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的事都处理好了?”
对于大老言出现在这伊斯塔布尔,张狂其实并不好奇,他还是比较关心卡布勒斯岛上的易小秋的情况。
要是自己那位不同寻常的弟弟真的跟九星那些人混在一起,事情就会变得麻烦的很多。
“处理不好。”
从雕像上飘飘然跃落地面,言沉沉苦笑着摇头说道。
“那小子的性格本来就很敏感,再加上咱们确实也有太多事情瞒着他,所以他现在不仅仅是不信任徐崇他们,我能感到他对我都已经起了戒心了!”
“早就告诉你们,有什么事儿就应该直接说,东遮西藏的,最后不还是得让他知道?鬼鬼祟祟,徒惹反感,何必呢?”
张狂冷笑一声,很明显对大老言这些人遮遮掩掩的行为很是不屑。
“你说得轻巧,直接跟他说,他也得能信呢!”
大老言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咧着嘴咋舌道。
“小秋从小就独立,心里的主意比我这个当爹的还多。而且他自己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根本不是靠说就能够改变得了的。要是真像你这么实诚得犯傻,还用得着这么费劲?”
“坦荡行事本就为煌煌大道,难道实诚的人都是傻子?”
张狂对大老言的理论嗤之以鼻,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我看奶奶他们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在卡布勒斯呆的时间太久了,早就被那些阴沉的家伙带偏了,忘记了什么才是正大光明......哎呦!”
“小兔崽子,你现在长能耐了,敢教训你爹了?”
大老言似是气急败坏地一巴掌扇在张狂的脑袋上,咧着嘴说道。
“有了奶奶就不认你爹了?你记不记得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的,你记不记得......”
“老家伙,手劲还挺大!”
张狂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大老言拍疼的头顶,见他大有把从小到大为他做过的事复述一遍的架势,嘴里嘟囔了两句,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言老弟教导起儿子来倒真有一副严父的风范,实在是让愚兄佩服!”
可能也是不愿意听大老言继续絮烦下去,看了半天热闹的方济各十三世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大老言源源不断地表功。
“咳咳.......”
大老言老脸一红,旋即又坦然地看着方济各十三世的那张老脸,若无其事地轻轻一笑,开口恭维道。
“一别经年,兄长的风采仍是未见任何褪色,才是让愚弟感到佩服。”
“行了,你我相交数十年,倒也不用扯这些虚招子了。”
看着大老言那张陌生的丑脸上毫不掩饰的虚伪之色,方济各十三世知道这是他对自己不满到了极点,不由得苦笑摇头说道。
“言老弟蛰伏二十余载,近日来却活动频繁。愚兄远在梵蒂冈亦有所耳闻,却不知所为何事?”
“小儿辈幼稚愚钝,惹来的麻烦着实是不少,我这个当爹的又怎好安枕避世?”
大老言若有所指地瞪了张狂一眼,张狂翻了一个白眼,并不在意。
倒是方济各十三世看着言沉沉这副模样,无奈地苦笑着开口说道。
“沉沉贤弟同愚兄相交数十载,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快人快语的,却不知是何时学得这圆滑手段,跑到愚兄这里来打机锋?”
听了方济各十三世的话,言沉沉微微眯起一双绿豆大小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济各十三世那张坦然的老脸。
良久,方才展颜一笑,轻轻摇头说道。
“兄长又何必明知故问!”
“愚兄自忖与弟相交从无阴私算计,且不说能不能瞒得过你的感受,只冲着令尊令堂,我方济各自问也是做到了坦诚相待,何来的明知故问?”
方济各十三世淡淡地挥了挥长长的袍袖,略显浑浊的双眸中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精光,坦然地对着言沉沉说道。
“兄长对小弟确实是坦然无愧,可眼下之事怎么说?卡布勒斯上的事又怎么说?”
言沉沉轻哼一声,看着方济各十三世肃声质问道。
“对于新耶稣会,我教廷自有我教廷的打算。你我交情虽厚,可说句难听的,事涉我教廷内政,断没有向贤弟交代的道理。
或许有些许隐瞒,这我承认。可若说有什么算计,呵呵,愚兄敢站在你面前,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方济各十三世仍是一脸坦然地看着言沉沉,相交数十年,他对言沉沉的能力和本事不可谓不了解。
其实,或许言沉沉先天的意念通识比不上易小秋那般逆天,但也绝对是如今世界上当之无愧的个中翘楚。
再加上数十年如一日的浸润与钻研,言沉沉对人情绪的掌控和感受比起格里塔这些真正的强者来说,也不遑多让。
倘若方济各十三世当有什么恶意地阴谋算计,绝对逃不过言沉沉意念通识的感受。
见言沉沉眉头微皱,却没说什么,方济各十三世知道他其实是认同自己所说的话,随即轻轻一笑,继续说道。
“至于卡布勒斯之事......我以为,我们的立场应该是一样的,只是没想到你对九星他们的偏见如此之深,才出了偏差。”
听到言沉沉在如此情况下提及卡布勒斯之事,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发展到底如何,但方济各十三世也知道了他这般兴师问罪的架势究竟是为何而来。
绝不是因为自己带张狂来伊斯坦布尔找新耶稣会的麻烦!
“我也以为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却没想到教廷竟然会和龙使徒,鬼巫旗这些势力站在同一方!”
言沉沉冷哼一声,显然方济各十三世是说中了他的心事。
之所以对自己这位多年的老友如此不满,当然不是因为他让张狂同他一起来伊斯坦布尔对付所谓的新耶稣会。
因为这本身也是他们的目的,无论教廷的打算是什么,最起码他们的立场是统一的。
就算是想借张狂之手除掉这个教廷眼下的心腹之患,也不至于让言沉沉如此生气。
他真正的不满在于,教廷竟然试图插手卡布勒斯的内政,准确的说,是干预了易小秋和小镜子的成长。
这才是真正让言沉沉不能接受的!
易小秋和小镜子被徐崇带上卡布勒斯这件事,言沉沉是知道的。或者可以说,若是没有他的准许,徐崇的等人也是根本没办法将他们兄妹带走的。
可是多年不曾回到帝罗兰多的言沉沉根本没想过,易小秋会这么早就接触到九星和卡洛斯那些他看见都头疼的人物。
更想不到小镜子就这么跟着第一祭司去了第三虫洞。
这种事情,连言沉沉自己都不想多沾的!
原本他的打算,是让他们兄妹好好地在帝罗兰多学上几年,稳固下基础之后,再由他带离卡布勒斯,悉心教导。
就像大儿子张狂一样!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让言沉沉没想到的是,无论是易小秋还是小镜子,在帝罗兰多都根本没学上几天,就因为不同的原因离开了卡布勒斯。
所以送易小秋离开卡布勒斯之后,言沉沉在岛上调查了几天之后发现,这一些竟然是教廷在暗中推动的。
一百多年前的卡布勒斯,虽然言承易看起来好像是守卫骑士团和教廷的直接敌手,可实际上,真正与他们交往最深的,也正是言承易。
言沉沉之前跟易小秋说过,言承易对于教廷的态度,和卡布勒斯那些高层本质上完全不同,绝不是无的放矢。
这件事在卡布勒斯的历史上毫无记载,言沉沉也是听母亲林沉霜偶尔提及过,后来又在方济各十三世这里得到了证实。
当年言承易来到被这些人称之为君士坦丁堡的伊斯坦布尔,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他正是当时教廷的一位并未公之于众的副教皇!
这也是为什么方济各十三世说,他以为言沉沉的立场会同他们一样。
因为教廷从来都是将他们这一家人,当成是自己人的。
甚至连龙使徒和鬼巫旗基地所在,都是当年的老教皇赠与言承易的。
后来还是教廷失去了对那不勒斯的控制,才使得两方渐渐与教廷疏离。
可即便是这样,无论是龙使徒众还是鬼巫旗,与教廷的关系却从来不曾断过。
所以卡布勒斯的其他人不知道,第一祭司带回的那个沉睡的小姑娘是谁,言沉沉却是非常的清楚。
那个小姑娘正是眼前这位老友,方济各十三世的亲姐姐,也就是上代教皇的嫡亲长孙女,蕾比妮亚.方济各!
蕾比妮亚.方济各从小便体弱多病,十四岁那年情况骤然严重,从此便长睡不醒。
怜惜孙女的老教皇不顾教廷内部的反对,执意将蕾比妮亚带到圣伯多禄大教堂,希望先贤圣彼得的保佑,能够唤醒他这个可怜的孙女。
可是直到他去世,都没等到孙女醒来的一天。
说来奇怪,蕾比妮亚虽然陷入了沉睡,但是她的身体机能却仿佛被冷冻上了一般,一直保持着十四岁的模样。
直到现在小她九岁的弟弟方济各十三世都已经成了一个枯槁的老朽,可她的外表仍然还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模样。
当代的教皇虽然不是方济各一家的人,却是上代教皇唯一的亲传弟子,和方济各十三世早逝的父母更是亲如骨肉。
所以即便是如今教廷屡屡提出将蕾比妮亚移出圣伯多禄大教堂,可这么多年来,当代教皇却一直坚持着老师当年的决定。
因此来说,第一祭司能从圣伯多禄大教堂将蕾比妮亚带回卡布勒斯,这其中若是没有教廷的准许,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小镜子之所以跟着第一祭司离开卡布勒斯,或许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蕾比妮亚的到来才促成的。
至于龙使徒和鬼巫旗与易小秋的交集,虽然言沉沉没找到任何与教廷有关的明显证明,但他仍然断定了此事与教廷绝对逃不开干系。
且不说教廷与龙使徒众和鬼巫旗的密切关系,只说卡洛斯能够瞒着帝罗兰多的所有人,入主圣殿成为第十祭司,这其中绝对就有教廷的影子。
言沉沉之所这么笃定,是因为当年他自己离开那不勒斯龙使徒众的基地,前往卡布勒斯帝罗兰多学习,正是走了教廷的门路。
说来也好笑,明明当年老布冯和勒斯卡尔族的高层曾竭力清除了卡布勒斯中教廷的力量,却因为另一场意外,再一次无意中将教廷引入其中。
有道是造化弄人,世事无常,不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