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将休息区后面的急救室给朱莉作为研究《圣经》的书房,每当她睡醒之后,都会立刻跑到那里研究这本厚重的用拉丁文写就的巨著。丹尼在得闲的时候也会过来帮助她,他是潜艇上的大厨,他也乐于为大家烹制出美味的食物。
李牧和杨秀整日呆在驾驶舱里,他们之间除了必要的谈话,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当他们休息的时候,就会换上张铎和钟旗,他们倒是比杨秀活泼一些,新奇的环境和新奇的任务暂时让他们找到了理由忘却那些伤痛。
张铎几乎每时每刻都抱着樱花在研究,并且不厌其烦地赞美它。钟旗很羡慕张铎能得到这把好枪,尽管他们在战术中的角色是不一样的。一个士兵能遇到一把特地为他打造的武器,应该是他军旅生涯中最幸福的事情了。
所以张铎非常感谢杨秀把樱花让给了他,这让他成为继李牧之后第二个拥有定制武器的人,于是便对它更加呵护有加,愈发珍惜了。
时间过得很慢,但又过得很快,他们终于跨过了台湾海峡,然后来到了中国南海。
这里曾经丧尸云集,几十万丧尸从美国西海岸走进大海,然后一路漂到了这里,又从这里漂到了海边。它们中的大多数都在和中国军队的第一次接触中死掉了,但是也给这支强大得足以和美军相媲美的军队以沉重的打击。在这次首回合的交锋中,双方都没占到便宜。
这说明,战斗才刚刚开始。
可是,中国南海却格外平静,平静到冷清,没有了往来的海上商队,这条昔日的海上丝绸之路变成了一片双方相互试探但都不会轻易下手的缓冲区。
进入南海后,李牧要求再降一百米,潜艇又回到了出发时自动设定的深海区。有了上次的经历,这一次所有人都集中了精神,尤其是杨秀,他就连吃饭都要在驾驶舱里吃,除了睡觉以外,他的所有时间都是在那些深蓝色的屏幕前度过的。
结果,反而是在他睡觉的时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感觉惊醒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意识到敌人就在附近,他立刻从床上蹦下来,然后抓起衣服就跑进了驾驶舱。
“它们又来了!“杨秀把着门大喊道。
驾驶舱立刻忙碌了起来,杨秀先是关掉了发动机,接着和张铎一起操作扫描系统,然后将图像放到全息投影仪上,钟旗则跑出去找李牧,然后又去书房把朱莉和丹尼叫了过来。
“这一次感觉非常熟悉,有我们之前遇到过的怪物。”杨秀捂着脑袋说道。
很快,全息影像中就出现了新的物体,在潜艇下方两百公尺的位置上有三只人鱼,这是他们之前见过的,还有五只章鱼和五只拉着马车的巨人。
巨人们行走在海底的沙滩上,它们竟然合力拉着一辆马车。马车外面似乎围着罩子,因此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在马车后面并排着五只巨大的章鱼,章鱼后面是三只人鱼。它们就像一支正在进行盛大游行的仪仗队,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前进着。
“就是它。”杨秀指着其中一只章鱼说道,“我能感觉出它,就是我们之前碰到的那种。”
“人鱼呢?”李牧在旁边问道。
“人鱼和上次的一样。”杨秀点了点头,“那么前面的巨人呢?”
“是饵奴,但是比我们在东京见过的要强大得多。”杨秀回答道,“但它们的感觉是一样的。”
“它们这是要去干嘛?”李牧皱起眉头。
“我这几天看了一部分图鉴,找到了对章鱼的记载。”这时朱莉说道。
“什么记载?”李牧来了兴趣。
“先处理眼前的事,这些一两句话说不清。”朱莉回答道。
“要不要调头,看看它们要去做什么,还有那辆马车,实在是太奇怪了。”张铎说道。
“我们在水下,又没有武器,贸然跟上去很危险。”李牧摇了摇头,“我们不能轻易冒险,我们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
“说得对。”杨秀点点头,“这时候过去显然有些冒险。”
“看看它们还有没有后续的队伍。”李牧说道,“我们等上半个小时,如果情况不妙,我们就马上升上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在此之间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其它物体,杨秀终于再次启动了发动机,潜艇慢慢起速,然后继续前进。
“跟我来。”朱莉对李牧说道。
他们穿过潜艇来到了朱莉的书房,这里看起来乱糟糟的,便签和笔记贴满了墙上,四张白板也被画得满满当当。朱莉把《圣经》搬到大桌子上,然后迅速翻开,停到其中一页上。
“这上面写的什么?”李牧问道。
“海神的仆从。”朱莉回答道,“这些图鉴都是介绍它的。”
“有章鱼?”李牧问道。
“有。”朱莉翻到下一页,然后说道,“先看这个,这是人鱼。这里写着,人鱼是海神的仆人,他们有两种生活,在陆地上的和在海洋中的。在陆地上,他们是贪婪的渔夫;在海洋中,他们是忠诚的卫士。他们搁着海面争斗,这一半是渔夫,那一半是卫兵;这一半是父亲,那一半是孩子;这一半是长兄,那一半是弟弟。但海神的力量是无穷的,终有一天,所有渔夫都将纵身入海,洗尽身前的罪恶,成为海神的仆从,海洋的守卫者。”
“也就是说这些家伙是渔夫变的?”李牧问道。
“看起来像。”朱莉点点头,“你再往下看。人鱼回到陆地上,必有海神的指示,同时,海神赐还他们双腿,让他们得以在陆地行走。海神把自己的武器化为千万,分给他们,让他们在陆地上宣扬海神的威名。”
“海神的武器是?”李牧问道。
“三叉戟。”丹尼回答道,“我们在东京遇到的那个家伙不是海神,而是海神的仆人。”
“对,因为海神从不离开海洋。”朱莉说道。
“那车里坐着的一定是海神了?”李牧叫了起来。
“很有可能。”朱莉点头道。
“可惜我们没有武器,否则可以干掉它们。”李牧失落地说道。
“你继续看,这是关于章鱼的。”朱莉继续指着书说道,“章鱼分为三种,红色的比黑色的厉害,但黑色的迟早变成红色的。花色的拥有毒汁,这是天地间最难求的毒药,也是海神的杀手锏。海神用毒药换取生命和对海洋的统治权,它是殿下最忠诚的仆人。”
“殿下!”李牧几乎叫了起来。
“没错!”朱莉点了点头。
“这一切越来越混乱了。”李牧摇了摇头,“我还以为这场丧尸战争是某种科技灾难呢!”
“任何科技灾难背后都有人在操纵。”朱莉抬头道,“就像这本《圣经》,一切都是障眼法,而我们要做的是穿过这些光怪陆离的表象,从内里找到答案。”
“你说的非常对。”李牧点了点头。
“继续看。”朱莉说道,“黑色的章鱼可以行走于陆地上,它足以摧毁一切,它的触角比冲锋矛还要尖锐,它的墨汁可以让人失明,它可以把敌人卷到身下,然后吸入身体慢慢消化掉。它可以做任何事,它是最大的威慑。但是殿下不会允许海神拥有这样强大的士兵,殿下是最伟大的。章鱼必须通过喂食鱼饵来保证它听从命令,以及最基本的忠诚。”
“鱼饵?”李牧皱起眉头。
“是的,接下来就该到饵奴了。”朱莉抬起头,“而这一切看起来应该叫海神巡游。”
“海神巡游?”李牧问道。
“是的,这是海神每天的例行公事。”朱莉回答道,“它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巡逻。”
“书里写了一共有多少位海神了吗?”李牧问道。
“应该就一个。”朱莉说道,“海神的拼音是大写的,也是特指的,所以我认为只有一个。”
“那么它现在来到了这里?”李牧指了指桌面,“如果它控制着全球的海洋,那么它一定很忙,所以它来这里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我想也是。”朱莉点了点头。
“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年,那么多国家的潜艇都没有发现海神呢?”李牧狐疑地问道。
“因为它们的行动基本是无声的。”朱莉说道,“这样潜艇就很难捕捉到它们的信号。除非每一艘潜艇上都有一个能感觉到它们的人,提前打开扫描系统。而且也不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它们,这几十年来,美军潜艇部队就有不下二十次的报告提出他们在海底遇到可疑现象,比如人鱼。但是这些报告都被当成了因精神衰弱和长期紧张造成的幻觉,而所有被认定有这种毛病的人都将会停止在潜艇上的工作。所以艇长们就再也不敢往上汇报了,毕竟他们的饭碗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