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猫,你总算回来了,我已经要饿死啦!”元祐大惊小怪的惊呼着,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饼饵。小雪貂听见了元祐的声音,从安兮年的口袋里钻了出来,它敏捷的跳上了桌子,“呜呜。”一双雪亮的大眼睛渴望的看着元祐,粉粉的小舌头舔着自己的鼻子。
“原来你也是个贪吃的!”元祐笑着掏出一颗蛇胆递给它,小雪貂抱过蛇胆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壶里有油酥茶,快去喝点暖和一下!”
“谢谢。”安兮年心不在焉的漫应着,解下披肩就往里屋走。
居然会对他这么客气?“你怎么了?”元祐敏感的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牵过她的手一番摸索与盘算,死里逃生,有惊无险。
“有人想要杀我。”
“什么人?”
“不知道,他自尽了。”
“自尽?”元祐微微蹙眉,他的容颜美若冠玉,是个明眸皓齿的美男子,尤其是在他难得正经的时候,透着一种世间罕见的钟灵毓秀,“失手后自毙倒像是西羌人的作为,你得罪过西羌人?”
圣儿?萧夫人?她不确定。她一直逃避着不愿意多想,而西羌却是长久以来卡在她喉咙里的一根鱼骨,也许是圣儿不死心,想要永绝后患;也许是萧夫人派人来提醒她别忘记要拿到冰魄的任务。她凄惶的一笑,口中有苦味,她已经是焰魔罗的女人了,她注定了没有办法再回到羿的身边,也终究会背叛焰魔罗,不管结局如何,她都是个没有归宿的女人,不管是和爱她的羿,还是她爱的焰魔罗,都不会有未来。
“不用这么害怕,都说祸害遗千年,你绝对是个长寿的!”元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啃起了饼,“实在不行,你付我一片金叶子,晚上我替你守门!”
“算了吧。”安兮年没好气的瞪他,这只狐狸怎么样都该比她有钱吧?坑了她不说,结果还吃她的喝她的,现在还打起了金叶子的主意!
“该不会是你没地方住想要赖在这里吧?我告诉你啊,这里是恒玉借给我住的,收留你那半死不活的朋友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休想!!”
元祐被她一顿辣呛,皱着鼻子,俯身冲小雪貂小声的嘟囔:“她怎么这么凶呀?”
小雪貂仿若听懂了人话,小爪子捂着嘴就像是在偷笑,然后趁着元祐没注意,一个猛子扎了过去抢走了他手里剩下的饼。
“喂,刚吃完我的蛇胆!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家伙!”元祐不满的抱怨,小雪貂屁股对着他,赶紧将剩下的饼饵全部塞进了嘴里,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生怕又被他抢了回去。它这副模样逗乐了安兮年,她终于一扫阴霾,笑了起来。
“这样才像你嘛!”元祐的凤眸藏笑,眼神很是不同寻常,他缓缓的走近她,温柔的伸手抚上她的发丝。他的眼睛仿若是璀璨的星辰,又似沉静的清泉,安兮年不知所措的抬起头,她的鼻尖碰到了他的衣领,闻见了他肌肤上沁出的那股紫罗兰般神秘的幽香。
“你……你干嘛!”安兮年心跳加速,紧急退了两步,脸不由自主的红了,接着她看到他的手上捏着一小片棉絮。
“你也太不修边幅了!”元祐吹飞那团棉絮,像是故意要掩饰自己的心乱,嫌恶的说,“你以为我要干嘛?!你这么凶,一点女人的味道都没有,难怪大汗……”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敏感的看到她的神色一沉。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知道自己的口不择言伤害了她,急忙向她道歉。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是擅长奇门玄幻之术吗?那你帮我算一下,焰魔罗有没有喜欢过我。”她向他伸出手,素容微微泛白,她的神色很沉寂很落寞,就宛如变成了另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能替你卜算,我是大汗一个人的太师,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推测,又何况是别人?”
“没关系。”安兮年垂下手,“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一个可爱的女人,即便你没有去揭发我,他也终有一日会厌倦我的。”她的唇畔泛着苦涩。
“安兮年姑娘,我元祐以拓跋第四代太师的身份郑重的向你说明,你真的很、可、爱!”元祐信誓旦旦,甚至竖起了三根手指,这是向神灵起誓的意思。
安兮年是不懂这个的,她只是见他难得的认真,莫名的有几分感动:“原来你也会安慰人啊?”
“这不是安慰,是极认真的话,你是我见过你最特别的姑娘,你真的真的很可爱!”
“是吗?那你怎么不爱我?”这句话一冲口而出,安兮年径直就想咬舌自尽了!忘记了这是在千年之前吗?古人都很保守的。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害她被焰魔罗赶走的那个“罪魁祸首”,她居然罪该万死的“tiao戏”了他?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可以爱你的呀。”
“切!”她果然想太多,这个男人才不懂什么矜持害羞授受不亲之类的,“不必嘴巴那么甜的哄我开心,我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女人。你若是心里过意不去,就帮我做手套好了!”
“那个玩意真的卖得掉?”元祐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话?发明这个东西的人超级聪明的好吗!”
“好好好,今天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元祐摇头晃脑的坐在了烛光下,摊开布、拿起剪刀,他只是见她缝过一次,居然学的有模有样,那个剪裁、那个针脚居然比她落的还要细腻流畅。在温暖的烛光下,他优美的脸部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吵架归吵架,安兮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美男子。
合线,塞进棉花,再封口。
“原来这么简单啊!”大功告成,元祐神采飞扬的举着自己做的那一双手套,“看你每日吭哧吭哧的那个费劲,居然还不如我一个男人?本太师要为这幅手套作画题字!”语罢,他还真的在这烟青色的布面上画了苍茫山水和落暮飞鸟,还画上了一个古怪的佛号。
“这是什么?”安兮年指着那个佛号问道。
“这是我的标记!告诉识货的人这双手套出自一个又英俊又有才华还未婚的优秀男人!”
“呵呵。”安兮年竟无言以对,贵公子就是贵公子,他们明天的吃喝还不知在哪里,他却只会想些风花雪月。她指过佛号的手指沾上了墨水,再一摸脸后就为自己添上了一道“胡子”。
“哈哈哈哈哈……”元祐被她花猫一样的脸逗乐,捧腹大笑起来。
“怎么了?”安兮年不知所以,茫然的跑到铜盆前对着水一照,一条长长的墨痕。
“我就说你很可爱吧!”
可气!可不能被他这样白白的嘲笑了!安兮年翻着白眼,气急败坏的拍了一手的黑墨,追着元祐就要往他的俊脸上抹。
“你想干嘛?!”元祐一边大笑着一边躲闪。
“让你嘲笑我!”安兮年急红了眼,不依不挠的撵在他的身后围追堵截。
他们围着一张圆桌变换着方向也不知跑了多少圈,斗智斗勇斗耐力直至双方都精疲力竭,小雪貂则坐在圆桌上看戏,“笑”的是前仰后伏。
“好啦好啦!”元祐终于自暴自弃的停了下来,安兮年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里。
“让你总欺负我!”不顾与他过于贴近的距离,安兮年抓准时机,终于如愿以偿的在他的脸上也抹上了墨水。
“解气了吗?”元祐放任着她的胡闹,一边很自然的抬手擦去她脸上的墨渍,“真是的!难怪汉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哈哈哈。”安兮年顾不上他说什么,看着他的脸被自己成功的涂上了一大片脏兮兮的墨迹,开心的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灵动的美,双瞳剪水、齿若编贝,宛如春风抚柳,令人移不开双目,心境便也跟着明媚了起来。
这一番追逐胡闹,天竟然不知不觉的黑透了。
“我要走了。”元祐的双眼亮晶晶的,透着不同寻常的流光溢彩。
兮年这才发现自己与他贴的太近了,她往后退了两步,“明天早点来。”
没有深想这样的话说出去究竟透着怎么样的亲昵与暧昧,她只是想明天早点去宫门口打听一下焰魔罗的伤势。室内安静了片刻,元祐依依惜别的笑了一下,离开了。
送走元祐,安兮年插好门闩走回了房间,她将手洗干净,一转身,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继而难以置信的圆睁着大眼,她看到焰魔罗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来了,正孤立在她的身后,风华绝代宛如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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