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迟到了,新生那边的事情耽搁了一会儿。”
来人正是今天的调音师敕使河原老师。
他的手上捧着厚厚一叠学生资料,皮鞋上沾有淡淡的泥渍,稍显凌乱的西装再加上本就稀疏的头发像是台风过境般乱糟糟。
一位刚从教室收齐学生资料后,便一路快步赶来,连路上的积水都没注意躲避的老师形象跃入贺喜春树的脑海中。
“下午好,敕使河原老师。”和白石麻衣一同站起来打招呼,贺喜春树的心中多了一丝暖意,这位老师,虽然外貌上是中年发福的地中海形象,但内在却是个温柔的人呢。
“下午好。”敕使河原把手上的资料找地方放好后,看了眼腕表,然后瞅向了白石麻衣。
“白石同学。”
“嗨依!”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白石麻衣心中一凛,来自食物链上级的压力让她不由得呈现出立正站好的姿势。
“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出现在教室嘛。”
“敕使河原老师,好歹让我再呆十分钟,让我听下春树唱歌。”白石麻衣顿时愁眉苦脸。
“刚刚我来的时候,他不是已经给你单独唱过了嘛,而且”敕使河原老师指了指手腕,“即使你现在离开,也够呛准时赶到,我记得你们这堂乐理课的老师脾气不太好,私底下你们好像给她取过什么绰号来的?”
“吹风机。”白石麻衣低着头小声回答。
“对了,吹风机,真是够毒舌的绰号,不过倒是很贴切,你们这群学生,是不是私底下也给我取过绰号呀?”
“绝对没有!敕使河原老师,大家都认为你是很温柔的人,尊敬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取绰号呢。”白石麻衣连忙摇头摆手否认,而后苦着脸哀求道,“晚点再离开真的不行吗?”
“贺喜唱歌很棒对吗?”敕使河原眼角下垂,摆出一副同情的模样。
“嗯嗯嗯!”白石麻衣连连点头。
“很想留在这听他唱歌对吧?”
“嗯嗯!”
“很遗憾呢,身为一位教师,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学生迟到呢。”双手一摊,敕使河原无奈地笑着,只是那笑容却让贺喜春树似曾相识。
“老师!”白石麻衣少见地皱着鼻子,嘟着嘴一副被捉弄后不爽的表情,让旁边的贺喜春树为之侧目——
麻衣这个样子真是可爱
“那么,春树,我就先去上课了,祝你录制成功吧!”
在白石麻衣板着脸离开之后,雷厉风行的敕使河原二话不说,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晚上还有课,我们速战速决吧。”
贺喜春树点头,晚上他也有酒店的打工,老师的提议正和他意,他估摸着只是录制de而不是正式版本,两首歌录制下来用不了太长时间。
不过,事与愿违,结束的时间比预想多了半个小时,因为——
“贺喜,稍等一下,我把伴奏调成《瞳之住人》,你演唱下这首歌。”
耳机里传来的指示,让贺喜春树满脸疑惑。
“欸?”
“这首歌你之前在学园祭的live上演唱过,现在再唱一遍没问题吧?”
“没问题,但是”
他还想再问两句,但敕使河原却并没给他机会——
“准备好了吗?要进伴奏了哦。”
耳机里熟悉的乐器旋律响起,贺喜春树没做多想,只能跟着伴奏先唱了起来。
“虽然无法数清,但岁月终究有所流逝”
录音室内,贺喜春树闭着眼在麦克风前尽情歌唱,而在控制室内,敕使河原的脸上并无波澜,一直到副歌的最后部分——
“有一天能与你在鲜丽的季节里携手出行。”
来了敕使河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双手紧扣耳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符。
“向那似要下雪的天空中绽放的花朵源头前行吧向花的源头前行吧!”
呼~听完这一句的敕使河原摘下耳机,向后靠在椅背上舒了一口气长气,先是不住地点头,后又轻轻摇头。
“敕使河原老师”
贺喜春树看到敕使河原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后,便放下耳机走到控制室。
“刚才你在录制《loser》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高音和之前相比有很大提升,所以想让你唱这首《瞳之住人》试下极限。”敕使河原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笑着继续解释,“虽然有一瞬间确实到达了c5,但是质量下降的厉害,还是要多加训练,不过在g4-b4这一声区的表现比起之前倒是有极大的进步,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在哪里进行的训练,不过应该很辛苦吧!”
辛苦如果是说经常吃小飞鸟做的那种甜点的话,却是挺辛苦的。
“我明白了,今天麻烦老师了,真的非常感谢!”贺喜春树向敕使河原鞠躬致谢,对方勉励他一番后,两人便就此分离了。
走出学院大楼的时候,西边被夕阳染成橙红色的天空跃入眼帘,等到他乘坐电车来到池袋的酒店前,夕阳在火烧云中进进出出,躲躲藏藏,最终还是逐渐向地平线沉下去。
18点25分手机上显示出一个尴尬的时间。
贺喜春树晚上打工的酒店会在19点的时候,提供给员工一份虽不丰盛但能果腹的晚餐,虽然现在肚子已经在咕咕直响,但抱着能省一顿是一顿的想法,他还是选择坚持过这几十分钟。
不过,还不到上班时间,进不去酒店的贺喜春树只能靠在酒店外墙,抬头看向西边——
那里,夕阳还是很美的。
十分钟后,虽不雅观,但他还是从站立姿势转换成亚洲蹲。
又过了十分钟,他直接靠着墙坐了下来,已经不在乎什么形象了。
18点55分,忍受了路人30分钟的异样眼光后,贺喜春树站起身来,原地跳了两下,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腿脚,正要离开,手上滴落了一滴雨水。
仰望天空,灰色的云重新聚了起来,眼看米饭大的雨粒从空中倾盆而下,他赶紧和街上无数人一样重复着掏伞、打开、快步走路的动作。
飞也似的逃往酒店,贺喜春树心想:
这雨真是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