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姑娘不会杀人的,姑娘是好人!”镜月连忙解释,急的直起了上身。
惊鸿勉强挤出一个尽量好看的笑,对她点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镜月张张嘴想说话,可最终还是没说,对她道:“姑娘有什么事就叫奴婢,奴婢告退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惊鸿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想拿起桌上的茶杯,手一抖却把杯子掉到地上摔碎了。她索性什么就什么都不做,呆呆的坐在那。直到夜幕降临之后,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师兄。”她看着眼前的人重新拿出一套茶具,淡然自若的煮好了一壶茶问道:“是你做的吗?”
“是。”夏隐很痛快的承认了,问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惊鸿点点头,她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卑鄙到用苦肉计让夏隐替出手。手不自觉的抚上膝盖,她知道那天夏隐就在那看着她,她才故意激怒沉金美人,让他替自己解决这个麻烦。而这一个苦肉计,也同时可以让国主对沉金美人有所惩罚,虽然知道自己在国主心里没有几斤几两,可为了能让自己这个棋子能够在他需要的时候发挥作用,他也会令沉金美人有所收敛的。
“可是,为什么杀人呢?”
“明理正是通过沉金美人这一关系才能从亚勒借兵,她死了,亚勒便不会再借兵,南陵便多占一分优势。”夏隐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头也没有抬起来,语气淡的好像此事与他无关。
惊鸿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没有尝到任何味道。
夏隐看到她的动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她,顿了一会才道:“你是否感觉最近有些不同往日的地方?”
不同往日的地方当然有,惊鸿冷静下来想过这件事,自己近来那些所作所为真的不像自己。若说故意激怒沉金美人是为了对夏隐和国主上演苦肉计,那么今日激怒国主却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回想当时的,自己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激怒国主,其他什么都没有。
点了点头,她摸上自己脖子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想要激怒国主,就像是要逼他杀我一样。”
“有人要害你。”夏隐端起一杯茶品了一口。
“谁?”惊鸿问道,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可从未感觉发觉有人害她的迹象。
“在这个皇宫里,想害你的人很多,像沉金美人那样在在明处与你不和的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宫中的事情她还是懂得一些的,自知这次是自己疏忽了,小心的问道,疑惑的问道:“那些人是如何害我的?是,巫蛊之术吗?”自己最擅长的便是下毒,对毒理也懂得一些,可这次自己没有发现一丝中毒的迹象,便怀疑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方面。
听到惊鸿的话,夏隐竟然笑了一下,顿了顿才道:“巫蛊之术若真的如此灵验,又要我们去做什么呢?”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包,放在惊鸿面前道:“善下毒的人竟连自己中毒了都不知道。”不是责备,倒像是有几分无奈,惊鸿听着便不由得一愣,还未及反应,夏隐便接着道:“解毒并不复杂,但难保解毒后不会再被害。”
“所以。”惊鸿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你要装出毒发的样子。”他看了一眼惊鸿面前的那个纸包道:“下毒之人看来也是有几分了解你的,知道你在战场上受伤,所以用了这样一种毒,毒发的状态如同旧伤复发。”
惊鸿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那个纸包,正准备打开便被制止住了:“那不是你的解药。”
“那这是?”惊鸿问着,手上却已打开了纸包,放在鼻下轻嗅。朔月阁所有的毒她全都了解,而朔月阁的毒也网罗了天下之毒,还有朔月阁独有的,但面前这包毒,她却是闻所未闻。
看惊鸿皱起的眉,夏隐倒了手中的茶,重新倒了一杯道:“这是给太子下的毒。”
“那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惊鸿紧张的问道,手不自觉的倾斜过来,差点就要将那毒洒在桌上。
“他没事。”看着惊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品了一口茶,将军师是明理暗桩之事详细的讲给她听。
惊鸿听着听着也慢慢放下了心,永方城一切如常,还抓出了内奸,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之前只有她问夏隐才肯告诉她只言片语的消息,今天怎么全都告诉她了,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看着他的脸揣摩着他表情,还没开口,夏隐便道:“从沉金美人开始,这个皇宫中会死很多人,而你也因旧伤复发卧床不起。”说着便将解药交给她。
惊鸿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要帮助宗辰从内外配合灭掉明理。杀人这种事她是在熟悉不过了,她虽然很不喜欢,但不知为何,比起让眼前这个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间的人做这种事,还不如自己去做。
她点点头。
“师兄。”惊鸿见夏隐起身要走忙叫住他。
“还有事?”夏隐站起身看着她问道。
“别杀太多人。”惊鸿抬头看着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明知道自己没有说这句话的权利,也知道这句话根本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她真的不想他再杀人。
夏隐听完,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还有别的她便看不懂了。
似是意识到自己一直看着她,夏隐转过了头,很快便离开了。
惊鸿看着桌上早已冷了的茶,拿起了桌上的那包毒药。
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无论是永方城还是烨都。
宗辰在清除了以军师为代表的明理暗桩之后,便发动了对明理的战争。
以永方城区区三十万的兵力打败一个国家,这听起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可远在京城的皇上却同意了宗辰的做法,并派兵支援。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危险,危险到南陵这个国家有可能就此覆灭。所以,这场仗必须速战速决。
明理国主不仅被战场上的节节败退弄得焦头烂额,后宫也像是有了瘟疫一般,每天都有人不明原因的死去。而那些小国的公主没有一个逃过,陆续死去,那些小国也以此为理由,不在借兵给明理,也不再给明理任何援助。
惊鸿按照夏隐所说,装成旧伤复发卧床不起。因后宫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无暇顾及她,她反而更加轻松自在。夏隐交代的任务她也十分顺利的完成了,虽说杀了不少人,但想到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助正在与明理对战的宗辰,而自己每做一件事,他的胜算便会大一分,也不会感觉太过于难以忍受了。
一切都在按照南陵预想的进行着,而这样的形势竟然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中南陵方面,大军势如破竹,接连攻占十座城市,占了明理近三分之一的国土。明理方面,夏隐在朝廷中促使一些本就不安定的臣子以战场接连失利为由发动政变,搅乱朝堂,惊鸿用暗杀等方式几乎毁掉了整个后宫,断了所有外戚的支援。
明理无论是从内还是从外部都是一片大乱,南陵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因为“旧伤复发”的缘故,惊鸿一直没有出过她那间房子,尽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都很清楚,可时间久了,也感觉有些闷。终于有一天,她看起来好一些了,便裹了厚厚的裘皮走出了她那间屋子。
偌大的后宫空荡荡的,极少见到有人,院中尽是一片败景,即使是被大雪覆盖的一切,看起来也没有一丝美好的感觉,只觉得那么凄凉。
“这里怎么这样了呢?”惊鸿自言自语了一句。
“姑娘。”镜月看着她,鼻尖有些发红,吸了几下鼻子竟连眼眶也有些发红了,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的,她慢慢说道:“后宫里死了好多人,有人说是瘟疫,所以好多宫人都偷偷跑了,姑娘还是回去吧,外边不安全。”
“瘟疫吗?”惊鸿苦笑了一声:你若是知道那些死的人很多都是我杀的,你还敢在我身边吗?转头对镜月道:“没事的,你看这周围都没有人,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镜月笑了笑,但不知怎么的,她觉的这笑有些勉强。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什么,继续向前走。
其实她到烨都的时间也不短了,但只是区区一个皇宫她都没有走遍。不知道多久之后,这明理的烨都就会消失了吧,到时候再想看也看不到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明理烨都和南陵烨都也不会是一样的。
看周四周萧瑟的景象,她心里越发的失落起来,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在这里最好看的时候将这里完完整整的看一遍。
“镜月,如果有一天,你离开皇宫了,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离开皇宫?”听完惊鸿的话,她便开始撑着头想着什么,许久才道:“我不知道。”
“哦?”惊鸿看了看她:“你没想过自己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