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急着给婉儿说这个消息,跑得有点急喘了口气才开口,“林家和另外几个一直联姻的世家被弹劾了多项罪名,皇帝大怒,齐王已经倒台如今该是收拾他们的时候了,因此下令将有罪的男爷们全都抓进了牢里去了,女眷被关在一个院子里,官兵已经去抄家了。”
说完她狠狠灌了一大杯水,跑了一路渴死了。
婉儿捻动着腕子上的镯子,沉思良久后问道:“西北是要打仗了吧,去年还只是小模小样的骚扰一下,如今是真的要打起来了呢。”
孙嬷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小姐好眼力,可不是要打仗了。”
婉儿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打仗粮草先行,皇上缺钱自然要抄家了,何况这些个毒瘤不除早晚都是祸害,皇上还春秋正盛,哪里需要站什么队啊,皇上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五十多岁,正是男人身强力壮的时候呢,他们几个都站了皇子的队伍了,惹了皇帝的忌讳,不杀你杀谁啊。”冷笑一声倒出实情。
若是有人老是攒斗我儿子弄死我这个老子好继承我的位子,我也火大的要命好吧。
孙嬷嬷砸吧了一会点头,“是这个道理,还是小姐看的更精准。”
婉儿浅浅一笑,“去让人收购粮食,用咱库房里所有能动用的钱,收粮食粮草炭火或是棉衣,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咱们尽咱们一点心意,不要怕花钱,我就一个女人带着弱弟,钱多了不是好事,与其惹祸上身倒不如给弟弟铺条路。”
孙嬷嬷心里暗自感叹,小姐是真的那这个弟弟当亲的在养啊,钱啊铺子啊从来没有瞒过慕儿,只希望这孩子将来是个有良心的吧。
“是,既然小姐想好了咱就去做,需要告诉和慧他们几家么?”孙嬷嬷又问道。
之前已经捐过钱了,其实已经可以了,但从抄家上婉儿琢磨出一个信息,那就是皇帝一定要打胜仗,前提条件就是粮草绝对的充足,不惜血本供应。
有了这个认知她决定再赌一次,紧跟皇帝的脚步,你收粮草我就捐粮草啊,也为慕儿得个好名声再说。
“去说一声吧,不愿意也没什么,咱自己干也可以。”婉儿如今有弟弟了,一举一动都在为他将来铺路。
“是。”孙嬷嬷下去办这事去了。
“绣珠,你去找慕儿过来,我有话要吩咐。”
“是。”
“姐姐,你找我呢?”慕儿已经开始抽条了,小脸也张开了不少,现在每年都要做新衣服,不然就短一截了。
“来,慕儿,林家的事你听说了吧?”婉儿心里有个想法。
“是,弟弟听说了。”慕儿点点头。
“那你有什么想法么?”
“弟弟确实有点想法,一就是林家这次落难姐姐得帮衬,不然世人会说姐姐忘恩负义没有良心。不管怎么说如今姐姐日子越发好了,林家却落魄了,他们成了弱者受是人怜悯了,我们得帮一把,尤其是女眷们无罪的总要拉扯一把才对。
还有关于西北打仗的事,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例如这天气还不是很热的,西北那边还冷呢,别的不说棉衣总是用得上,柴炭也很缺呢,咱们能像上次一样多联络几家。咱们在捐点东西过去,也是咱们的一份心意,肃王那边心里也是明白的。”慕儿如今得王老爷子指点,懂了不少事。
何况她本身极为聪慧活泼,一点就透触类旁通很得王老爷子喜欢。
婉儿听后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慕儿,你长大了,我很欣慰,我们竟然想到一块去了,既然你也想到这快了,那么这回这事就交给你和忠叔办理了,买粮食做棉衣,如果你愿意可以和王家子弟一起干,由你们统管,我们给你们打下手,让我看看你学了二年都学了什么回来。”她脸上渐渐严肃。
不能让慕儿光读书其他啥都不会,老百姓有句俗话叫百无一用是书生,虽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读书确实不能代替手艺养家户口。
“是,姐姐就看我的吧。”慕儿并没有推辞反倒高兴地应了下来。
“咱家除了固定的流动银钱,剩下的都给你去运作,忠叔从旁协理你,你多听听忠叔的意见,自己也要动脑筋学习庶务。”
“是。”慕儿高兴地小脸泛红。
因为家里有了慕儿找个男丁,很多女人不方便出面的事婉儿就让忠叔带着慕儿去,到底他是男孩该学着办这些外面的事去,男孩都是历练出来的。
“林家确实不能不管啊。”婉儿叹口气。
林家是个烂泥婉儿虽然已经和离,可假装看不见也是不对的,世人琢磨过味来还要戳她脊梁骨不可。
奶娘倒了杯杏仁茶给她,“先去打听一下再说,买些忠心的下人回来,要是有主子发卖的也买回来,二房那边也入狱了,二太太这样的还是可以帮一把的。”
“嗯,你说得对。让绣珠选个小些的庄子和一户一进的宅院打扫干净了,回头把他们安置进去也就可以了。让人去探个消息,看看能不能送点粮食和药材过去,估计会有人病倒吧。打点一下银钱别为难羞辱女眷。”婉儿越说越顺畅,心里也有了主意。
“行,这天还冷着呢,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炭火,再送点棉衣和炭火吧,烧个水热个粥总是需要的啊。”奶娘也叹口气。
“妈妈想得周到,就这么办吧。”婉儿琢磨了一回没什么不妥了就点了头。
“成,我这就去办去。”奶娘下去通知管事帮忙装些东西。
林家已经乱成一团了,大太太病倒在佛堂里,二太太也病倒了,一家子女眷女儿们全都被赶去正院老太太的院子窝着,不许他们出来,饭菜也都是嗖的,屋子里冷冰冰的,京城二月的天还冷着呢。
几个主子的嫁妆全部被没收了,林家的财产也被收走了,院子全是官兵把守,看着吓人的很。
至于下人们只有个别大丫鬟得脸跟着进了院子伺候生病的太太们,剩下的全部跟圈猪似得,关在小院里,每天一顿饭多的没有,害怕你有力气跑了,一顿饭饿不死也没力气。
奶娘到的时候看到就是这幅景象,到处都被翻得一片狼藉,花盆踢的到处都是残花枯叶,府里满目疮痍了。
管事的跟来抄家的官兵打点了一下,这次负责抄家的是四皇子,如今已经封王了,是礼亲王了。
四皇子身边的人认出了这是农庄的管事,是婉儿家的人,奴才们来报就让进来见一见。
“你们主子让你来的?什么意思?”礼亲王挑眉看着底下的奴才。
管事的恭敬行礼这才回话,态度不卑不亢并不哆嗦害怕,“主子说到底夫妻一场,虽然他待我薄情无义,但几个妯娌小姐确实无罪的,往日里也曾帮过我的。别的也不敢影响了皇上的旨意,更不敢让王爷徇私,只是能不能给娘们一些棉衣和柴炭粮食药材等,总不好病死了。”
四皇子礼亲王沉默了良久,轻笑一声低声咕奴道:“怪不得我小叔叔这么喜欢你呢,总算能入眼。”
这才笑道:“也好,东西可以带进去带要检查,具体什么罪责还要等父皇的旨意才行,无罪自然可以回家了。”
“是,谢谢王爷仁慈。”管事的赶紧给行礼。
“嗯,你跟着他下去好好检查。”四皇子脸一板说道。
“是。”
就这么地婉儿托人给送了点要紧的吃食药材和炭火进去,总算没让几个生病的主子给病死去。
二太太得知这东西是婉儿送进来的,忽然凄楚的笑了,“我早该听她的才对啊,她早料到今天了。”她捂着脸嚎嚎大哭。
林家的事一直拖了一个月,皇上才下了旨意,判林国公和林浩发配宁古塔充军,二老爷也被削了官职,但他没参与多少罪名不重,官是当不成了,但好歹命保住了。
不过可惜的是二太太的儿子也没机会科考了,功名也被撸夺了。
二老爷一家子没干什么坏事,所以审问清楚就放了回来,把二太太的嫁妆也送回来了。礼亲王为人刚正不阿,没动嫁妆分毫,一分不少按照单子给送回来的。
但是国公府充公了,他们没地方去了。
下人们也被通通栓了绳子拉去统一发卖了。
其中包括大房的大太太和大小姐二小姐,姨娘,还有二房的陪房一些忠心的下人都被卖了。
婉儿得了和慧送过来的消息,连夜派人等在发卖的地方,要求管事只要见到林家的主子忠心的奴才一律买下来,不在乎花多少钱。
大太太和大姑娘等人都被买了下来,二姑娘遇到了好男人,定亲的李家和他们一样熬了一夜,第一时间把二姑娘买了回去。
因为二姑娘是大房的,大房获罪他们都有罪了。被发卖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家依旧来买人,里外不停的张罗着,没少出力,放出话去,一定要和二姑娘成亲,婚事不改不变。
当二姑娘得知这话后,捂着脸呜咽的哭了,她和姨娘抱头痛哭,心中五味杂全。
婉儿将他们安置在提前准备好的小院里和庄子上,地契和田契都双手奉上,包括所有人的奴契,一个不少全都交给了二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