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瞧着那少女声色怨恨,甚是诧异道:“这到底怎么回事?”那少女泣声道:“这位姐姐,你既然识得他是唐门三少,难道还不知道这人是多么的丑恶吗?”唐春怕她将昔日往事一古脑的当着温柔的面说出,那自是难堪之极,连忙叫道:“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你这人真是毛病兮兮。”
少女恨之入骨的道:“怎么,你当日敢做难道便不敢承认了么?当日你侮辱我静如师姐的时候,又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这般卑鄙无耻的胆怯?可怜我静如师姐被他这畜生jian污,竟怀了他的孽种。你说一个出了家的尼姑怀了孩子,那得受多大的屈辱,最后我师……师姐堪受不过,竟……竟含冤上吊……上吊自尽了!”她说着忍不住哭出声来。
唐春骇道:“什么?她……她有孩子了?那孩子……怎……怎么样了?”少女悲愤道:“什么你的孩子,那只是个杂种,早随我师姐死了!”唐春周身一震,道:“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店老板和小二等人闻声都不觉投眼过来,惊动的往唐春望去,神色虽然在夜色之下看不清楚,但那种鄙视却是不言而喻。
温柔极是惊骇,想着一个出家的尼姑如此屈辱身死,那是如何的含怨悲世,不禁悲恻道:“竟……竟有这样的事么?”少女咬牙切齿道:“姐姐,你说这是多大的冤屈啊!这畜牲今日抱着姐姐入得城里,我一眼便瞧得清楚,我见姐姐昏迷不醒,生怕姐姐着了他的魔惑,便有心相救。哪知他这恶贼色胆包天,见到我一个孤身女子住店投宿,便也尾随跟来。他以为我不知他如何的龌龊居心,却不知我早已摸了他的秉性。到了晚上,我想起当日静如师姐也是这么投店之时,不小心遭了这恶贼的毒手,便象那天师姐洗澡一样,故意弄出一些水声来。果不其然,这恶贼便想效仿当日对付我师姐的诡计,又爬上屋顶想来害我……”她一口气说下来,只听得温柔又惊又怕,颤声道:“所以……所以妹妹你便借着机会又来救我出去。”少女道.:“我怕他要害姐姐,所以故意用洗澡的水响引他上屋,然后将屋顶上的木条砍断一半,又在下面放一大桶滚水,只要他一踩上,非得让他落下来烫个半死。这样不但也好出了我师姐的一口恶气,而且就算烫他不死,那也让我有足够时间来救姐姐出去了。”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只是没想到姐姐与他却是……却是熟识。”
唐春只听得心惊肉跳,心道:“该死的,出得好歹毒的恶计。我还道温柔怎么会醒了过来,原来是你解开了她的穴道。好,你今日要来坏我的好事,那一切后果你也怪不了我啦!”想着也不过多申辩,只是阴冷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胡说些什么,往事如过眼云烟,无非道听途说而已,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手指在暗处一拂,从身上暗器囊中摸出几枚“腐尸蜂尾针”,便准备往那少女射去。
突然,只听不通和尚笑道:“丫头,小心他的飞针。”唐春吃了一惊,手中暗器便也不敢发出,心中对不通和尚更是恼恨,抬头往他望去,却见不通和尚正紧紧的盯着那边打得难分难解的三个男女,似乎他这话根本不是对淡绿衫少女而言,不觉更是惊疑,心道:“这死和尚好耳目,未必竟能听出我要用暗器?”又听不通和尚说道:“丫头,对方下一招必是‘暗渡陈仓’,你便还他一招‘神龙摆尾’!”他说话之时,竟是丝毫也不瞧唐春一眼。
唐春吸了口冷气,骇然道:“见鬼了,这一招‘暗渡陈仓’正是我发射飞针的手法招式,如果我飞针射出,这少女还一招‘神龙摆尾’,不正是一个‘破字诀’吗?好家伙,这贼秃驴果然是在暗示这少女要破我招式。”越想越气,便想将手中“腐尸蜂尾针”射向不通和尚,好教他知道厉害。他还未出手,却听那激斗的两个男子中,一个八字胡的汉子哇哇怪叫道:“哪里来的野和尚,敢在我‘苍龙派’面前多嘴多舌?”
原来这二人都是青海“苍龙派”的好手,那个八字胡的汉子叫“八爪飞龙”柯百岁,另一个黑脸大汉叫“黑面苍龙”崔百友。“苍龙派”与“孔雀堂”在青海一地素有仇隙,历年来双方之间,每遇必战,打得不可开交,以致这仇怨愈结愈深,无可化解。
也是事有凑巧,这日柯百岁和崔百友师兄弟二人出外办事,没料想竟在这“来凤城”里遇上了“孔雀堂”的弟子陆芳华。
如此良机,柯崔二人岂能错过,他二人酝酿着本想在此地杀了陆芳华,以泄两派仇恨,但他们又见到陆芳华如此娇眉羞目,不觉起了猥琐色心,便想将其生擒以作Yin乐,这样不但可以让自己快活,而且将来说起,还可以在“孔雀堂”门人面前大肆羞辱,是以到得夜深之时,二人偷偷来到陆芳华的窗前想要施放迷yao,不想这陆芳华也是精灵,立时察觉了他们的诡计,提剑便与他们斗到一处。
柯崔二人满以为她只是一介女流,武功只怕好不到哪里去,便有些轻敌托大,只是为了以免夜长梦多,才想速战速决,故此两人也不管江湖规矩,二话不说便一拥而上。哪知斗得一阵,竟合以二人之力却丝毫占不得一点便宜,若非二人久经江湖风浪,反而还险些吃了大亏,这才醒然明白自己是小瞧了对方。想二人也算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物,若感到战力吃紧,观之陆芳华的武功高低便是可想而知了。
不通和尚在一旁观战,已是山高水短的揪紧了心,生怕陆芳华不敌陆崔二人,若她被对方杀了,自己便全功尽弃。他屏息凝气的瞧得一会,发觉陆芳华的剑法甚是精妙独到,竟迫得柯崔二人手忙脚乱,不由暗暗赞赏,心道:“这小丫头剑法倒也不耐,依此势头进展下去,柯崔二人必败无疑。”又瞧得一会,神情便渐渐沉重起来,眉头紧锁,摇头叹道:“我的佛爷,原来这丫头只会程咬金的三板斧啊!使来使去就这么几招,这下可是糟糕了。”
原来陆芳华所会的剑法,可以说是“孔雀堂”除了“镇堂神功《九件衣》以外,也是一套最为精妙享誉江湖的剑法,名为“沧海剑法”。这套剑法原是百余年前“孔雀堂”创派掌门“沧海一哥”摩休遁潜心所创,剑法招式,除了依附“孔雀堂”心法为前提,共融入前后两大剑诀,前诀共三十六式,名为“沧海三十六式”,后诀为“桑田七十二招”,整套剑法使来,似海搏浪,绵绵不绝,威力气运大成,浑如沧海桑田,浩瀚无边,当年在江湖上才因此独具威名。只是到了现任掌门白兰鑫时,经过她凄风苦雨的改进,剑势渐由气壮磅礴变得婉转细腻,刚柔并济,有如柔风拂柳,更加适合女子修炼。可惜的是如此一套精妙的剑法,虽由白兰鑫精心**,但一众弟子中,除了大弟子卓玛和妮娜等几人外,其余所学精成者寥寥无几。
陆芳华在“孔雀堂”虽入门较早,只是由于她资质低纯,虽然加倍有功的练习,但仍然学不到剑法精华,每时练习起来,都是练到前六式时便再也无法进展。白兰馨当时见了,神色颇为奇特,仰天长叹,说道:“既然你总是无法学成这‘沧海剑法’,不如你就天天练习“沧海三十六式”的前的六式吧?这六式剑法若是练成,也足够你御敌所用了。”就这样,陆芳华才将这“沧海三十六式”的“前六式”学了个滚瓜烂熟,但对于后面剑法她又极是不甘心,便暗中偷偷潜心苦练,企想能够有所学成,也好教众师姐妹不再取笑自己。可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笨鸟先飞都有所获,任她如何刻苦努力,竟是无法逾越七招之外。这就有点儿象她天生只能学这六招剑法一样。至此她才心灰意冷,知道这套精妙绝伦的“沧海剑法”对于自己来说只怕无缘,一切繁复的招式只不过变成了唯一而简单的“沧海六式”而已。
这时那柯百岁和崔百友二人显然也瞧出了端倪,知道这女子所会的剑法前前后后也就那么六个招式轮流使用,虽然威力不减,但无异于固步自封。柯百岁心中一喜,一种投机胜利的欲望由然而生,挥剑使了个变式,说道:“崔师兄,这小娘皮的剑法有点古怪,泼水不进,咱俩得小心了。”他说的“小心”自然是用暗器招呼。崔百友心领神会,应道:“知道!”手中摸出一把“苍龙派”独有的暗器“飞蓬针”,伺机发射。
不通和尚江湖阅历丰富,见识多广,这柯崔二人的伎俩如何能逃过他的眼睛,知道这二人是想要用“泼雨不进”的暗器来破陆芳华的“沧海六式”,连忙说道:“丫头,小心他的飞针!”
他这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对唐春来说显然是歪打正着,待到不通和尚又说出什么“暗渡陈仓”和“神龙摆尾”的话,那少女闻言立时满脸戒备之色。
唐春更是连鼻子也气歪了,心说你他ma的不通和尚,怎么老是与我过不去。他只以为不通和尚有心向那淡绿衫少女示警,待借着夜色看到不通和尚面向着陆芳华,脸上充满了关注之色,心中不觉一动,想道:“他对这女子如此关切,难道这女子与他有什么关系?不过看这死秃驴那神情,八成与这女子关系非同一般。”想着不由暗暗窃喜,又想:“哼哼,那敢情好,若是这小娘们是你死秃驴的小情人,今日个你唐三爷就让你心痛肉痛。”
与此同时,那崔百友已然将手中的“飞蓬针”尽数往陆芳华射去。他所用的手法果然正是“暗渡陈仓”,丝毫不出不通和尚所料。只是崔百友明知不通和尚出声示警,还是依然不疑的运用这一招式,却是暗中耍了个心眼,用“暗渡陈仓”之时,只是一个虚招,同时却忽地变了个“釜底抽薪”之势。陆芳华得到不通和尚的警示,一见崔百友发射飞针,毫不犹疑的连忙使出一招“神龙摆尾”,剑似游龙遨海,她却不知崔百友早已变换了手法,这一剑招当然毫无用处,七八枚“飞蓬针”立时分八个方向往陆芳华射去。
不通和尚瞧着陆芳华惊慌失措,不由暗叫一声不好,心道:“这个笨丫头,就不晓得应变么?”急忙脱了外衫挥舞过去。他是有备而发,手上衣衫受真气鼓动,宛若一片翻滚的云朵一般,立时罩在陆芳华身上。但听“噗噗”几声闷响,崔百友的八枚“飞蓬针”都如实射在不通和尚的衣衫上,竟是穿透不进。
崔百友和柯百岁二人大吃一惊,脸色立时变了,心中都想:“好深厚的内力,这和尚是谁?!”柯百岁情知以二人之力,只怕也非这和尚的对手,不禁有些胆怯了。崔百友性格粗暴,立时大怒,横眉立目的喝道:“你着野和尚,怎么来挡我的飞针?”不通和尚笑道:“废话,洒家本来挡的就是你的飞针,还要问为什么,你也够笨的吧!”崔百友脸色铁青,手中青筋凸暴,道:“你他ma的死和尚,你既要多事,老子便将你绑在草船上借箭去。”哇哇怪叫一声,抡起粗大的拳头便虎虎生威的砸了过来。不通和尚灵巧的纵身避闪,嘻笑道:“好一招笨狗扑屎!”崔百友一拳不中,又受他如此羞辱,只气得七窍生烟,张牙舞爪的又扑了上来。
苍龙派武功历来以拳打见长,一套“苍龙拳”在青海一地彼有威名,只是因为历史上并无突出表现大放异彩,本派之中也没有聪明绝顶之士将这套拳法发扬光大,所以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锐气有所隐匿,并没有多大威名在外。
崔百友气急之下,一心只想将不通和尚象捶蚂蚁一样捶个稀巴烂才解恨,所以使出的“苍龙拳”无不呼呼生风,只是他过于气急浮躁,拳法招式便有些杂乱无章。柯百岁在旁边见了,又是着急又是担心,眼看着师兄仿如一头发怒的狮子般被不通和尚引得上蹦下跳,心想:“我若是上去助师兄一臂之力,那也是无济于事无法取胜,以师兄的秉性,他定是要以死相拼了,看来我总得想个法子好助他取胜。”两撇八字胡子翘动几下,目光转了几转,最后落在满脸诧愕得焦急的陆芳华身上,不由心中一喜:“这野和尚既然要救她,定然与她有什么关系,我若声东击西,这野和尚势必非分心不可。”便故意扬声叫道:“崔师兄,你先挡这野和尚一阵,待我去杀了那女子再来助你!”吆喝一声,装腔作势的向陆芳华扑去。
这一着果然极是有效,不通和尚自然不能让他去杀陆芳华,心急之下,大叫一声,奋力向崔百友连发三掌。崔百友审情度势,知道柯百岁是要扰乱不通和尚心神,见不通和尚勃然大怒之下,三掌有如惊涛骇浪,连忙避实就虚。哪知还是稍慢半拍,立时被掌力边缘击中,打得口吐鲜血的跌了开去。不通和尚一击得中,也不理会崔百友死活,便旋身一探,疾风暴雨般往柯百友后背心抓到。
柯百岁一剑刺出,还未到得陆芳华身前,只听陆芳华“啊”的一声,面现痛苦之色,身子晃悠一下,便歪身倒了下去。柯百岁不觉一怔,只道自己的剑气已然伤及陆芳华,不觉又惊又喜,心想自己何时有如此厉害的剑气竟然也不知道,简直太糊涂了。蓦地脑后风声急响,却是不通和尚的手已然抓到。柯百岁大吃一惊,想要闪避已是不及,急忙矮身躲闪,但还是慢了一步,被不通和尚一把抓了个正着,只吓得他魂飞魄散,想要挣扎竟丝毫动弹不了。
不通和尚“嗨”的一声,将他提了起来,走到陆芳华身边,瞧着陆芳华满脸痛苦的神情,更是恼怒,怪眼圆睁的瞪着柯百岁,吼道:“你个杂毛,用什么暗器伤了她?”柯百岁脸都白了,牙齿打颤的道:“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我的……剑气太厉害的就……就伤……伤了她吧!”不通和尚哪里会信他,怒笑喝骂道:“操!就你这狗熊样,你还有那么厉害的剑气?”柯百岁被他提着,只觉胸口窒塞,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道:“我……我不知道,,你……你快放我下来。”不通和尚道:“想下来是不是?洒家就放你下来。”将柯百岁往地上猛地一摔,只听“咔嚓”几响,柯百岁“哎呀”一声惨叫,也不知道身上哪里的骨头被摔断了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