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谁天天惦记了?”田小午笑眯眯的吮吸的手指头,真甜!
“怎么没有?你没见全哥、二蛋,哦,甚至臭蛋、铁牛的,有事没事就往咱家跑吗?说是找我来了,鬼才信呢,以前也没见他们这么殷勤过!就喝点苦茶沫子也好意思一遍遍的加水,这么赖着不走,咱家的碳都多烧出多少!”锄头瓮声瓮气的说。
“嘿嘿,我说怎么说着说着就冲出来这么一大股子酸味呢,原来是某人的醋坛子打翻了啊?你倒是早早打好腹稿了啊?说的有理有据的,哼!现在咱们成亲你以为就没人在背后嚼舌根说闲话了?咱两这么兄兄妹妹的住在一起这么久,突然间就不清不楚的莫名其妙要成亲做夫妻了,别人还指不定在后面怎么编排我们呢,这事我心里有数,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提亲这事不急,我自有分寸,得从长计议!”这老实人花花肠子真的量起来可分量不少,田小午早就看出锄头扮猪吃老虎的险恶用心,她可不会那么轻易就缴械投降。
“小午——,从长啥啊?还是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一日不把你娶进来,我这心就一日不踏实,咱还是趁着冬闲时间,早早把事给办了的是正经,哎,小午,你别走啊,你给我句准话啊,你不会是嫌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吧?”锄头这说这些话可是打了好久的腹稿,鼓了几日的勇气,能开这口可真是不容易,既然说开了,他索性一鼓作气的再加几枚火炮。
“是!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疯了呢!”
田小午打着哈欠就往外走,扭头一见锄头那霜打了的茄子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瞧你的小心肝脆弱的,这么一句话就蔫了啊?好了,你是癞蛤蟆,可我这朵鲜花还就赖定你这滩牛粪了!有这么一句话,满意了吧?”
随后,看着锄头那亮晶晶的眼睛,又抛出一大块肉骨头,“哎,我那屋炭炉、棉被、热炕头,岂不比你这冷房冷床的舒服?嘿嘿,要不要过去睡啊?”
锄头两眼放光,几乎当下就要蹦起来,却见着小午那戏谑的模样,硬下心肠,狠狠心说:“我不,我要等着怎么成了亲光明正大的上你的炕!你要是一日不嫁给我,我就一日再这冷屋子里受冻!”
哟,肚子里弯弯绕绕还真不少啊?还学会用这苦肉计了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啊?现在我就被你吃的死死的,那往后成了亲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田小午白眼一翻,“哼,还长本事了啊?这可是你自己不来的啊,既然你那么喜欢挨冻,那你就好好享受享受吧,我就不陪你了!本姑娘要找周公约会去了哦,拜拜!”
“啥?你要去找谁?”锄头一听急了。
“嘿嘿,你啊,管不着!”田小午头都没回的扬长而去。
“哐啷”一声,门关了,锄头哭了……
农闲喜事多,这村寨里大多数喜事都赶在这冬天里办,不但是成亲,就连提亲、下定、过聘等等的都集中在这冬天里,一来是因为大伙儿都窝在家里恰好有机会热闹热闹,二来呢是因为冬天是农闲时间,庄户人家空闲的时候,大多都在家,这媒婆上门也找到到人,不然农忙的时候,家家都起早贪黑的下地,这些个说媒拉牵的,给那把门的铁将军说媒呢?
田小午这才充分领教到这些嘴把式们的舌灿莲花,她跟锄头才关了小店在家没清闲几日,上门的媒婆就络绎不绝,这也别怪她们脚赶脚,谁叫这兄妹俩早出晚归的忙生意忙过了头日日不在家呢?这些个媒婆早就寻摸着要给他们家说几门亲,这鞋底都跑烂了,也没见着他们兄妹一面,不是“早走了”,就是“还没回来呢”,她们是媒婆,又不是贼,总不能半夜三更的在人家家门口蹲点吧?
这兄妹两哥哥一表人才,妹妹水灵娇俏,先前锄头无人问津是因为家里穷,但如今可是咸鱼翻身了,那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如今名声在外,明里暗里不知羡慕死多少人,连好些个大户都差她们来说媒提亲,当真是抢手的很,如今听说他们兄妹关了店回家了,自然要赶紧抓紧机会腿脚麻利点。
这边她们腿脚勤快了,那边田小午却是累的苦不堪言,一天光接待这些个上门的喜鹊就接待了三个,早上一个,脸涂的跟石灰墙似得,田小午在她那浑身说不出的什么香味中熏陶了半日,好不容易打发走,中午又来一个,还死皮赖脸的硬跟着小午她们吃了顿饭,酒足饭饱后精力充沛又继续软破硬泡的跟田小午唠叨了一个时辰,这个前脚刚走,后脚又一个进门,唾沫星子横飞的对着田小午喷了一下午,等送走这个已是日薄西山,田小午精疲力尽,在与这些个嘴皮子精英的交锋中一败涂地,累的口干舌燥,连晚饭都没力气做了,躺在床上,享受了会饭来张口的皇帝待遇。
谁知战争才刚刚开始,第二日,又一波唾沫轰炸接连上演……
自此,田小午的烤红薯加热炕头,自然醒加回笼觉的日子彻底被摧毁,这么接连几日之后,田小午完全丢盔弃甲,输了个彻底!
田小午自己的亲事还好说,她早就准备了一大堆的理由,只是父母新丧,守孝未满,这一条就合情合理让人无话可讲,可是,锄头的就不好说了。
这锄头原本就是个不错的后生,长相、人品、活路无疑不出类拔萃,只可惜家里太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每人舍得把姑娘往这样的地方送,而今不同了,听说他那两亩薄田种了外面传进来的的大玉米,产量高的很,又喜获丰收,粮食收了大仓满小仓流,肚子是不愁填不保了,这小子除了打猎还做起了小买卖,生意也是红红火火,虽然现在还没到富得流油的地步,可这样下去,家底薄不了,前途自然是一片大好!好几户人家都抢着把闺女往他家里送。
如今他可是刚出笼的馍馍——抢手的很,再说,这锄头也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田小午就是想破了脑子也编不出一个说的过去的拒绝的理由,只有磨破了嘴皮子跟那些个媒婆云山雾罩的打太极,最让她气愤的是,这锄头一看形势不对,说是上山下套子了,说不定能收获一两只野兔子给小午打牙祭,每日里早早的就这么冠冕堂皇的躲了出去,只剩下小午一个人孤军奋战,最后,溃不成军!
田小午恨的咬牙切齿,要不是自己早就在心里给他贴上了“小午所有”的标签,她一准狠狠心把锄头给卖出去了,换个耳根清净,还做个顺水人情!
田小午纠结不已,总不能日日锁了门出去串门子躲媒婆吧?再说,哪家的炉子也没她自己个儿家里的烧的旺,哪家的炕沿也没她自己的热乎!昨日里在马大娘家的冷屋子里干坐了一上午,她的脚都冻麻了!长此以往,这哪儿是个头啊!
左思右想,无计可施!实在是要被逼疯了!
田小午嚼着秋日里晒的麋子干巴,恨恨的咽下一口南瓜粥,锄头看的心惊肉跳,小午这狠劲,怕是在心里咬那些个涂脂抹粉的山麻雀的大腿肉呢!
一顿饭下来,锄头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小午的脸色,看着她饭饱神虚心情稍霁,觉得这乌云密布的脸色快要放晴了,才试探的说:“那个,小午啊,你这两天被媒婆烦透了吧?”
这不废话嘛!小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话都懒得搭理。
“别气了,来,喝完银耳莲子羹,消消火气,这可是我特意去荷塘采的莲子,晒干了留给你的,这银耳,也是秋日里晒下的,都是上好的成色,连大户人家吃的,都未必有这般好的货色呢,快,尝尝好喝不。”锄头殷勤的递上瓷碗。
“这冰糖莲子羹是用来夏日里消暑的,哪有大冷天的喝的啊!真是的!”小午没好气的接过来,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是甜滋滋的,拿起调羹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嘿嘿,不消暑也可以去火气嘛,总之,你喜欢喝的东西,啥时候想喝就啥时候喝,哪来那么多讲究?”锄头讨好的笑着,见小午喝的津津有味,眉眼弯弯,猜想她此刻心情定然不错,又舔着笑脸吞吞吐吐的说:“小午啊,你别为这些家雀烦心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法子,就是不知道你用不用……”
“什么好法子?你倒是卖什么关子啊,说来听听啊。”锄头很少这么欲言又止的,小午抹着嘴巴着急的问。
“呵呵,法子嘛,很简单,咱俩成亲不就成了?哦,你别急,不成亲也行,先把这关系说开了,把这亲事定下来,那些个媒婆自然来不成了,小午,你说呢?哎,你别气别气,这反正都是迟早的事不是?”自从上次一鼓作气的探了探小午的口气之后,锄头的心里就没放下这事,这可是他的头号心病啊,如今逮着机会便再接再厉的发起了又一轮攻势。
小午翻了一个白眼,娇嗔道:“铁锄头,平日里我到没看出来,你这算盘倒是打的精妙呢嘛?感情你这一天到晚就盘算这档子事呢啊?你倒是锲而不舍的很吗?我不是说了吗,咱两的事不能这么冒冒失失说开,得从长计议,不然还不得炸了锅啊?”
“从长个什么呀从长!”锄头不满的嘟囔:“我就知道一个理儿,那就是夜长梦多!这诸事啊,是宜早不宜迟的,你看我这心老这么悬着也不踏实不是?”
“你啊,说的简单,流言如刀,蜚语似箭,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些日子被那王黑妹那龌龊事伤的还不够啊?”
“那不一样,那次是被硬扣个屎盆子,这次,是自己给自己戴个甜帽子,就是背后被人议论几句,我也心甘情愿!”锄头理直气壮,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
田小午一听,怒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