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兮年一个人走在骑行的队伍旁,心里越来越沉郁,她发现马队越走越慢,前方好似有什么堵住了路,但是她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
“哟快看看这是谁呀”紫姬那娇纵敌对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安兮年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她敢打包票,紫姬一定是看到了她故意赶来奚落她的
“紫姬郡主,这是安姑娘呀,你不认识她了”吐谷浑疑惑不解的说道。
“你你这傻大个真是蠢别再跟着我了”紫姬不满的呵斥道。
“跟着郡主是少主交给吐谷浑的任务吐谷浑一定要完成”吐谷浑傻乎乎的粗吼着。
“无赦哥哥让你跟着我,是怕我遇到流匪现在我跟你们一起行动,就不存在这个危险了你可以走啦”
“可是少主没说过我不用再跟啊”吐谷浑死脑筋的说。
“算了算了”紫姬算是遇到了克星,遇到这种死心眼的,真是有理说不清,关键是打还打不过他,白白的让自己生气她将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安兮年的身上
她一跃下马,跟上安兮年:“你怎么要靠两条腿走无赦哥哥不要你了吗”
安兮年心里窝火,恨的牙痒痒,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愿与这娇纵的宇文氏郡主再多纠葛,她加快了脚步,想要摆脱紫姬。
紫姬是存心要为难她,哪里是轻易甩的掉的她欢快的蹦哒着追上安兮年,扬起柳叶眉问道:“你是不是又勾三搭四的惹无赦哥哥生气了”
“我警告你别以为自己是个郡主就可以这样口无遮拦,你懂什么叫作互相尊重吗”安兮年怒不可遏,她心情不好,别惹她
“你居然敢教训我”紫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她堂堂一个郡主居然被一个军妓大声的呵斥“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无赦哥哥喜欢你吗想来无赦哥哥早就玩腻了你本郡主与他青梅竹马,婚约早已是老汗王在位时就定下的,我本想着也不是容不下你,你若是乖巧伶俐赏你个更衣侍妾也未尝不可,想不到你这么恃宠而骄,莫说无赦哥哥已经不喜欢你了,就算他”
“他不会娶你。”听着紫姬噼里啪啦的辱骂,安兮年冷冷的丢下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焰魔罗他不会娶你”
“胡说不娶我难道娶你吗你配吗你不过就是个暖床的,要把你赏给别人也就是一句话”
安兮年的心在这一刻仿若被冰冻住,可是她的步伐依旧很快。紫姬说的不错,她不过是焰魔罗用来暖床的她心里堵得慌,很想畅快的与紫姬吵一架,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他的确曾轻易的就将她送给了别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心里悲愤,眼里衔着泪,看到前方是独岁山的断崖。原来队伍行速变慢,是因为栈道狭窄每次仅容一匹马经过。
她泪眼迷蒙的看到焰魔罗正立在崖边,他的气势猛烈,迎着怒风站立,那王者的气势锐不可当,一双冷眸正难辨情绪的看着她。
“我与你说话,你听不见吗”紫姬又追了上来,不依不饶的与她纠斗。
心痛,痛到好似无法呼吸,远非因为紫姬言语刻薄,而是因为他始终不带温度的目光。安兮年缓缓的偏过脸不去看他,不知不觉她与紫姬已经站在了山崖边上。
“郡主你既看不起我又何必这么把我放在心上你在乎焰魔罗,不代表我也在乎他。”这话她说的意气,她是故意说给焰魔罗听的。
“你不在乎他你不在乎他为什么要留在他的身边为什么要让他喜欢你”
“我不在乎他,他更不喜欢我。”
紫姬听不懂,疑惑的蹙起了眉,正欲再驳些什么,忽然间听见了土石崩裂的声音,她与安兮年不约而同的低头看,惊
她们脚下的山石宛如冰裂,一道断痕极快的在蔓延
“啊”摇摇欲坠的危急时刻,两个女子异口同声的惊呼,措手不及间便身不由己的随着断石往崖底滑去
安兮年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焰魔罗,在潜意识里她还是对他有期待的。不知为何,她极其隐秘的内心深处还是希冀他是在意她的。
在这样危如累卵、千钧一发的时刻,焰魔罗素来冰冷深沉的面容也闪过一丝慌乱紫姬与安兮年同坠山崖,时间只够他救一个人,眨一下眼睛的极短时间内,焰魔罗扫视到恒玉正目光焦灼的盯着安兮年,容不得他多想,焰魔罗宛如猎鹰又如黑色的闪电,刻不容缓的俯冲而下抱住了紫姬,又借踏着断裂的山体,重回到了崖边。
安兮年抓了几次山藤都没有抓住,她的脸与手背反而被藤刺所伤,她亲眼看到焰魔罗在这生死时刻选择了紫姬,她感到难以置信,也感到理所应当;她感到心如刀绞,也感到苍茫平静。她的心一下子落空了,脸色苍白如纸,他舍弃了她,他让她死。
她的心被击穿,失落与酸楚灌满了她的身体。他曾轻易的就把她送给了杜可风,又把她遣去了军妓营,她凭什么以为他会在意她的命她凭什么期待他会选择她可笑。可悲。
她不再费力挣扎,身心俱疲的任自己滑出断崖。忽然有人抱住了她快速下坠的身体,辗转跳跃,将她带回了栈道的另一边,是恒玉
死里逃生,安兮年一背脊的冷汗,然而她的心却意外的很冷静,抛却身后嘈杂混乱的人声、马嘶,她远远的望向焰魔罗,紫姬正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伏在他的怀里啜泣,而他也隔着断崖在看她,四目相对,他的目光似乎隐藏着担心,但是安兮年却没有感知,因为她的思绪一直被困在他跳向紫姬的那一刻,他的选择已经是最好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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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都好似如坠雾里,失魂落魄的跟着队伍过了栈道、过了独岁山,夜幕逐渐四垂,拓跋氏开始生火扎营,准备过夜。
“喝点热的吧”恒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马奶走到她的身边。
安兮年这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
“吓坏了吧”恒玉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她,直到现在总算找到了时机可以与她说上话。
安兮年凄惶的一笑,她不是惊魂未定,她是心空了:“我没事,谢谢你。”
恒玉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再为她做些什么,也不敢离她太近,踟蹰了一会儿,说道:“少主还有事,姑娘先进主帐休息吧,外面的风实在是太大了。”
安兮年望着暮色苍茫的远处:“太阳一下山果然就冻的人心慌,可是我不想去主帐。我可以去你的帐内坐一坐吗”
恒玉一愣,她去他的帐篷真的不太合适,可是他却不忍拒绝她。不管了,总不能任她在外面冻着吧
“可以,姑娘不嫌简陋的话就跟着恒玉走吧。”
恒玉背着弓箭走在前头,他的相貌清秀,黑色的皮绳编成麻花状串着一枚圆型空心的玉珏,佩在前额上,水质剔透的玉珏更衬托的他眼睛明亮。他领着她来到了自己的帐篷前,掀开门帘,“就是这里了。”
比起焰魔罗的王帐,这里真的小了很多,也没有什么摆设,简简单单的两层褥子用来当榻,一个火盆而已,地上放了一些他自己的东西。
“来烤烤火吧。”恒玉解下自己肩头的氅子,铺在褥子上让安兮年坐,又说道,“姑娘今日受了惊吓,千万别再冻着了,明日再赶一天的路就到宇文了。”
安兮年坐下后伸出纤细的双手探向火盆取暖,盈盈水眸看到恒玉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不禁问道:“你怎么不过来烤火”
“我我站着就好。”
看到恒玉站的远远的,她惶惑的站了起来问道:“是不是我在这里,你不方便”
她安兮年虽然喜欢以大喇喇的面目示人,其实有着一颗很敏感的心,她是宁愿自己多吃点苦,也不希望给别人添麻烦的那种人。
看到她要走,恒玉连忙说:“不会不会,姑娘快别多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今日走了一天了想来累得很。”
“那你也过来坐啊。”
她的目光很清澈却透着愁绪,恒玉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她的对面蹲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有她在,他居然感到整个帐篷都香香的,还明亮的很。
“今日,你又救了我一次,大恩不言谢,日后我会报答你的。”
“姑娘言重了帮少主分忧是恒玉的份内之事。”恒玉拘谨的答着,俊秀的脸微微发红。他说谎了,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根本就来不及思索,他救她只是因为他想救她,他偷偷的喜欢她,舍不得她死,若说是为了少主,那他更应该去救紫姬,因为紫姬是宇文氏的郡主,受不得一丁点的损伤。
“我叫安兮年,别再叫我姑娘了。”她笑了一下,心里却泛苦,焰魔罗才不会在乎她的生死,他救了她也是白救。一缕青丝贴着她的脸侧滑落了下来,安兮年想将它别到耳后,一个不小心蹭到了脸上的伤,“呀”一声痛呼,今日坠崖时她的脸与手背都被藤蔓的棘刺划伤了。
“小心”恒玉紧张的弹站了起来,一时情急竟顾不上许多,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安兮年吃了一惊,却没有多想。她抬起眼睛看恒玉,他的神色真切,是真的在关心她呢,安兮年笑了一下:“没事,只是忘记了脸上有伤。”
正在这时,一股冷风钻了进来,安兮年与恒玉往门口看去,只见焰魔罗掀开了帘幔,正立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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