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姐,起床了!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姐......”冷煖然费力地跟自己昏沉的眼皮抗争几下,木偶般地从床上坐起来,喃喃地问:“几点了?”
贝欧阳捡起被拍到床底的闹钟,用力砸在床头柜上,“8点过2分!”
“还早啊,我面试约的11点。”冷煖然说着,不自觉向后倒去。
贝欧阳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抓过衣服从头上套下,“洗漱加化妆一个小时,从我这里坐地铁过去一个半小时,出了地铁找过去要半个小时,这样算,你已经迟到了!”
“可我真的好困,好困。”
“怨谁呢?还不是你自找的?到京市的第一天,就拉着行李大半夜的跑去跟人易银表白。”贝欧阳轻笑出声,“我给你算算啊,小学五年,中学四年,高中三年,大学五年,研究生三年,工作一年。每个月表白一次,21乘12,减掉两次病得有气无力无法发作,恭喜你,很吉利,正好是250次。”
“等等。”再多赖两秒就能睡回去的冷煖然,蓦地睁大双眼,一字一顿地强调着:“他现在叫易,穆,清。取自诗经,吉甫作诵,穆如清风。唉,真是的,你不觉得他连改个名字都那么完美吗?”
看着双手捂脸花痴泛滥的冷煖然,贝欧阳木着脸道:“你自己留着完美,慢慢享用吧。”
“姐,你取笑我?”
“还用我取笑?你自己就是个笑话了,有本事表白成功给我看看!”
“欧阳,你好了没?走不走?”客厅里传来同租女孩儿的招呼声。
贝欧阳拉开卧室门,无奈地叹口气,“你们先走吧,帮我跟陆总说声,我今天晚点到,我得先把我妹给打发了。”
半个小时后,洗澡出来的冷煖然直接被拎到了梳妆台前。
“姐,姐,我天生丽质,不需要化妆。”冷煖然挣扎着,躲避扑面而来的脂粉气。
贝欧阳掰正冷煖然的脸,指着镜子不容置疑地说:“你看清楚好吧,我是要把你化得难看些。现在这个世道,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长这么漂亮,很容易被居心不良的人动歪心思。再说了,既然小姨把你发配到了我的地界,你就得听我的!”
听到表姐搬出老妈,冷煖然沉默了,任由贝欧阳摆布。
她一门心思从安逸的南市跑到京市,大义凛然地以需要更大的工作上升空间说服了老爸老妈,其实唯一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在她无数次的表白面前,全然不为所动。
即便如此,冷煖然还是没有放弃,贝欧阳说得没错,这可真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你姓易,所以为了不辜负这个姓氏,答应我好吗?”
“我们今天穿了同色系的衣服,这么心有灵犀,所以能算情侣了吧?”
“你跳级是为了把年级第一让给我,所以一定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去算命了,大师说我五行缺金,我想你不是有个银吗,凑合着也能用,所以给我当男朋友好不好?”
“我考上研究生了,所以为了奖励我,咱们在一起吧?”
“你看啊,清是三点水,我的冷字是两点水,多有缘分,所以我们注定分不开的,是吧?”
“我刚下火车就来了,看在我如此狼狈的份上,你是不是多少也心疼了,所以请我当女朋友呗?”
“......”
冷煖然没有按照既定的路线去做地铁,转而上了公交车。这个城市对她而言是如此的陌生,她不喜欢挤在单调的地下空间里穿梭,她想好好熟悉一下他所生活的地方。
窗外的风景,一一划过眼前,阳光从张开的指缝中倾洒下来,浮动的光影里那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一年级的易银好看到连老师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作为同桌的冷煖然自然沦陷掉了。他耀眼夺目,却如同遥远的星河,可望而不可即。她一路追寻着他的脚步,她就是喜欢看着他。
每个月雷打不动的表白日,简直比例假还要准时。她煞费苦心的想出各种五花八门的理由。能见到,她就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上大学后见不到人,她就用短信轰炸。
“所以姑娘,没有所以。”易穆清每次都是对着冷煖然笑,用万年不变的八个字来回应她。他那双魅惑到极致的桃花眼,盯着人看时,很容易让人产生专注真挚、含情带笑的错觉。可认识久了,你就会知道,这个人毫无温度可言。
冷煖然就折在这份错觉里,无可自拔。
所以姑娘,没有所以。
冷煖然滑动着手机里如复制黏贴般整齐划一的收件箱,嘴角泛上一抹清浅倔强的笑意,心里暗暗地又跟自己较劲上了。
易穆清一天没有女朋友,她就一天不放弃。
京市的七月闷热难耐,面试的楼位置有点绕,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冷煖然沿着园区的树荫底下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辆白色的车从她身侧疾驰而过,带起路边积攒的未干的雨水,长到脚踝的黑白色裙袂不可避免被溅上了水渍。
随身带来的行李箱来不及开,贝欧阳的衣柜里清一色的冷淡风,完全没得选。
倒不是有多心疼裙子,面试的好心情却因此大打折扣,向来不太容易动气的冷煖然,目光愤然地追着车尾而去,却只看到一个大大的车标消失在门口处,开车的人和车一样霸道,果然好车未必能和好人画上等号。
前台接待的姑娘将冷煖然带到会议室,看她打量自己的目光,含着几分不解,冷煖然便明白自己这位表姐的毁人功力果真是出神入化了。她到早了,等过了约定的时间,才被通知原定负责面试的设计总监临时有事赶不回来。人事例行问了些情况后,留下了她的设计作品集。
反正手里还有几个面试的邀请,冷煖然收拾了下心情,赶去下一个地方。
很多人和事往往就是一面之缘,当冷煖然第一眼见到那个五大三粗气场十米开外却偏偏长相柔美的女人时,她莫名生出种亲近感。她一向对自己颇有信心,她的过往虽不至于像易先生那么辉煌,但也足够把自己卖一个好价码。
两天后的周一开始上班,可她没法享受一个轻松的周末,因为她要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