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的来历颇为传奇,五千年前,赤魇欲将人间化作恶灵地狱,终为女娲和伏羲阻止,将之封映在天水大地,但赤魇出世时杀生百五千,堆之于东海,恶鱼争相食之,并相互吞噬,在怨气与杀戮的滋养下,天地间便诞生了一条黑龙,在东海作恶千年,女娲于是用天外奇石和天心荧火,铸斩龙剑,斩杀孽龙。但女娲死后,便无人再能驱使这把巨剑,自此,斩龙剑被封在天水镇剑阁中,在未能重见天日。
风一扬和龙之蓝此刻立在剑阁二层的窗边,他们昨夜在剑阁中察看了斩龙剑,并未发现异常之处,但二人并不敢放松警惕,毕竟每到荧惑守心再现之时,斩龙剑都不会那么安静。
“夫君,观昨夜的天象,四星真会相会吗?”龙之蓝问身边的风一扬道,风一扬不禁抬头看天,“我当然不希望那样的星象再现,但只怕天意难为,我们终须面对这一劫,如今也只好做好防犯,以备剑阁有失。同时亦不要将荧惑守心之事告知于小辈们,以免不必要的恐慌出现。”风一扬说道。
龙之蓝闻言,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那些年轻后生们,“族长所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吗?”这些年轻人对于风一扬所言,虽然装作面上若无其事,但对于这件事却充满了好奇,而且有传闻一旦遭遇“荧惑守心”之局,天水大地,便将有异变发生,但如今听了龙之蓝的叮嘱,他们便知此事干系重大,不敢随意四处散播,全都点头称“诺”。龙之蓝见了族中的这些子弟表态,再转过头,看向空旷的天空,仿佛要从白纸一样干将的苍穹,读懂她,风族,和天水大地即将迎来的宿命。
风名来到二里外的那处潭水,再次跃身跳了进去,几经周折,他重新来到当日探询幽泽野狗和耆山野老的那处洞穴,当他从潭水中出来时,果然看见野狗和耆老在洞中打坐,闭目修行。
“呵呵,二位果然好兴致,洞外就算天翻地覆,也不影响二位在这洞中做快活神仙,羡慕得我风名也想和二位一起,从此隐身在这世外之地,”风名说道,言语中不无讥讽之意。
幽泽野狗率先睁开眼来,但他的眼中带着的神色,却绝不是善意,而是十二分的不善。
“小鬼,不在老夫面前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老夫不吃你这一套,有话直说,有屁就放,不过即使你不说,老夫也知道你再次来到此地,到底想拉什么屎,”野口带着不善的语气反唇相讥。
“既然幽泽前辈已知晓我的来意,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当日离开无极宗之时,宗主便吩咐过……”风名正待兴师问罪,但却不想他的话还没说完,幽泽野狗的身体便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冲向风名,他一爪探出,直击风名咽喉,将风名的脖子牢牢捏在手中,同是他的脸上,也已凶相毕露,“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又想用宗主来压老夫,你知不知道,老夫要杀你,如同踩死一只蝼蚁那样简单,就你这点修为和伎俩,若不是看在你是风族潜在继承者的份上,宗主将已把你弃若棋子,而我也已送你下了地狱……”
“野狗,不可造次,”耆山野老依旧闭着眼,但口中的警告却颇为严厉。
“怎么,耆老,你还真以为宗主会为这样一个如此长的时间还未完成任务的废物责难我们吗?别忘了无极宗的宗旨是什么,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这个小鬼完不成任务,就该死!”野狗的语气凌厉了三分,手上的力道则加了五分,几乎要将风名的脖子捏断。
“我,并,非,完,不,成,任,务,而是……需,要,一点点,时间……”风名挣扎着为自己辩解,如今他的双眼已经充血,脸上则是胀成了猪肝色,如今他才意识到,以自己筑基四层的修为,在仙武境强者面前,果然如同蝼蚁一般脆弱。
“老夫可不想听你寻找借口,宗主当然也不想,我们只要结果,如果拿不到我们满意的结果,你在我们这里的价值,就是一坨狗屎,任何人想踩就踩,”野狗说着,一股巨大的内力从他的体内释放出来,直逼风名身体撞去。
“野狗,放肆,”耆老手一挥,野狗的释放的能量便消散于无形,同时他的身上,亦散发出强大的真气,直压野狗,将他黑色的真气,都逼回来体内,显然他的修为更胜一筹,野狗见状,变得识趣,他一把扔了风名,便退回到原地坐下。
风名摆脱了野狗,从又运起真气,勉强让自己稳稳落地,但脸色看上去依旧颇为狼狈。耆老看了看风名,他并不想看到野狗和风名间有直接的冲突,他知道这个人对于无极宗的价值和意义,“风名,老夫今日虽然保下了你,但也要警告你,不要将我宗对你的全部投资用在你夺取风族族长这种小算盘上,你只是我宗的棋子,学会如何扮演好自己棋子的角色,你才能活得长久,并得到你希望得你希望得到的一切,”这句话出口,风名在耆老的眼神中看到的,似乎积到了不加掩饰的轻视,而这样的待遇,可是他风名应该得到的吗?
风名一咬牙,强装微笑,“风名自当谨记自己作为棋子该尽的职责,为无极宗赴汤蹈火,”风名说完这句话,接着道,“若是没其他事交代,小可这就告辞了,”他话音落地,转身便要走。
“等等,”但耆老却叫住了他,他不得不停下,转过身来,看向耆山野老。“你此次前来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野狗未能杀掉那个小鬼的真正原因的吗?我让他告诉你,”野老说完,向旁边的野狗看去。
野狗的脸上虽然写着五千般不耐烦,但却不敢有违耆老的吩咐,“哼,以老夫的修为,本来杀掉石岩,实是易如反掌之事,但是,但我毁伤他四肢的一刻,这个小鬼身上,却爆发出一股莫名的力量,直击我的脑海,将我的意识仿佛一瞬间打散,那一秒,我险些昏阙过去,还好老夫纵横几十年,经历过太多的生死时刻,那时我用力咬破自己舌尖,方才清醒过来,发现风一扬已破门而入,无法,我一击洞穿那小鬼身体之后,再和风一扬对勉强对了一掌,已是真力耗尽,不得不乘乱逃脱……”野狗有些郁闷地述说着,“我至今也说不少,那小鬼身上爆发出来的怪异力量到底是什么,按说若是真力,以小鬼的实力,不可能影响到我才对,显然那并分是真力。”
野狗的话,让风名也大为不解,他将信将疑,但已不敢再质疑野狗,他一抬手,“既然天佑石岩,怪力作祟,也是无法,风名这就告辞,”说完风名一个跟斗,便跳入水中,遁水而去。
看着风名消失的背影,野狗眯了眯眼,“耆老鬼,这小子桀骜不驯,一点规矩都不懂,是该提点提点的了。”
耆老冷哼一声,“他藤不起大风浪,而且他和宗主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五千缕的联系,你也知道,自被派驻天水扶助风名以来,我们自行其是,并未真正帮他,若是他就我们在天水的种种告知宗主,怕是宗主大人怪罪下来,你担当不起吧,”耆老一席话令说得野狗将信将疑,却不敢辩驳。
风名盘出水潭,开始用力呛咳起来,他的眼中满是恨意和屈辱,他回头狠狠地看了一眼潭中,“今日之辱,当百倍奉还,”丢下这句话,他跳出潭水,抖落身上的水,迈步而去。
三年前,中州,五千里无云的苍穹之上,炎炎烈日,灼得过往的行人唇干欲裂,而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穿着破衣烂衫,在荒凉的土地上流浪着,他赤着脚,蓬头垢面,极其狼狈。
“还是没有突破,半年了,为什么我还是停留在练气境十层巅峰?为什么?为什么突破这小小的壁垒如此之难?”风名仰天长叹,心中充满了恨意,他一出生,便是天水风族的骄傲,他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自五岁练气开始,他便突飞猛进,将同辈远远甩在后边。直到十二岁,练气巅峰,他止步不前,这种光芒渐渐黯淡下来,面对祖父看到他时长吁短叹,面对风月风荷在修为上与他越来越近的脚步,面对族中的后生对他由崇拜慢慢变得冷淡,他再也无法继续待在风氏,他决定离开天水,寻找突破之道。
但,来到中州,他才发现,自己的渺小,纵使他有着再大的潜力,他也不过是个练气十层的武者,在这里,即使一个野怪猎人的修为都比他高,在这个强者如云的大陆,他只有夹着尾巴做人,更何况,他还不知道将在练气巅峰停留多久,是一年,还是一辈子?
“你想突破练气期壁垒吗?”有一天,他遇上一个半张脸几乎被毁去的男子,此人极其高大,长长的袍子盖住了他身子,但却盖不住他身上那股王者之气。男子看着被人打倒在地,奄奄一息的他,问道。风名看到,这男子身后跟的数十个人,全都实力不凡,但都恭敬地站在男人后面,此刻他们正以嘲弄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只猴,或是一只狗。
“想,”风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向男人做了肯定的回答,他太想变强了,太想摆脱这练气十层的魔咒了。
“好,把你的命交给我,我帮你变强,”男人的语气冷漠但坚定,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风名只是略作犹豫,“好,”他说道。
这个男子没有食言,在他的加持下,风名胜利突破了练气期十层的壁垒,进入筑基期,并重新回到了天才般的成长速度,“自此之后,你的命属于我,属于无极宗,”……
“我的命,不属于任何人,它,只属于我!”风名离潭水越来越远,晚风和夕阳,又勾起了他三年来的回忆,当无极宗宗主那句话在他头脑中再次出现时,他的心中涌现的是未曾有过的反抗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