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他只想要一个吻,一个融魂销骨的吻,便足以一偿夙愿,一抵多年的刻骨相思。
但,一旦食髓知味,即如万劫不复,沉溺,迷乱,颠狂,失形失状。所谓克制,所谓从容,尽化齑粉,无形无踪。他珍惜眷恋,却成痴成魔,探索着这个梦中渴求过无数次的美丽身躯,每一寸肌理,每一处幽香……
“不!”一个战栗,他蓦地抓起掷在一旁的人皮面具,起身披衣。
“司哥哥……”她以衫掩住胸前,美眸璀璨流光,“你若在此时离去,便是让小光这一生俱活在被人嫌弃的羞耻中,无脸见人哦。”
“我怎会嫌弃小光?是我的身体……”
她眼尾向某处懒懒一瞥,妩媚笑道:“司哥哥的身体很好啊。”
他脸间一热,低叱:“你明知我在说什么?”
她覆睑,浅声问:“司哥哥是怕小光受孕,祸及我们的孩儿么?”
他沉声:“我早已失去为人父的资格。”
她缓缓坐起,靠在这方日渐消瘦的脊背上,幽声道:“虽然在尚宁城的时候,司哥哥为小光面面俱到地打点一切,也晓得我失去过一个孩子,却并不知道我失去的……不止那一个孩子呢。”
他一愕。
“不管司哥哥喜不喜欢听到,小光这个身子确确实实是残缺不全的。我永远无法做一个母亲。”
他唇喉拥堵,哽塞难语。
“司哥哥怕累及子孙,不得不放弃成为父亲。小光却是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儿,浏儿怕是这世上惟一与我长得像的宝宝了呢。”
“……不会。”他勉力一笑,掷开所有烦琐,回臂将她锁回怀内,“你那两个美如天仙的姐姐从不乏人追求,难道不能继续再生么?再不济,还有你那个处处留情的哥哥。”
她“噗哧”失笑:“再不济?我家哥哥有那么不济么?”
他痴迷盯着这朵绽放的娇花,垂首轻吻,呓道:“我的小光,怎可能是残缺的?”
她坏心闪躲:“无论是不是,我和司哥哥难道不是绝配?”
“是,我们是绝配……”
她一躲再躲。
他微生急促:“小光……”
她偏还要逼迫:“到了这时,司哥哥还不要我么?还想将我推给别人么?”
“不,小光是我的,我谁也不让,谁也不给。”
这一句,被理智纳藏,被沉疴尘封,虽陈年久远,终得脱口而出。
她笑,美眸盈盈欲滴,朱唇娇软低语:“司哥哥,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他出掌拂灭那点烛火。
巫山**未曾歇,鸳鸯交颈鸣歌来。
此时此日,此情此景,纵岁月荏苒,纵红颜白发,于他,于她,宛似永恒,生生不灭。
~翌晨,门前传来叩声。
“两位大人,饭菜放在这里。”高猛的声音。
司晗醒转,淡应一声。
高猛撒腿猛跑。
“送过去了?”站在远处观望的程志凑前问。
高猛飞身跃上一顶水车,长出一口大气。
前者纵气攀上近处枝头,坏笑道:“看你这窘迫模样,活像没有开过荤的愣头小子。”
高猛瞪了这同侪一眼:“我是担心咱们帮薄家大公子那忙,四小姐定然不饶咱们。”
“……说得是啊。”程志脖颈后泛出丝丝凉意。
“你说四小姐真是位恶主倒也罢了,大不了毒打一通痛骂一通,但四小姐不是恶主,却是位不好惹的主子,谁也不知她有什么手法等在后面。”高猛愁眉苦脸。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绿蘅有一回打碎一只四小姐喜爱的茶盅,她问绿蘅认不认罚……”
“绿蘅说认,愿跳舞抵过,四小姐竟然让那位纤细美人胚子跳……秧歌,而且还用胭脂弄两个红通通的脸蛋,披一件大绿桌布。”真真惨不忍睹。
两人面面相觑,一人问:“你说四小姐会不会让咱们……”
另人提心吊胆:“如何?”
“穿上女人衣裳扭秧歌?”
“好主意!”下方有人扬声称赞。
“四小姐?!”
卟嗵。卟嗵。
两声巨响,两条大汉直落下来,掀起尘雾飞扬。
薄光及时避到小司大人身后。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表演么?”司晗以袍袖挥去尘土,“可有名字?”
高猛、程志脸贴地面:“属下见过大人,见过四小姐。”
薄光露出一张娇靥,笑吟吟道:“听说两位英雄好英勇,襄助江湖侠士功不可没。”
二人苦不堪言:“不、不敢当。”
“没想到哥哥还有这等眼光,选得是这么一个好地方。”她放目四顾,碧空如洗,远山含翠,花繁树茂,水清石奇。
司晗亦赏心悦目,道:“他毕竟是来自相府,这点讲究还是有的。”
她不以为然:“哥哥狡兔三窟,总不见得处处皆是这般讲究。”
他莞尔:“纵算他三窟内有一窟讲究,还是记得将此处给他最爱的幼妹藏身不是?”
“对,我几乎忘了,我是被藏到此间来着。而且,还是被绑着双臂塞着口舌扔进徒有四壁的密室。是也不是,高猛,程志?”
高猛讷讷:“大公子特意在地上铺了厚毯……”
“哦?”她酒窝儿涌动,“小女子要不要感恩戴德?”
程志嚅嚅:“属下等人还将绳扣松了许多……”
“小女子感谢壮士慈悲。”
“……”
司晗远目于青山大川。
薄光玩兴正浓:“两位壮士仗义相助,小女子感激不胜,为表谢意,小女子今日下厨,为两位壮煮几样小菜下酒如何?”
两人叩头:“请四小姐饶命,四小姐饶命!”
“不赏光么?”她颦眉思吟,“那,我方才出门时望见那边有个大湖,欲湖上泛舟,无奈无舟可用。二位进山伐百棵大小均匀的木头,来绑木成筏如何?”
“是,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两人放脚狂奔。
同情目送两位下属的背影,司晗问:“他们在你的府里住了恁久,竟不知你做得一手好菜么?”
她嫣然:“府里哪轮得到我显露中馈之技?”
他犹不放心:“当真肯如此放过他们?”
她高扬螓首:“今日本大人满心欢喜,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心中一动,俯首以额相抵,笑问:“本大想讨教薄大人为何满心欢喜?”
她冷哼:“本大人心中的欢喜,只与自己的夫君共享,你是何人?”
“我么?”他蹙眉思索道,“**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小生不过是一个误入花丛的登徒子,昨夜孟lang,竟不知是采了哪朵倾世名花?”
她秀眸娇瞠:“大胆妖孽,以为本大人看不出你原形?看本大人收服你这妖孽!”
她一只粉拳打来,他握进掌心,趁机偷香窃玉。
“狂徒敢轻薄本大人……呀!”她飞起小脚,却因一阵酸软来袭向后跌倒。
小司大人收纳进怀,低笑道:“薄大人还是从了小生罢。”
“是本大人收了你……”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纵千人千面,但凡打情骂俏,总逃不过柔情蜜意,概莫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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