃人的食物,时间久了也是腻啊!
一人一兽高高兴兴的走在官道上去送死,仿佛要去办什么喜事一般,不多会便遇到了一队敌军的人马,顿时又开始了在山林中的逃亡之路。
走走停停,半夜时分,庄柔和银霸才来到了洪州城外远处的一个废墟村子中。
本来这是个平静的村子,就在洪州城外,种点农作物也方便摆在城门口赶个早市,小日子过的平静又美满。现在却半个人也不见,村子里的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不是被困在城中,就是离敌营太近,被抓走的话那就是全死定了。
她在村子中找了间房顶全塌,墙也没了一堵半的破屋,这样的屋子连壮着胆子过来的流民都不会选来落脚。就在屋中的废物下,庄柔挖了个坑,把陶雷埋了下去。
但她剩了一个,放进了怀中揣好,拿出白天从士兵尸体上扒下来的叛军衣服,抖了抖后就脱下自己那身显目的外衣,把这身衣服换了上去。
她拆掉头,撕下一条布料后绑了个乱糟糟的男子髻,然后把盾牌和干粮都交给了银霸,“我要进去,你在山林中等我几天。”
“你千万别被人抓住,看到那边,砰得响,你就过来找我。”庄柔为了说清楚这个事,手脚并用比划了半天,使用了各种自创的手语。
她平时为了和银霸交流,只要有空就卖力的教它些简单好认的手语,学到现在也就是杀掉他和吃,这两个学的最快了。
然而银霸还是给看成她要走了,闹了半天情绪,让庄柔比划到心都觉得累了,银霸才恍然大悟的明白,拍胸口竖起大指头表示知道了。
庄柔扶额只觉得头痛,养动物可真是累人,这辈子再也不想养第二只了。
安顿好银霸,她便趁黑摸出村子,怀里揣着一个陶雷,手里提着不知是从哪个士兵手上抢来的刀,悄悄的向敌营进。
任督二脉打开的她,干这种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可谓是无比便利。
她无声的摸到敌营外,藏身在营外木栅栏火把照不到的地方,听着里面的动静。
“号令!”
“龙威。”
庄柔隐约听到了敌营中今晚的令号,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呸!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