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沙场无名
人活一世,尽情享乐,富家公子们都是这般的认知。
却是枉费这么的一群无名人,无铭人。
风沙起,悲壮兮!
五百年前,天下一统,诸方和平安定。
三百年前,帝皇驾崩,无子嗣。
不知多少代前分封了领土的诸侯如同蛟龙入海自由无阻,各方诸侯不顺朝中临时选出的代朝新君王,趁机露出真面目,趁势而起,如同猛虎狼豹出笼,撕咬着版图。
如此的,天下四分五裂,诸侯称王,战乱八十年。
有一人却是要一举定天下的势头:他名烛山侯。
江南至东海一带,已被他收入囊中。当时,江南烟雨缺乏的不是强悍不畏死的从军少年,而是今日满大街的赏花赏月赋诗词的瘦弱书生。
长达百年的战乱已经让书生消失在众人眼前,多的只是为了生存四处奔波,逃避着就怕被强行拉去当兵的可怜流民。
龙蛇盘踞在整片版图之上,战乱连天,诸侯划地称王,盗匪四处作乱。
时常发生的旱灾、洪灾、瘟疫无人在乎,诸侯们是只在乎自己的利益的,往往衰弱的一方就会被群起而吞噬。
众多的诸侯和冒出的如同雨后春笋的地方势力,在乱世的最后三十年时光中,只剩下五位了。
秦岭后,以女子身掌管一片地域,大约是如今的京城万古一片。
南蛮王,以强兵悍马著名,如同名字所说,占领的是接近南海毗邻南蛮的地盘,要说乱世不被外来蛮夷占领,他便是最大的功臣。
青山君,毗邻南蛮王,往上是烛山侯的江南地带,好用羽扇装智囊。
扎力草原狼,不是划地的势力头子,更像是占山为王的盗匪,他占了西边整片的草原和雪山,扎力是其名,草原狼是世人给他取的外号,草原之上,狼为万兽王,即使虎豹狮熊,在茫茫无际的草原上,也比不过来去如风的狼群。
烛山侯,领地最大,划下大片中原水土丰盛之地,坐拥天下最盛兵马,以铁骑重甲最为出名。
本该代表柔情的江南地,却被烛山侯一人之意改造为钢铁的洪流,无缝的堡垒。
营寨遍布土地上,几乎就是几里几十里一个营寨哨塔,官道驿路畅通无比。
连年战乱的土地上,千疮百孔,烛山侯的治理下也算是一片乐土。
烛山侯没有秦岭后的专政独权,没有南蛮王的暴躁脾气,没有草原狼的放任不管,没有青山君的诗情画意。
但是他没有的,都是他的优点,稳扎稳打之下版图扩大,打出了一片凶名。
人们愿意在茶余饭后谈一谈诸侯的动向,诸侯的事迹,但又有谁可曾讲过那些无名士的故事呢?
“老陈叔,你说我们究竟在做什么?这些月,每日晃荡这小片地方,也看不见人影的。”
“你小子,不懂,哨兵啊,算是最厉害的,通报敌人的动向,正面战事中为大军争取先机,守卫时候为边军通报敌人的动向,以防遭到突袭。”
经验丰富的老陈对着年轻健壮的新兵解释。
天色昏暗,风呼呼吹,吹着沙尘扬起,江南已经有几月的时日干旱,沙变得多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嘁!比得过铁骑大人们吗?或者是重甲大人们?”
老陈笑了笑,新兵都是向往重甲军或者铁骑兵,他曾经也是这样,不过当年不是在烛山侯麾下,当年是向往在骑军中出人头地。后来发现——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罢了。
略显老态的“老陈”,是八人中从军最久的,总共有二十多年。当过各方诸侯势力的他每每在战场上捡回命来,一次又一次跟了新主子,最令他难忘的是一次是他在一日间连续换了两个主子,代表了两个势力的灭亡。
在烛山侯手下安宁地混了一个哨兵混了六年。
对了,老陈无子嗣无家人,在这个血流成河的年代很普遍。
哨兵是既安全又危险的,似乎是有点废话的介绍,战事中勘探敌情的哨兵与死相伴,可又因为不用参加两军的正面冲撞厮杀而安全,便是一群游离在生死中的家伙。
身下的伤马是从战场上回归的,它们的上一代主人已化为枯骨血水。
风声呼呼,吹得老陈心头恍恍惚惚,这样的天气也不是少见,更加恶劣的也曾见过,未曾想过会有什么事会发生。
“到头了,回去吧。”老陈说道。
“好嘞!”几个人欢呼起来,大多是舒了口气,一行人间热闹起来。
正是这调转马头之时。
后心一凉,羽箭透过了皮肉,箭头狠狠地扎入了骨肉之中。
老陈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没救了的。
箭矢若是一瞬穿透胸膛还好说,扎在肉中拔不出压不进,倒钩狠辣地要去了无数人的性命。老陈看开了。
“快走!回禀去!”
老陈横过马来,忍着痛,翻身下马,提刀倚在马后。
几个人却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没弄清状况。
这些人中没有人有巡查会碰上敌袭的意识,在场的除了老陈都是新兵或者专来混日子的。老陈下马时候,七人在马上。
三人同时间落马,显然是断了气。
两人学着老陈下马躲在马后,却一点都不熟练,一位被受惊的马双蹄踩倒,大滩的血迹流出,一人是在马下就被射死了。
还有刚来的新兵好运地坐在马上没有死。
“混蛋!去给报信!”老陈破口大骂,却是骂不出多大的声,一说话一呼吸间就是胸口疼痛,箭矢是穿透了肺。
老陈话音刚落,见到的是少年新兵被一只箭矢钉入脑袋,断气落马。
数箭穿插在死尸身上,尾羽颤巍巍抖动。
“反正老子我是赚了!”老陈提刀而出。
“风声有些急啊。”
城墙上,壮年大汉打着哈欠,站在城墙头上望去,树都被吹得斜了。
“就是没有百夫长千夫长那么的气势。”
壮汉和一边打着瞌睡的相仿年纪家伙说着,于是变成了自言自语。
没有雷,看来将至的是一场时日不短的大雨,正好可以滋润滋润江南地。
壮汉仰着头,望着不见繁星的天。
“话说,我家丫头很喜欢星空,今日瞧不见了,定是要扯着她娘的衣袖撒娇吧?”低声喃喃,话语中满怀感伤。
戛然而止,羽箭穿喉而过。
营帐之中,没有喝酒划拳,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守夜巡逻在营帐中穿行。
军士除了练兵就是上战场,哪来的喝酒划拳打闹?
乱世,当自强。
火从一角燃起,照亮了黑夜,不知谁嚎了一嗓子:“敌袭敌袭!”
寒刀掠过,喉管猛地断裂,鲜血喷洒而出。
风声扯乎?风云落,魂归兮!
军士,不过是为了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他们也不是全为自私,读书少的他们至少还懂得有一些必当守护的东西。
无名之人,死于沙场。
无名之人,裹尸于席。
无铭之人,葬于大地?
无铭之人,后世敬仰。
我是这般的写写赞歌罢了。2016.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