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渐躁动的人群之中,秋时凛站了起来,尚算高挑的身形仿佛鹤立鸡群,大步如阔的走到了那群大汉的面前,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配上那张俊秀清逸的面容,要多纯良无害就有多纯良无害。
见到秋时凛的那副笑容,秋未央闭上双眼,长叹了一口气。
“我看诸位从远处而来,一路上风尘千里,想必见多识广,瞧不起峯城这种方寸之地也是正常,你们都是面善心慈之人,何必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一般见识,来,我敬一杯薄酒向诸位。”说着,秋时凛毫不客气的从他们的桌上顺走了一杯酒,大大方方的就喝了下去。
而那十几个“面善心慈之人”都眼带嘲弄的看着秋时凛,周围听闻秋时凛如此趋炎附会的话,对于此人更是鄙夷至极,甚至有人都开始撸起袖子,卷起裤腿,准备将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小子也狠揍一顿。
饮完了一杯酒,秋时凛向着那些大汉拱手而问:“既然诸位见识了许多,在下有一疑问困扰多年,不知可否为在下解答一二?”
为首的大汉咧嘴一笑,露出森然整齐的牙齿,“说吧,你小子想问什么?”
秋时凛的神色在刹那间肃穆起来,“我想请问诸位,一加一等于几?”
全场鸦雀无声。
为首的大汉蓦地捶打桌子,笑得捂住了肚子,好不张扬:“我说这个小地方有什么识时务的小子呢,结果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其余大汉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副嘲讽轻蔑的模样可将在场的峯城人气得七窍生烟,更有者拍桌而起,瞪着胡子就往这边走了过来,将这群大汉加秋时凛团团包围住了。那些大汉们也不甘示弱地纷纷站了起来,露出结实有力的肌肉块头。
秋未央站在最外围,看着就跟斗鸡一样的两群人,以及快要被众人淹没的秋时凛的脑袋顶,已经猜测到了她想要玩的把戏,于是很上道的跑了出去。
“喂,你还没告诉我,一加一到底等于几!”秋时凛一把拽着为首大汉的手腕,不满地问道,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此刻剑拔弩张的氛围。
“滚你丫的,哪来的白痴小子,一加一这种问题都问得出口,这个小地方的人都和你一样有病吧。”
秋时凛脸色铁青的瞪着大汉:“你看不起我?”
“呸,这里谁看得起你啊!”为首大汉一把甩开秋时凛的手。
秋时凛的左手被甩开,右手紧接而上,在空中抡了一个优美利落的半圆,以最终拍在为首大汉的脸上的那声清脆巴掌声为完美结束,引得众人目瞪口呆,场面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你特么……!”
“啪!”左手再一个巴掌清脆嘹亮。
“我靠你大爷……!”
“啪!”右手再一个巴掌清脆嘹亮。
为首大汉仿佛被打得懵逼了一般,蹬蹬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摇了摇脑袋,恶狠狠地盯着秋时凛,双眼泛红,似乎要将秋时凛给彻底撕碎才肯罢休。
秋时凛也往人群中跑去,大喊道:“大家不要怂,跟着我左手右手一起抡死他们!”
霎时间,人群重叠,拳脚相加,杯盘狼藉,肉飞汤溅,场面怎一个乱字了得。
秋时凛躲在扭成一团的人群最后面,和店家老板一起看着这场闹剧。
“我记住你的脸了,你要赔我,全部都要你来赔。”店老板十分肉疼的说道。
秋时凛撇嘴:“我最多赔你半贯钱。”
店老板敲了敲算盘:“一贯又七十文钱,少一文钱都不行。”
“不可能!”秋时凛斩钉截铁的拒绝。
店老板收起了算盘,咬牙切齿道:“你会后悔的!”见着秋时凛还是不以为意的模样,伸出他那只油腻肥大的手指头,指向了秋时凛,“喂,这小子要浑水摸鱼,大家伙揍他丫的!”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秋时凛的身上,秋时凛的头皮瞬间发麻,脚底生风般的跑了出去,在跑出店门口之前也不忘对店老板吼一句:“你会后悔的!”
秋时凛望向了主街的前头,那里正浩浩汤汤的走来了一群队伍,队列的前方还是一路上趔趄跑来的秋未央,只见秋未央明艳的小脸上尽是愤怒之色:“武侯大人们,就是他们!胆敢在峯城闹事,还出言中伤冯校尉,您们一定要好好惩戒那些人!”
武侯队是何许人,那要搁到现代就是标准的警察兼城管自卫队,战斗力爆表的存在!
见状,秋时凛跑得更欢了,一下子就冲到了武侯队伍的前面,高声喊道:“来人啊,这里有人要蔑视和殴打朝廷官员!”
峯城百姓一见到武侯队就脚软腿软了,更别提秋时凛所罗列的罪状了,霎时间就往四面八方逃散离去,只剩下还不明就里的外地大汉们了,被武侯队被团团围在了中央。
“蹲下,全部蹲下,你们是干什么的,哪里来的,公验拿来核实!”武侯大队长扯着破锣嗓子喊道。
秋时凛抢着那帮人回答道:“他们是受人雇佣的江湖人士,公验那种东西在他们的雇主身上,叫他们赶紧把自家主子叫过来吧。”
武侯大队长瞥了一眼秋时凛,他在这峯城干了十几年的武侯,早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子的身份,对其人品德行都深深唾弃,但明面上到底是个有品级的小官,所以也就赞同了秋时凛的话,派人到了旅舍之中打探。
可那帮大汉却是不明所以,对秋时凛干瞪着眼:“你、你咋知道我们是江湖人?”
“废话,商队护卫都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狗,主人叫他咬人才咬人,镖局镖师走南闯北,审时度势,哪像你们,没个规矩,惹是生非,肯定都是那些自命不凡的江湖人。”秋时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些蹲着的大汉们,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的主子出场。
不多时,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就走了出来,对着武侯们亮出了公验,费尽口舌的解释了一番,也按照国际惯例的贿赂了一些钱而平息此事。
秋未央在秋时凛的耳侧说道:“你弄这一出就是为了不给饭钱?”
秋时凛鄙夷地看了秋未央一眼:“肤浅。”
清了清嗓子,秋时凛小声说道:“这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原因,真正的理由是我想见见他们的主子。”
“那如今见到了,你要怎么样?”秋未央问道。
秋时凛看了一眼巧舌如簧,行事圆滑的中年男子,撇嘴道:“见什么见,这还是个下人。”
“那计划落空了,回去吧。”秋未央习以为常的说道。
秋时凛也点头离去,总不可能将事情再闹大吧。
脚步一顿,秋时凛蓦地往后看去,只见到在旅舍的门口,站着一名紫衣男子,隔得太远看不清面容眉目,可仅是那么远远望去,就让人一眼难忘。犹如一泓静夜下浸透月华的寂静湖泊,亦或是天山雪峰上百年花开的冰昙花,风华皆敛,清贵难掩。
“你看什么呢?”秋未央摇了摇发愣的秋时凛。
秋时凛看了一眼秋未央,又再看向了原来的方向,那道人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只是一场幻觉,但秋时凛却翘起了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脚步轻盈的和秋未央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