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苏太傅家的三公子苏朝誉,善骑射,多谋智,年少时便以百步穿杨闻名于人,后又亲手猎鹰进献圣上,英姿勃发,胆大气足。唯一的缺点,就是喜好美色,不然真算得上青年才俊。他如今不过十七岁,便有了两个妾室,还总是跟美貌的女子搭讪,气得苏太傅在今年三月用棒子狠狠胖揍了他一顿,要他断绝这些贼念。
没想到他还是死心不改,早早等待在四合塔,就是为了见温玉澜,方才看见两个穿红衣的女孩陪着温老太君下车,他便误以为温玉蔻是温玉澜,特地上前搭话。
同行而来的还有许闲琤,与其他姑娘不同,苏朝誉追别人,她追苏朝誉。温玉蔻见她今日穿着薄薄的华衫,银盘脸,脸白白嫩嫩,一笑就露出颊边浅浅的梨涡,很是可爱。她喜欢苏朝誉,总是跟着他走,不顾母亲的阻拦和别人异样的眼光,天真无邪得很,大眼睛一闪一闪看着苏朝誉:“朝誉,你怎么一看见温小姐就这么高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喜欢她呀?”
苏朝誉露出不耐烦的神气,伸出修长的两指嫌弃似得推开许闲琤:“我今日就是为了温小姐才来的,所以你不要跟着我,快回你母亲身边去吧。”
“不,我偏要跟着你!你答应我要带我出去玩,不能说话不算数!”许闲琤气鼓鼓地说。
“你说我会因为带你这个笨蛋出去而放弃温小姐天下一绝的琴艺吗?”
“啊?对啊,跟温小姐比起来,当然是我重要。”许闲琤说完,苏朝誉几乎又气又笑,不再理她。
温玉蔻听两人对话,知道苏朝誉认错人了,颔首微笑道:“苏公子认错了,我不是玉澜妹妹,她正在那边陪老太君说话呢。”
苏朝誉闻言定睛一看,见眼前的人虽然穿着夺人眼目的红袍,但姿容清雅,举止大方,与温玉澜长得也不像,特别是那双沉静潋滟的眼睛,浮着点点冷意,又燃着高亢的火焰,压在冰下,精彩无双。他从未见过这样灵动无双的眼睛,又听温玉蔻唤温玉澜“妹妹”,一时竟愣住了:“你是温小姐的姐姐,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温玉蔻静静看着他,知道自己十三年来因为母亲的缘故,甚少出门,容貌才艺上也平庸无奇,所以外面的人直到自己出嫁前才知道原来温家的嫡女不是温玉澜,而是自己。她也不辩解,只是拿捏着语气,做出为难的样子:“这……我因体弱多病,在家休养了几年,不常露面,所以苏公子不知道也是有的。”
许闲琤这时也仔细地观察起温玉蔻来:“咦,你也是温家的千金,怎么如此面生,从未见过?朝誉,她一定是骗你的,真正的温小姐都在那边,怎么会独自站在这儿呢!”
她对苏朝誉撅起小嘴,苏朝誉转开眼睛,淡淡道:“你不也是麽?”
“闲琤,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找了你许久,马上就要开宴了,快随我走吧!”这时一道焦急的声音从许闲琤背后响起,原来是许闲琤的母亲到了。她和一群贵妇人准备去四合塔下,见女儿又和苏朝誉在一起,忍不住拧起细眉。
“母亲,这个人说她是温家的千金,我怕她骗朝誉哥哥,正在问她呢!”许闲琤指着温玉蔻,一副不拆穿骗子死不罢休的样子。许夫人急道:“她骗不骗苏公子,与你何干?闲琤,不要胡闹,快过来。”
许闲琤不依不饶,苏朝誉见她一直用手指指着温玉蔻的脸,极其失礼,便用扇子敲了敲:“闲琤,手。”许闲琤一愣,几乎是开心地放下手,一直摸着被扇子触碰的地方。苏朝誉以扇敲手的动作大大刺激了许夫人,她不顾仪态,几步就走了过来,将许闲琤搂在怀里,脸色尴尬地别开两人,转头训斥女儿。
苏朝誉倒是无所谓,温玉蔻面带微笑,轻轻行了一个屈膝礼:“见过许夫人。”
许夫人精明,眼睛扫了她一眼,这就是女儿口中冒称温家千金的人,礼数倒是挺周到的,不像是骗子,便点头致意。温玉蔻与苏朝誉多说了几句话,许闲琤生气的闹起来,惊动不少人,害的许夫人阻拦不及,脸皮都涨红了。
温玉蔻和苏朝誉站在一起,一个淡然一个无奈,许闲琤是小孩子心性,别人不能陪着闹,自然只能默默看着。见人围聚得差不多后,温玉蔻眼中闪过满意地神色,自动离苏朝誉远一点,走到许闲琤的身边,柔声说了几句话。
也不知她说了什么,许闲琤由先前的质疑变得渐渐安静下来,红着脸看了苏朝誉一眼,苏朝誉莫名其妙,只得避开她的眼神。看热闹的人全都屏气凝神,静待事态变化,只见许闲琤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转头对许夫人道:“母亲,方才是我胡闹,对不起,以后女儿再不会这样让您忧心。”
许夫人惊喜地看着她,摸着她的头发:“好好好,只要你想明白就好,母亲丢不丢人倒没什么。”她跟天真无邪的女儿不一样,警惕多疑,怕温玉蔻说了什么蛊惑女儿的话。“只是闲琤,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位小姐方才跟你说了什么?”
许闲琤没有说,怎么能说呢,一说恐怕母亲会晕过去,她那么不喜欢朝誉。在母亲的追问声中,她冲温玉蔻眨了眨眼,引得众人也去看温玉蔻。
欧阳海棠也在围观的人里,她不是第一次见许闲琤发疯,不过她不关心她,只是冷冷看着温玉蔻,心中暗道:“这是谁?”
巧在旁边也有人在问,满身绫罗绸缎的陈夫人回忆道:“看着有些像是温府的小姐……哦,我想起来了,是温家嫡女,总是生病的那个,数年不见,怎么现在倒出来了?”
“温家嫡女不是玉澜小姐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陈夫人细心瞧了一瞧,确定道:“是她。据说这位小姐清心寡欲,小小年纪就养在深闺,不常出来,所以很多人不认识。我有幸见过,那时真是瘦的像一只猴子,现在竟出落的这么标致了。”
“……”
欧阳海棠心中冷笑:“温家嫡女?那就是跟温玉澜流着一样的血,笑面虎,不是好东西。哼,温玉澜总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怎么她还有个如此知书达礼的姐姐,不见她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