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风遁骤然接近那栋教学楼,易小秋直感觉自己体内的气血一阵毫无预兆的浮动,神念一降,才勉强稳定住跃动的气血。
“你们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风遁解除之后,站在废墟之前的易小秋没有先去关注看着他们到来的付臣三人,而是回过头来,看着左右手提着的费萨尔和海弗雷亚问道。
易小秋想知道,是只有自己有这种气血浮动的感觉,还是来到大阵前的每个人都会有这种异样的感受。
“除了有些压抑的感觉,倒是没什么异样的。”
费萨尔攥了攥手,摇头说道。
“我也是!”
海弗雷亚看着易小秋,接着费萨尔的话点头说道。
听了他们的回答,易小秋柳眉微蹙,却也没说什么,这才看向付臣三人。
简单和付臣伊莱贾打过招呼之后,易小秋表情颇为怪异地看向站在他们身边,同样用着复杂眼神望着自己的那个破衣烂衫,满身伤痕的人。
从刚才通过远眺,易小秋就觉得这个人的背影非常的熟悉,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九星......伯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易小秋实在是想不到,一个多星期之前才在卡布勒斯与他有所交集的龙使徒众如今实际的领袖九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你是......父亲?”
九星此时看着易小秋那张深入灵魂的面孔,也是一阵失神样子,却好像从未见过他一般。
良久方才恢复神志,旋即摇头说道。
“不对,你应该不是父亲。你是卡洛斯他们捡回来的那颗蛋?没想到真的长得一模一样......你今年多大了?”
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易小秋微微眯着双眸审视地看着九星,发现他好像是不知道自己那个诡异的身世,更好像从没见过自己一般。
“我今年刚好十八......你真的没见过我?”
易小秋看着九星那望向自己颇为真诚孺慕的眼神,试探性地摇头问道。
“前辈说他被困在地下血池已经十几年的时间了。”
一旁的付臣抢在九星之前替他回答道。
“十八了啊......”
九星似是有些感慨地看着易小秋那张他无比熟悉的面容,摇头唏嘘道。
“当真是洞中无岁月,没想到一晃竟然已经十八年了。我上次见你,应该还是沉沉抱着的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吧!”
“你上次见我是不到半个月之前,在卡布勒斯的克尔迪大牢。”
易小秋柳眉微蹙,摇头说道。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那不是我!”
九星哂笑一声,对易小秋所说的却不见一丝惊讶之色,只是摇着头摆了摆手,然后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地看着易小秋说道。
“具体怎么个情况,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有机会咱们再对对,这里面的事比较复杂。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眼前的血禁大阵。你知道这个阵法吗?”
易小秋也知道眼下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反手拿出那两个一金一白的小盒子,看着九星点头说道。
“血禁大阵已成,有人告诉我如今想要解决这个阵法,只能釜底抽薪,彻底断绝血禁之阵所依存的生灵之源。”
“确实如此,我深陷大阵之中这么多年,能想到彻底解决这个阵法的方法,也只有这一种而已。”
九星点了点头,身困大阵之中十八年的光景,他当然也会有自己的判断。
“只不过如何彻底断绝生灵之源,你可有什么办法?”
“现在还没有,或者说应该是有方法,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易小秋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手举着一金一白两个小盒子说道。
“不过他们给了我这两个东西,说是能帮助我找到解决的方法。”
说着,易小秋举着两个盒子的手轻轻一晃,一金一白两个盒子倏然间打开。
“这是......”
围在易小秋身边的几个人探头看向两个盒子,却发现盒子里面的东西很奇怪,根本看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白盒子里面的这个应该是孕育了你的那枚蛋的蛋壳。”
九星看着白盒子中那一瓣零碎的好像蛋壳一般的东西,很有些熟悉感地说道。
几十年前在那不勒斯的时候,他曾经看到过卡洛斯和周生拿回来的那颗蛋,蛋身的纹路倒是和这个盒子里碎屑蛋壳的纹路颇为相近,不过他也不能确定。
易小秋从白盒子里将疑似蛋壳的东西抓在手心上,然后将盒子递还给费萨尔,脑海中的意念通识默默感受着。
口中也没说什么,转头又看着另一个金盒子。
盒盖打开,在盒子里规规整整地摆着一张漆黑不见一点亮度的薄纸,易小秋实在认不出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将金色盒子递给海弗雷亚,颠了颠轻若无物的漆黑纸张,易小秋转头看向这个将盒子交给自己的室友,微蹙着柳眉问道。
“不知道,我之前都没打开看过。”
海弗雷亚也有些讶然地看着易小秋手中漆黑的那张纸,他没想到这个盒子里竟然放了这么一个东西。
“就用这两个东西,你怎么能想到解决血禁之阵的手段?”
伊莱贾看着易小秋似乎是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一左一右两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忍不住诧异地问道。
“在这个寄宿学校中,我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自发行为。按理来说,这种自发行为应该是我无意识之中完成的,可是我却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所有行动都是有由我主观意识实现的。”
听了伊莱贾的问题,易小秋回忆着之前与那尊妖鹏的战斗过程,眉关紧锁地摇头说道。
“如果那个周生没在这方面欺瞒与我的话,那么我的这些行为应该就是曾经的我拥有的能力,所以才会在紧要关头自发实行。
曾经的我和现在的我,其实就是不同时间段的我,说到底都是我这个人,没有第二个别人,所以我才会觉得那些行为都是我主观意识来实现的。
唉,这个东西说起来乱七八糟,不过我自己还真的还有所清醒,大致清楚应该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易小秋东一句西一句说的云山雾罩,不明所以的伊莱贾四人听得一头雾水,感觉易小秋好像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
不过多少清楚易小秋的一些情况的九星倒是勉强理解了易小秋所说的话的含义,看着易小秋手上的两个东西,皱眉分析道。
“这么说来,这两个物件应该就是帮助你和曾经的自己相契合的。解决阵法的手段现在的你虽然不知道,但是曾经的你肯定会了解,所以它们应该是帮助你恢复曾经的意识的。”
“作用应该就是这个作用,但是我现在拿着它们却是毫无感觉,甚至通过神念也毫无感触,那又该怎样恢复曾经的意识?”
易小秋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手上完整的蛋壳碎片和那张漆黑的纸张,颇有些不知所谓地摇头说道。
“这个我看着也只能干着急,终归还是你自己的问题。你的意识只能靠你自己才能找得回来,我们谁也帮不上忙。”
九星看着易小秋那副无奈的模样,喟然一叹,摊了摊手摇头说道。
听了九星的话,付臣四人也只能茫然地看向易小秋,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的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助易小秋恢复曾经的意识。
“轰————!”
正当易小秋有些挠头地看着手上这两个东西,有些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的时候,众人眼前的废墟猛地一阵剧烈的震荡,周围的地面也随着震荡颠了一颠。
震荡之后,瞬间恢复清明的易小秋双臂一卷,轻身一跃,带着身边的费萨尔和海弗雷亚,飘飘然悬于半空之中。
眼看着易小秋飞身而起,付臣三人也同样反应过来,或御风,或催动脚下的投线靴,霎时间全部离开了不断震动的地面,飘浮于虚空之上。
“他奶奶的,老子终于从这个破池子里逃出来了!”
随着地面之上不断地剧烈震荡,自废墟之中传来一道清朗昂扬的大笑声音。
伴着这声大笑,废墟之中的碎石砂砾轰然倒塌崩开,一道血红色的身影从飞乱的砂砾石丛之中窜将而起,骤然出现在易小秋六人的眼前。
付臣三人看得分明,这个周身上下被血红之气萦绕包围的赤果身影,正是之前血禁之阵中的那个秃头男人。
虚空之上,易小秋抓着海弗雷亚和费萨尔在左,九星、付臣和伊莱贾三人相照应在右,隔着烟尘滚滚,血气弥漫的一片废墟,与那秃头男人遥相对峙。
“恢复的倒是挺快的!”
那秃头男人看着重新恢复了自由的九星,似笑非笑地开口调侃道。
“看来这十几年的囚禁生涯,对你的帮助可是不小啊。老朋友,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我这个和你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恩人?”
“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既然你自觉有恩于我,那这份沉重的恩情,我总有厚报之日!”
那九星倒真的算是气度非凡了,面对这个囚禁了自己整整十八年的大仇,面上却不见丝毫的恨意,反而轻笑着点头应承,好像真的受了他多大恩情一般。
“没想到我出来第一天见到的故人,竟然会是你这个老冤家,当真是缘分不浅呐!”
并没有在意九星话语中浓浓的威胁之意,那秃头男人哂笑一声,也不再理会他,转过头来,看着对面审视地望着自己的易小秋,眼神中竟是难言的复杂。
“家园一别,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呀......我敬爱的兄长!”
望着眼前这道刺激灵魂的熟悉身影,易小秋口中的话语再一次开始跟随意识,不自主观地唏嘘回应道。
“兄长?!”
一旁知道那秃头男人身份的九星,听到易小秋无意识的一声感叹后,不禁悚然一惊,看向易小秋的眼神变得莫名起来。
“若他们是兄弟的话,那父亲岂不就是......”
“其实咱们之前还是见过面的,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你好像没有现在的意识。”
正当九星在一旁面色古怪地暗自思忖的时候,那秃头男人看着易小秋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却有些遗憾地喃喃感慨道。
“区区血禁之阵应该还困不住堪比神祗的兄长吧?却不知兄长心甘情愿自囚于此,又是为了什么?”
没有听到他低声的喃喃自语,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是易小秋的易小秋微微眯起完美无瑕的秀眸,看着眼前这个和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兄长,略有深意地摇头问道。
“从小到大,除了杀死你,又有那件事是我真的心甘情愿的?”
秃头男人自嘲地哂笑一声,旋即淡然地看着易小秋摇头说道。
“血禁之阵还没彻底完成吧?你这么急匆匆地抽身出来,是怕我阻你功成?”
没有在意秃头男人说杀死自己这件事,易小秋柳眉微挑,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
此时的意识与之前完完全全的易小秋的意识不同,他此时方能感受到,那隐藏在废墟之中的血禁大阵看似大成,但是距离完美却差了最为关键的一环。
这一环可以促成大阵的完美,却同样可以在瞬间使这个诡异的血禁之阵分崩离析。
只是这莫名其妙的最后一环,易小秋虽然隐隐约约有所感觉,但却始终无法彻底地摸清它的全部脉络。
“如果早知道他们所谋之事与你有关,我还真不见得会入伙参与。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再杀你一次,我怎么下得了手呢?”
没有直接回应易小秋的疑问,那秃头男人轻笑一声,看着易小秋的表情竟是充满的宠溺的感觉......
当真如一个兄长看着自己亲爱的弟弟一般!
“不过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你自然是不会看着任何人阻碍你的脚步,包括我这个你最疼爱的亲弟弟......嘿,倒真是一如当年!”
易小秋哂笑一声,看着秃头男人那张与当年完全不同,却同样俊美异常的脸庞,唏嘘一叹。
“我的哥哥呀,你这份万年不变的赤子之心,倒真是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羡慕非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