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反倒让镇国公主觉得他很真诚,不大愿意再出山了。
殷茹也同镇国公主说起过如今萧越意志消沉的事儿,便屡次劝说萧越改变主意,最后萧越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镇国公主笑了,同萧越谈天说地,时间很快便过去,很少有人能同她如此合拍,往往她只说上句,萧越便心有灵犀的接上下句,两人往往相视一笑,颇有知己的感觉。
而在前厅,在宾客面前,殷茹放下毛趣÷阁,把画好的画作奉给越王,几乎所有人都能从越王脸上看出欣赏,宾客们便大声的为殷茹喝彩起来,才女才女的声音不绝于耳。
殷茹眸子亮晶晶的,唇边勾起谦虚的微笑来,“过奖了,过奖了。”
“不,你的确画的很好。”
越王仿佛不舍一般紧紧攥着画作,“来人,上酒,本王很少见女子有殷夫人这般的功力,趣÷阁锋,而且画法亦同旁人有所不同,是殷夫人自创的画派?”
“博采众家之长罢了,我一直认为画坛应该百花齐放才好。”
殷茹面不改色,她研究过顾明暖的画法,改进了一些,舍弃了一些,就画派来说同顾明暖可以说是一脉的。
越王回到中原不久,自然不清楚,命妇们有识货的,此时见越王对殷茹的欣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暗暗鄙视殷茹。
整个酒宴上,越王都同坐在自己身侧的殷茹探讨山水画,时不时都能听到越王爽朗的笑声,他模糊了年岁的儒雅越发显得和一般凡夫俗子不同,就连殷茹都有一刻的恍神,越王的笑容真诚,眸子深沉如海,他仿佛能能看透殷茹的心事一般。
但他却是温柔的人,殷茹隐隐有被越王宠溺的感觉。
直到宴会散去,殷茹见到萧越后,才从越王的魅力中挣扎出来,挽着俊挺的萧越,躁动的心逐渐安静下来,萧越才是她选中的男人,越王再好,他也是一名老人了。
何况她已经离开了顾诚,再背叛萧越的话,身上的污名更胜一筹,她肚子里还有萧越的孩子……她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为萧越不顾一切。
萧越也不是顾诚,一旦发觉她有心背叛,绝对饶不了她,此时即便她对萧越的失望多过爱慕,殷茹也必须含泪走到最后。
“夫君如何看待越王殿下?”
坐在马车上,殷茹主动提起越王,她不希望同越王发生什么,若是能让越王如同当年顾诚一般痴恋却不会勉强伤害自己是最好的。
萧越一直闭幕凝神,“你最后离越王远一些。”
“越哥吃醋了不成?”
殷茹娇笑,依偎在萧越身边,“我讨好越王还不是为了我们将来吗?我总觉得越王……越王的心事很重,似心有所属。都说他爱慕上顾明萱,那丫头我见过,说不上顶级美人,也谈不上多聪明,我可不认为越王有多喜欢她。”
她更不愿意相信自己比不过顾明萱。
“我知茹儿对我的一片真心,怎会误会于你?我相信你,如同你相信我。”
萧越一派真诚,又坦诚的说道:“镇国公主明日邀请我去兵营,说是向我请训练兵士的事宜,本来我要拒绝的……”
“为何要拒绝?”殷茹着急了,“这可是插足越王精锐的最好机会,以越哥的能耐,准保让那些海外来的蛮子心悦臣服,他们能通读一边孙子兵法就不错了。越哥,你该帮镇国公主的,我把她当做妹妹看。”
突然她心头闪过一抹异样,萧阳的话……不会,镇国公主哪会看上萧越?何况萧越同镇国公主相处回来都会告诉她,萧越坦荡,她整日疑神疑鬼,坏了萧越的事儿,反而失去了东山再起的希望。
萧阳故意这么做的,故意让她对萧越生疑,一定是这样!
萧越淡淡的说道:“镇国公主盛情难却,我只答应她去兵营看看,至于夺权……这样的话能说?茹儿,你可别小看了越王,他屡次被小叔落面子,肯定会报复回来,满京城人都在看着,倘若他毫无作为,靠向小叔的人会更多。”
“今日不就是打成了平手。”
殷茹笑道,“真想看看咱们小婶婶那失落的样子,越王的请帖生生挖走平郡王府一半的宾客,越哥说越王不简单,我看越王一旦出手,连小叔也够呛能熬过。”
萧越深以为然的点头,“的确如此!”
他虽然猜不透越王具体的计划,但从镇国公主的只字片语中猜到一些端倪,越王极有可能近期对顾明暖……下狠手!
顾明暖此时有孕在身,一旦有个波折,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不过他如何都想不到越王第一个下手的对象竟然是顾明暖,而且仿佛还是下了杀招!
萧越欲言又止,殷茹问道:“越哥有什么话不好同我说?”
“镇国公主虽是越王唯一的骨血,但有些事她并不知晓,最好有人能从越王口中探听一二,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还不是说看看有无可趁之机,殷茹暗暗伤上心了,面上却不解,道:“接近越王怕是不容易,毕竟他经历过当年的夺嫡之争,心思深沉,口风也很紧。”
“是啊,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越王的消息,谁若能带给我越王的情报,谁就是我的大功臣,将来……将来我必不辜负她。”
殷茹不咸不淡的安慰了萧越几句,“不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话语模棱两可,似是而非。
萧越这一晚上如同烙饼一般,夜不能寐,殷茹一直在心里默默数数,她绝不会轻易答应萧越帮这样的忙,虽然她对越王也有一丝丝的好感,但为将来着想,她也要逼一逼萧越,让他把牢牢记住自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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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郡王府走了一半的宾客,萧阳面色阴沉下来,姜太夫人唇边挂着一抹冷笑,顾明暖命人抱来了弟弟们,“大宝儿,二宝儿。”
直到满月,顾衍还是没能给儿子们想到一个好名字,娘娘又不肯见他,他只能等再见到娘娘时定下名字了。
顾衍理直气壮对姜氏说过,小暖的名字就是妻子娶的,他不能厚此薄彼。
厚此薄彼能用在此处?
姜太夫人完全不指望顾衍能一振夫纲了,只能用着顾明暖随口起的大宝儿,二宝儿,姜氏听着这两个让自己上火的名儿,却小心翼翼的接过孙子,“暖姐儿啊,以后你生的孩子,还是让燕王起名吧。”
“我的孩子自然叫宝宝。”
“……”
姜氏梗了一下,“若是你也怀得是双生子呢?听说你娘家里堂姐妹也有这样的事儿。”
不过她们运气都不大好,双生的产妇简直就是九死一生,这次若不是姜氏,娘娘也未必生得下来。
“大的叫宝宝,小的叫贝贝,合起来就是心肝宝贝。”
萧阳从外走进来,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么你打算给我生四个孩子喽?”
姜氏噗嗤一声笑出声,顾明暖个僵硬在原地,不服气的说道:“也不是不行,就怕王爷……”
不行?!
萧阳挑了挑眉头,给顾明暖一个以后会让她收回这话的眼神。
“衍儿怎么样?可是生气了?”
姜氏问起前面动静,虽然挺想看孙女和孙女婿打情骂俏的,但是孙女婿是萧阳,还是慎重点好。
“岳父正同人拼酒,我请定国公帮着照看。岳父胸襟博大,天生好爽,怎会计较这些小事儿,离开的人……”
萧阳看了看姜氏怀里的婴孩,缓和了语气,粉粉嫩嫩睁着一双黑葡萄眼睛的婴孩格外纯真可爱。
这对双生子相貌几乎一模一样,连奶娘都有可能认错,顾衍……也分不出来,稀奇的是萧阳和顾明暖却能轻而易举的分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就当为小舅子们积福了,这次……便算了,不是诚心来道贺,留在王府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白费了精美酒宴。”
酒宴都是最好的,食材更是天上飞的,路上走的,海里游的,奇珍走兽应有尽有,萧阳甚至让自己的酒坊拿出所有库存的极品美酒,不夸张的说,若是按照原价来说,这次平郡王府的酒宴花费就在万两银子。
食材和美酒大多是萧阳送来的,又怎么会管岳父要银子?
“你不不用给你岳父脸上贴金,什么心怀宽广,他是根本就不明白越王这么做是落他的面子!在同他宣战罢了。”
“祖母……”顾明暖笑道:“难得糊涂,我爹是难得糊涂,本来也是因为我。越王竟然会帮殷氏的忙,真是让人意外!方才我听五姐姐的口气,说越王对她很温柔的。”
莫非顾明萱做不到掰正越王,殷茹能做到让越王忘记英宗?顾明暖再一次莫名的恶心起来。
萧阳担心的望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包,打开后取了一颗玫瑰色的丸子放到顾明暖唇边,“我让大夫专门给你配的,用温水服用效果最好。”
冯招娣连忙张罗来温水,萧阳不假旁人的手,亲自喂顾明暖服下,关切的问道:“感觉如何?”
不是很酸,也不是很甜,有着淡淡的薄荷清凉,但顾明暖知晓丸子的成分不能有薄荷,服用之后效果出奇的好,“你又为难大夫!最近他的头发都快掉光了,明明不是给妇人治病的,你又要他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丸。”
“我这是让他成为全才,他该感激我才是。”
萧阳顺着顾明暖的话说,骄傲自得的样子,能让神医呕血。
姜氏又是无奈又是欣慰的摇头,刚刚大段他们,没说几句话又比年糕还黏糊,甜腻,真是的,一点都不考虑旁人的感受!
“你们若是不回侯府,我让人给你们收拾屋子,暖姐儿和你得分开来歇息!”
“……”
“我不管你们在侯府怎么睡,在郡王府就得听我的,小暖还没坐稳胎,大意不得!”
顾明暖脸红了,萧阳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拱手道:“我听您的安排。”
姜氏满意的点头,看着外面完全黑下来的天色,“衍儿不喝到天亮是不会罢休的,他的旧部又在跨院推牌九,把东跨院收拾出来吧,离着热闹远一点。”
钱妈妈领命而去,出嫁女和女婿一起住娘家本不大合乎规矩,燕王答应了,旁人说得也都没什么用了。
“你别在意,等回去,我好好补偿你。”顾明暖怕萧阳寂寞难耐,趁着姜氏抱着弟弟们,小声道:“祖母怕我们年轻不知晓轻重。”
萧阳诧异的看了顾明暖一眼,仿佛在问他很感激姜氏的安排,怎么会在意不能睡在一起?
顾明暖眼见姜氏唇边勾出笑容来,扶额叹息,“你可真会掌握机会。”
平时拍姜氏十句马屁,不如今日这一句话,萧阳嘚瑟般挺起胸膛,越发像是个乖巧孝顺的好孙婿。
半夜时分,顾明暖却一直无法入睡,身边少了一个萧阳,竟然如此不习惯了。
她悄悄撩开幔帐,看着窗口映出的月光,突然窗口人影出现一道人影,顾明暖刚想喊在外间歇息的冯招娣,那道人影揭开窗户,跳进来,只是一瞬间就站在顾明暖面前。
“你不是说,一切听我祖母安排吗?她牢来人家可是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了。”
顾明暖没好气的看着来人,暗戳戳的翻了个白眼。
来人正是应该老实在厢房歇息的萧阳!
他不慌不忙褪下外衫,跐溜上了暖炕,熟练把顾明暖搂在怀里,笑嘻嘻的问道:“你会高密吗?”
“不会,不过对你的补偿一趣÷阁勾销!”顾明暖也很熟练的在他怀里找到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很快脑子有点迷糊了,困意渐渐涌上来。
半梦半醒间,顾明暖听到耳边隐隐传来让人安心的声音,“我听到你在叫我,所以我来了,补偿……嗯,只要不被祖母发现,就不能取消。”
同样在午夜时分,同样一身黑衫的男人跃进屋中,原本漆黑的屋子一瞬间点起蜡烛,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越王,当日我欠你一条命,也说过会报答你救命之恩,你说吧,让我做什么?”
来人并不客气,直接坐在越王对面的位置,脸上蒙着黑布,只漏出两只眼睛,凶光闪烁。
“等到起火时,我需要你把箭射向燕王妃顾明暖!”
“……只是燕王妃?一个女子?!”
男人感觉受到了侮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