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淳刚一说完,南天便跟着眼前一亮。
没错,既然敌强我弱,师兄所言亦不失为一个保存实力,伺机而动的好办法。
于是问道:“师兄,你说的这个办法确实妙,但若想取得乾坤尺,就必须了解这些人的动态,随时掌握他们的行动,你说,我们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
“此处亦是为兄为难之处,不知你们此时可有良策?”张正淳问道。
但南天及鼠精面面相觑,均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这时,老人已经煮好了汤,端到三人的木桌上来。
张正淳拿起碗来舀了一口汤喝后,说道:“老人家,这汤口味较淡,里面似乎没有放配料。”
老人愣了一下,拿起汤瓢搅动了两下,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于是边走边喃道:“人老了,脑筋不好使咯,什么事都能忘了……”
下一刻,老人又拿着汤瓢乐呵呵地走了过来,瓢里放着一撮配料,放到汤里后迅速搅拌了几下。
南天见状,忍不住说道:“老人家,冒昧地问一下,这配料此时才放下去,这汤味是否会有所不同。”
“小天,偏远之地,能果腹便好,味道如何不必计较。”张正淳急忙拦着说道。
“师兄误会了,我仅是好奇问一下而已。”南天笑道。
“无妨,这汤仍是滚烫的,配料放入后便融于汤中,味道仍是一样的。”老人耐性解释道。
听到老人如此一说,张正淳心头一动,顿时若有所思起来。
南天看到张正淳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等老人离开后,悄声问道:“师兄,有何不妥?”
张正淳望了老人一眼,笑道:“刚才老人家的一席话,倒让我想起了一个法子。”
“哦?”南天及鼠精纳闷地对视了一眼。
……
数日后,在城中一个不起眼的街道上,悄然开起了一家茶馆,专卖大碗茶。
店面虽小,但店里的老板及两个店小二手脚却也勤快,整个铺面倒是收拾得挺干净的,再加上一碗茶水才收两文钱,又配有少量的点心给客人打牙签,于是慢慢地吸引了不少的客人来店里喝茶。
尤其是一些行走江湖,小卖小贩的更是乐于聚在此处喝茶聊天,谈天论地。
而店老板及两个店小二似乎对他们谈论的话题很感兴趣,时不时地插一嘴,问一句,插科打诨间颇为热闹。
这一日,店里又来了一批客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渐渐地却聊起劲儿来了。
原来,昨晚半夜里,城外有两伙人,不知为何缘由闹了起来,双方大打出手,据说动静还挺大的,甚至有人还听到了枪声。
“哟,还闹起了枪,瞧您老哥这么一说,那岂不是昨晚又死了人?”正站在旁边倒茶的瘦小店小二一听,吓得手一抖,几乎把茶水倒到一边,急忙收住后适时一问。
“那可不是,闹的动静老大了,跟打仗似的,附近的人没一个敢过去瞧的,今儿早上有几个胆大的想趁早摸过去瞧瞧是否能顺到什么东西,你们猜他们看到了啥?”
说话的是附近一带专门贩菜的中年汉子,见有人来搭讪,急忙口沫横飞地比划着。
“啥?”旁边的人急忙竖起了耳朵。
“哎呀,都是血,到处是血,那几个人刚走近两步,脚底都湿透了,吓得魂都飞了,没敢再靠近。但也怪了,据那几个人回来说,虽然死了好多人,偏偏现场一具尸体都没见着,到处空荡荡的,真是见鬼了。”中年汉子脸上露出了一个被吓着的表情说道。
瘦小的店小二继续倒茶,不经意地问道:“大哥,可曾晓得是哪些人干的?该不会是那些带枪的官老爷在抢地盘吧?”
“胡扯,那些带枪的官老爷才不会这么干,哪有连夜搬尸体的道理,他们巴不得让别人知道他们打了胜战,好招兵买马。”旁边有一人插嘴道。
“是是是,就是这个理,你这店小二不懂别瞎说。”
……
接下来的一个月,相同的事情在关外不同的地方又发生了数例。
这下茶馆热闹了,人来人往讨论的都是这些事。
其中传得最玄的,说有的人还看见了会飞的人,甚至会喷火的鬼怪都被说了出来。
到了晚上,茶馆打烊后,店老板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小天,事情越来越明显了,这些人为了乾坤尺已经明目张胆地打起来了,只是奇怪的是妖族竟然也参夹在其中,这倒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店老板当然是张正淳。
当然,此刻他的脸上戴了一张薄薄的面具,变成了一个短须的中年人。
这种面具南天以前在戏班子的时候见二师兄杨啸天戴过,此时他跟鼠精亦各戴了一个。
“不错,只是这另一伙人隐藏得太深,鼠兄多次打探居然也查不出个眉目来。”南天皱了皱眉头,说道。
“这伙人平时都是集体行动,踪迹难寻,而且每次交手完都把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无论小人如何努力,都难查出一丝蛛丝马迹。”鼠精不由得叹了口气。
“关键是这伙人每次攻击的对象都是幽灵的人,又有妖族的人在一旁相助,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谁才能掌控得住如此庞大的力量。”张正淳呆呆地望着茶水,陷入了沉思。
南天及鼠精见状亦不插话,相继埋头苦想起来。
第二日,当南天在为客人倒茶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
见到此人,南天一愣。
这人竟然就是那天忘了往汤里放配料的老人。
老人此刻背上正背着一捆茶叶站在门口不安地往店里瞧着,看到南天后,老人裂开嘴,眼里流露出期盼的眼神,急忙绕过人群走到南天的跟前问道:“老板,你们这里是否收茶叶?”
这老人莫非没有认出自己来?
南天愣了一下,忽然才想起自己的脸上已经戴了面具,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于是笑道:“收,当然收,我们正愁着茶叶不够呢,老板在那,你可以去跟他谈个价。”说完往张正淳那儿一指。
“好好。”老人一听,顿时面露喜色,急忙往张正淳走过去。
看到老人向自己走来,张正淳亦愣了一下。
“老板,老朽这儿有些茶叶,您看……”老人似乎有些畏惧,小心地问了一句。
“哦,成。”张正淳收回心思,将茶叶放到柜台上仔细地翻看起来,良久才开口说道,“老人家,您这些茶叶虽是好茶,但采摘时辰却晚了几天,您看,有些茶叶都老了,只怕卖不了好价钱。”
老人一听,急了,赶忙赔笑道:“这……老板,这些茶叶都是老朽亲自耕种亲自采摘的,这些天忙于农活疏忽了,但也就晚一两日,老是老了些,但仍是好茶,这价钱……您可不能定低了。”
“自然,你们茶农辛苦我们自是知晓,往下压价我们自然做不出来,但这价钱……要高也高不到哪去,这样吧,茶叶一文一斤,这捆茶看样子也就二十斤出头,除去老叶什么的,我出二十文买了,您看如何?”张正淳在算盘上噼噼啪啪地打了几下,随口问道。
“这……这……,老板,能否再高点,老朽就指望这些茶叶过日子了,而且老朽从大老远的地方背来也不容易……”老人尽管仍在争取,但似乎不善言辞,哆嗦着嘴说了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那就二十一文,就这么定了,再高小店就收不起了。”张正淳两手一摊,面无表情地说道。
老人踌躇了半响,最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那就卖了吧。”
“老人家,下次采茶选好时日再去摘,否则茶叶老了还真卖不出好价钱,下次你带更嫩的茶叶来,我自会给你个好价钱。”张正淳将钱交给老人后说道。
“是是,下次老朽盯着它们看,可不能再出差错了,唉,少了不少钱啊。”老人嘀嘀咕咕地往外走去。
莫非是我想多了,这老人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看到老人这副模样,张正淳轻轻地摇了摇头,嘲笑自己真是多虑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关外再度恢复了平静,前段时间那些闹得满城风雨的所有人似乎一夜之间从人间蒸发了,没有了谈资的人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情景,谈论的话题又转到了琐碎之事。
比如东街的张三因为赌钱输了,被人逼债上门,无奈之下半夜跑了,再比如西街的李四,整天吃喝赌嫖,不问家事,结果老婆被人拐跑了。
当然,茶馆的老板及两个小二,仍如往日一样,开门营业,关门打烊。
而卖茶叶的老人,每隔一段时日,都会拿出一捆茶叶到茶馆来卖,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在茶馆里喝碗茶水再走,当然,不用给钱的。
这一日,茶馆里面依然热闹,茶客们一如往昔地在谈论着天南地北发生的各种事件,但不同的是,这一次茶客们没有了往日高谈阔论,而是小声议论着,个个脸上均带着不安的神色。
听过一番打听,南天三人才知道,昨晚,城里来了一大批军人,就驻扎在城门南边上,据说有数万之众,到处都是马嘶声,听说军队的最高统帅大帅也来了。
而今天,大帅还前往韩家登门拜访,不知与韩家主在商讨什么事情。
有人说此次大帅是为了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而来,准备动用武力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又有人说大帅自韩家出来后面色很难看,双方似乎闹得很不愉快。
各种流言一时真假难辨,汝真汝假自然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