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新宫市时,已过晚上八点,贺喜春树同司机结算完车费,便马不停蹄提着宠物箱赶往公交车站,前往志贺岛的公交班次本就稀少,错过一班要等一个小时才有下班车,万幸下车地点本就靠近车站,在疾走十分钟,他便赶在发车前上了公交巴士。
一上车,他发现车厢里很空,甚至可以用空空如也来形容,除了他和司机,仅有一位女高中生坐在车厢尾部低着头刷手机,见有新人上车她抬起头瞥了一眼,发现是个外表看起来没有危险性的男人后,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贺喜春树也只是瞅了一眼便找个靠窗的双人座位坐下,没再注意这个路人长相的高中生,虽然对方有些面生,但这个时间点坐车,总归是耐不住岛上单调生活,白天跑去市区游玩晚上才回家的孩子。
而他也是这车最后一名乘客了,之后的路程里,车上的人数始终不变,这种空荡荡的感觉在他的记忆里很常见,这个班次的公交巴士只有到旅游旺季的时候,随着大批游客的到来才会有些人气,但座位也总是坐不满,游客们更喜欢从博多码头出发,乘坐每天10余班渡船前往志贺岛,速度不慢而且更加浪漫。
这一片区域的海岸线狭长,公交巴士顺着沿海公路行驶,窗外若有若无的雾气中,杂树林向后飞快流逝,不远处的海面上,泛着月光的海浪拍打着黑色地岬角,浪花的声音像是在奏响一首乐曲,伴随着越来越多的风景被遗忘在身后,公路两边都已经变成深蓝色的大海,从高空看去,有几分《千与千寻》水中铁路的意味,乐曲也渐入**,在巴士像快艇游弋在海中一样快速通过海中道最狭长的一段后,乐曲迎来完结,再望向窗外就是志贺岛了。
志贺岛,位于九州福冈市东区博多湾,是一个由公路与本岛连接的小岛。海中道是一条向前延伸的细长沙嘴,如利刃般将玄海湾和博多湾切开,志贺岛就位于海中道的尖端。
虽然面积不大,但它却在霓虹历史上确实闻名遐迩,曾经横扫亚欧的蒙古帝国派兵进攻霓虹,在志贺岛登陆作战中被霓虹武士打败。同时,这里也是霓虹汉倭奴国王金印的出土之地,这枚金印是2000年前东汉时期的著名位面之子光武帝刘秀授给霓虹使者的,堪称国宝级文物,被收藏在福冈博物馆内,并在岛上建起金印公园。
作为一个面积仅12平方公里又相当偏僻的小岛,这里的居民总共只有1600人左右,堪称人烟稀少,平常走在小路上几乎遇不到居民,开车环岛只要15分钟,岛上没有一家便利店,小学不到50个人,在很长的时间里,也只有一所牙科医院提供医疗服务,居民想看个感冒都不得坐船或者开车离岛跑到新宫市的医院。
这种情况直到贺喜春树已逝的父母来到这里,开办第一家诊疗所之后才有所改善,根据回忆,他的生父是大阪人而生母则正是出生于志贺岛,那位知名大学医学部毕业的父亲放弃了大阪的工作选择志贺岛,契机正是妻子一直以来想为家乡建立一所诊疗所的梦想。
身为半个志贺岛人,下了巴士再次踏上故土的贺喜春树并没有像那位女高中生一样急匆匆地小跑回家,他先是站在原地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虽然处于同一片天空下,但这里的空气远比东京来得心旷神怡。
温润了心脾之后,他开始沿着岸边的道路往家走,夜幕已降,这个季节的海风稍显凛冽,让他不由得裹紧了领口。自动向西延伸的长而蜿蜒的大马路仿佛被清扫过后一样干净的无影无踪,薄云萦绕的夜空中,微亮的月光洒落而下照拂着大地。
走在这夜晚的道路上,寂寥之中举目四望,很难让人想象得到这是存在于人世间的公路,就在此时,东京的街道恐怕已是宛若沸腾般的氛围,嬉笑、霓虹灯、车辆、醉酒、兴致勃勃的人们充斥其中,仅是想象,耳边似乎就传来人声鼎沸,待注意力回到眼前,声音又戛然而止,寂静之中只有附近传来的海浪声。
十多分钟后,贺喜春树回到了自宅,从外表看是座红瓦配米白强、法式风格强烈的两层一户建,掏出钥匙推门而入,深吸一口气,家的味道重并没有发霉的味道,这是与田先生细心照料的结果。
打开灯后,他打开宠物箱的门把狗子放了出来,刚到陌生环境的小家伙明显有些忐忑不安,走了两步便跑回来,趴在他的脚边再也不愿挪动。
贺喜春树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拿出食物和水放在脚边,见到吃的,狗子瞬间将不安抛在脑后,等到主人下达指令之后,便开始狼吞虎咽。
现在已近10点钟,贺喜春树掏出手机给桥本奈奈未和斋藤飞鸟分别发送了平安到达的邮件,来志贺岛的事情他只告诉了这两人,桥本那边是因为需要拜托她帮忙向打工的餐厅请假,顺便传达“周末不在家你需要自己搞定吃饭问题”的意思;而小飞鸟那边则是通知她周末的补课取消,原本他以为小飞鸟多少会流露出失望的情绪,哪曾想给她打电话时,一听到周末不用上课这家伙就直接笑出了声。
洗漱之后,贺喜春树花了点时间重新在自己房间铺开了床褥,躺在被窝里,他像往常一样刷着手机,发出去的邮件都得到了回复,桥本奈奈未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一句话“知道了,早点休息。”,语言风格相当洒脱;小飞鸟那边倒是絮絮叨叨敲了很多字,但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无非就是邮件末尾那句“上次老师留下的那张试卷这周是不是不用做了”。
本着对学生成绩负责的态度,贺喜春树直接回复了句“需要做”,让小飞鸟明天做完试卷后拍照发给他,随后便收到她发来的代表生气地颜文字ヽ(`Д′)?。
许是今天起太早的关系,又或者乡下的环境令人安心,贺喜春树很快就感受到睡衣如潮水般涌来,临睡前他仔细地拉上了窗帘,把闹钟调到早晨九点,远离了东京的喧闹,这次他下决心一定要睡到自然醒。
但文章中出现“一定”这种词,结果往往事与愿违。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睁开眼,他就听到门外草坪上隐约传来活泼俏皮的声音:
“kaki酱,早上好!我来找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