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宁老夫人精心准备的大补餐,从前厅回来以后,余蒙蒙就一直地开心地笑个不停。宁泽心中明知她是因何发笑,便也不觉得晚餐时吃下的那些东西不舒服了。
至少,能让她开心这么久。
回到了屋中,余蒙蒙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自己要出去的意愿,便没有多做停留,离开了宁府。伦心进来请示,宁泽也只是在一张书桌上练字,而沉默的没有多言。在伦心失去耐心的时候,宁泽这才开口道:“伦心,你真的以为自己能跟得上少夫人吗?”
余蒙蒙是妖,她若是有心甩开伦心他们,便决然不会没有办法。前几次,烫伦心他们探知了余蒙蒙的去向,怕是故意而为之。
“至少属下前几次都没有失手。”伦心是暗卫杀手中的高手,心里也知道余蒙蒙的实力深不可测,但是心中就是不服,对余蒙蒙带着一种接近于本能的敌意。同时,伦心认为,宁泽这种对余蒙蒙放之任之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大意了。
宁泽轻笑。只要不再余蒙蒙身边,他就不是那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傻书生,而是精明无比的光禄大夫,位高权重,心机深沉。
伦心的眸子微微地眯起,总算是在今日来的宁泽身上找到了一丝往日看到的不怒自威的感觉。如此这般的宁大人,才是让她伦心心甘情愿服侍的人!
“不知主子您有何高见?”伦心拱手,低头问道。七分真心,三分不确定。毕竟,自从少夫人进门以后,就算是伦心也好久也没有看到宁泽的真实模样了。
“撤回来所有跟踪少夫人的人。”宁泽一字一字清晰地从喉中吐露出来。然而听在伦心的耳中,却越来越令她失望。
“是。”因此,这一声是,答得心不甘情不愿。就算是经过可以掩饰,却还是明显外露。
宁泽的眉心微簇,停了笔,将笔隔在了砚台上。继而,他负手从桌后绕出来,一步一步地慢慢踱至了伦心的身旁,声音如同空山上松一样浑厚辽远,道:“伦心,你心中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宁泽想,纵然是伦心桀骜不驯,但还是可以给她一次机会的。
“不敢。”伦心就算是这一帮杀手中的头子,但毕竟还是太过年轻,对自己的情绪无法加以掩饰。
宁泽听了这话,大失所望地摇摇头,对伦心道:“从今天开始,伦心你便不是我的手下了。叫老四代替你的职位。”
“……是。”伦心猛然抬头,目光似有所愤。但在对上宁泽平静的目光的那一刻,她有种确实是自己错了的感觉。于是便低头,语中含着悲戚地道:“主子,伦心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求主子不要将伦心逐出府去。”
宁泽不为所动,甚而也不去看伦心一眼,只声音冷涩地道:“我这府里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主子。”一道嗓音磁性的男声,十分突兀地插、进来。
宁泽回首,见是老四,便对其道:“想必你也听到了,从即日其,暗卫属就归你管辖了。”
“主子,伦心呢?”老四向来寡言少语,侧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伦心道。眉头微锁,目露不忍之意。
“伦心是主子亲自挑选的暗卫头目,平日里也受宁泽的青眼,便不由地恃宠而骄了。如今这般,倒是在情理之中。还望主子看在她一心都为主子着想的的份上,就饶了她罢。”
听着老四的求情,宁泽的心中开始犹豫起来了。若是旁的时候,比如,宁府中没有余蒙蒙的时候,也不会有余蒙蒙的存在的时候,宁泽一定会心软留下伦心。
可是,伦心这样心大,好几次都偷偷瞒着自己去跟踪余蒙蒙。若是真的遇到蒙蒙一个不小心的时候,让伦心看去了不该看的,岂不是无端给余蒙蒙找了祸端?
宁泽想了一下,便叹口气,道:“伦心,你心思已经大到我这个做主子的无法掌控的地步了。所以,你去找一个比我更有本事的人吧。”
说完,便让老四和伦心一同出去。伦心目光戚戚地看着宁泽,哀声问:“主子,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一字一句,说完,随即潸然泪下。纵然是一旁惯来冷血无情的老四,也心有一阵不忍。欲开口再劝,却在看到宁泽的脸色的那一瞬间,放弃了这个打算。他面无表情地将伦心带出去,然后放开伦心的手道:“伦心,主子让你离开,你便离开吧。”
“老四。”伦心的神色再惊讶不过,她灰心丧气地看着老四,厉声质问道:“主子鬼迷心窍,难道你也鬼迷心窍了吗?”
“你说什么?”老四眉头皱了一下,道:“伦心,你不该失态的。”
“我不该失态?”伦心冷笑,退后了两步,不可置信地望着老四说:“难道你没哟看见主子的行为吗?从前是什么样,如今又是什么样?我,我!”伦心指着自己,强调了一遍道:“我是主子亲自认命的头目,可如今却因为那个女人,主子却将我弃之不顾了!”
老四见她已经听不进去,便不再说,只道了一声,你好自为之,便兀自隐匿了身形,不再理会伦心。
伦心口中声声念叨的自然是余蒙蒙,可是她错就错在自以为是了。
老四相信,宁泽的判断是对的。伦心这样不沉着的性子,很难担当重任。比起日后坏事,倒不如在祸端之前,就让伦心离开,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伦心心有不甘,不想就这么离开宁府。她就跪在宁泽和余蒙蒙的门外,一直等着宁泽回心转意。
府中的暗卫们看着,都不由摇头。但都大体明白发生了什么。
伦心对宁泽已经是口服心不服了,这样的人容易一不小心就妄自尊大越过主子的头却自由行事。身为暗卫,却要自作主张,也难怪主子会弃之不用。
大家更多的是不明白,伦心平日里是那样一个通透无比的人,如何就突然这般的不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