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傅莫骞的公关团队尽了全力压制丑闻,可管得了平面媒体,管不住网络传播,消息还是在网上铺天盖地蔓延了开来,就像是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会这样?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养你们做什么?”总裁办里,男人没有了一贯的冷静,气得直拍桌子,助理真担心,完好无损的那只左手会不会也被拍废了。
公关经理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能做的我们都做了,真的尽力了。这网络不比传统媒体,传播速度快得咋舌,我们真的。。。。。。”
“尽力了?这就是你们尽力的结果?”傅莫骞拿起电脑键盘在桌上狠狠砸了下去,塑料的碎片四溅,按键蹦了一地,好好的键盘,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敲击声吓了大家一大跳,公关经理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来了。哈弗毕业的高材生,几时见老板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傅总,真的没办法了,除非找黑客,黑了所有讨论这件事情的。”公关经理满腹委屈。
“那还等什么,还不去做!”傅莫骞指着公关经理咆哮道。
不过是信口雌黄的怨言,老板居然当了真,公关经理诧异得目瞪口呆。
在一旁的助理连忙拉着他点头称是,“这就去,这就去!”
出了总裁办,公关经理还在惊诧中没有回过神来,助理拍着胸口这才敢舒了一口气。
“别愣着了,总裁交代的事情,还不赶紧去办?”
“啊,真的要找黑客啊?”
“你说呢?”助理睨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公关经理大步追了上去,“可这是犯法的呀!”
“法?在这儿,总裁就是法,在总裁心里,尹小姐就是法,懂?”
公关经理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无奈地笑了笑。
哎,能叫那个万年冰山脸上有表情的,除了尹小姐,也怕是没谁了。
饭碗得保,黑客得找,怪谁呢,只能怪他自己那张贱嘴呗,活该找抽!
总裁办里,傅莫骞掏出烟来吞云吐雾,逐渐冷静了下来。
事情闹得这么大,该提醒尹儿少出门,躲在家避避风头才好。
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拨出去,手机便在掌心嗡嗡地震动了起来,是跟着尹寂夏的保镖。
“总裁,不好了,尹小姐和孩子,跟丢了。”
“什么?”傅莫骞“腾”一下从大班椅上站了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早上,尹寂夏带着然然刚出门,便遇上了围追堵截的大批记着,长枪短炮地对着他们,镁光灯闪个不停,犀利的问题更是接踵而至。
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两个保镖难以招架,尹寂夏母子在推挤中竟然没了踪影,吓得保镖赶紧汇报。
怎么会这样?
傅莫骞掌心收紧,深潭般的眸子里卷起了一阵阴沉的漩涡。
本想再多留你们几天的,看来,你们急不可耐,自己找死了!
这边,尹寂夏和然然被人趁乱劫上了一辆保姆车。
“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想起上次在商场被夏婉的人劫持,尹寂夏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抱紧了然然,唯恐孩子再受一星半点伤害。
“尹小姐请放心,我们是来保护您的,带您去见一位老朋友。”
尹寂夏不敢置信地蹙起了峨眉,警惕地盯着陌生的黑衣人。
真的会这么好,来保护他们?那老朋友,又是谁?
车行了约莫半个小时,停在了一座漂亮的花园洋房前。
“尹小姐,请吧!”
忐忑不安地抱着然然下车,尹寂夏一眼就看到了矗立门口,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司俊青?”早该想到是他的!
司俊青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拍拍手想要抱抱然然,孩子本能地抱紧了尹寂夏,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又怵又恼地盯着他,全然没有了过去的熟稔热络。
“你要做什么?”尹寂夏把孩子往身后一藏,厉声质问道。
司俊青的眸底掠过一丝落寞,自嘲地瞥了瞥嘴角,“呵,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难道现在,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说说话?”尹寂夏歪着脑袋打量着他,大大的嘲讽直白地写在脸上,毫不掩饰,“想说话电话里就能说,需要这样大费周张地把我们绑过来吗?”
“绑?”司俊青长大的嘴巴里都能塞个鸡蛋了,似乎压根没预料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我是在保护你们,替你们解围,你怎么会怀疑是绑架?”
说罢,又转头看向尹寂夏身后的黑衣人,“尹小姐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黑衣人见老板语气不善,面面相觑,急忙澄清,“我们,没有啊,真的没有!”
尹寂夏懒得看他演戏,也不愿意跟他多费唇舌。自从上次他对然然动了手,这个男人在尹寂夏心里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吧!”那态度,满满地都是厌弃和不屑。
司俊青今天倒真是一味忍让,不惜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下面人办事不利,叫你们受了惊吓,实在抱歉!进去喝杯茶吧,我们坐下慢慢说。”
尹寂夏知道,这会儿跑是跑不掉的,敌众我寡,只有见机行事了。
缓步跟了进去,尹寂夏左右张望,边走边观察形势。
不得不说,这小洋房依山傍水,连着大片的草坪和花圃,真就是她心中理想的家,很美,只可惜被司俊青这样格格不入的人给煞了风景。
“喜欢吗?就是按照你的想法设计的,我就猜你会喜欢。一会儿进屋了,还有更大的惊喜呢,保证让你满意!”
司俊青胸有成竹,给的惊喜果真有够惊。
这里和她的小窝装饰风格如出一辙,就像是把她的家放大了而已。
看到一模一样的摆设,尹寂夏却没有半分喜悦之情。
以前,似乎和他聊过心中理想家园的样子,温馨的田园风格,柔和的色调,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便是回到了舒适的港湾,可以彻底放松下来。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还记得,还真的上心了。
要摆在过去,她或许会感动不已。
只可惜,今时今日,他已变得面目全非,压根不再是她认得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司医生,再做这些事情,在她看来,又是居心叵测地不知道要耍什么阴谋诡计罢了。
“想不到司医生也会喜欢这样的风格,看来我该收点版权费挣点外块呗!”尹寂夏挑了挑眉,轻扯唇梢,语带嘲讽。
司俊青今天似乎是打算彻底翻盘,将过去不好的记忆抹灭,做回暖男。
刻意忽视了她不善的语气,他哈哈一笑,“夏夏,你要愿意,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啊?”尹寂夏不解地看着他。
“夏夏!”司俊青从身后变戏法似地变出了一朵红玫瑰,“现在你和然然都在风口浪尖,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着实不便。
先在这儿住下好吗,让我来保护你们,也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把握,让你们知道,我是可以托付的那个人。”
司俊青深情款款,尹寂夏一声冷嗤,“这就是你把我们弄来的目的?是不是不管我答不答应,今天都走不出这扇大门了?”
“夏夏,怎么会呢?你是我请来的,又不是绑来的,你要不愿意,我再让人把你们送回去就是了!”司俊青单手执花,含情脉脉的样子倒似乎真的回到了从前,叫尹寂夏有一瞬间的愣怔。
“我们,真的可以离开?”尹寂夏想要确认。
司俊青在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低垂眼帘一副悠然自得的闲适模样,“当然!”
不等尹寂夏松一口气,司俊青抬眸轻启薄唇,只不过这次,语气不那么和善了,像提醒,却带着些威胁的意味,“你确定,真的要离开?你就不怕被记者再次围攻?”
想起早上的一幕,尹寂夏心里咯噔一下。
从消息见报,到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再被他“解救”出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现在仔细想来,十分蹊跷。
记者怎么能这么精准摸到她的住处?
他又怎么会这么巧安排人“搭救”?
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记者是他找来的,这就是他预先设好的圈套!
“司俊青,是你!记者是你找来的,我要没猜错的话,那新闻也是你爆料的吧!”尹寂夏这会儿终于看明白了,司俊青,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司俊青拍了拍手,“一年不见,变聪明了,不错,有长进,这样才更适合当司家的当家主母。”
“扯淡,谁要当什么主母,司俊青,你给我听好了,就算我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和你这样的人渣沾上半点关系!”尹寂夏气愤难平。
“人、渣?”司俊青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一字一顿,“你就是这样形容未来的丈夫的?这称呼可得好好纠正。”
“说你是人渣算是客气的了,司俊青,你和夏婉一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够了!”司俊青厉声打断了她,额上青筋直跳,怒目圆瞪,“尹寂夏,你等着,要不了多久,你会乖乖来求我娶你的!”
“做梦!”尹寂夏不甘示弱,恶狠狠地回嘴道。
司俊青一声冷笑,阴鸷的面容叫人毛骨悚然,“尹寂夏,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臣服的,我们拭目以待!”
尹寂夏抱紧了然然,“我们可以走了吗?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司俊青疯了,和夏婉一样,求而不得,因爱成痴了。
和这样的人多呆一秒,就多一份危险,为了然然,尹寂夏还想好好活下去,不能再有差池了。
“真的不愿留下?”司俊青郑重地问了一遍。
“可以走了吗?”尹寂夏又重复了一遍,离开的决心不容置疑。
司俊青的手心紧了松,松了紧,极力克制着滔天的怒火,“好,记住这里,我会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尹寂夏抱着然然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
司俊青落寞地看着那单薄却坚定的背影,怒火伴着恨意喷薄而出。
一拳重重地捶在了茶几上,尹寂夏,你是我的,想逃,没门儿!
当尹寂夏带着然然重回视线时,傅莫骞派去的保镖们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绑架,太好了。
第一时间报告了上去,傅莫骞的眉心并未见半点舒缓。
要赶紧结束战斗,彻底叫他们娘儿俩远离是非。
江迟和司俊青,当然是先挑较弱的江迟下手。
股市一开盘,傅莫骞就对华盛发动了全面围剿。
江迟疲于应对,渐渐招架不住,有些慌神。
拿起手机赶紧拨了出去,那个屡次为他出谋划策的号码,这会儿,却怎么也打不通了。
这是被战友遗弃了吗?
江迟彻底乱了手脚。
情急之下,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我遇上麻烦了,我们见见吧!”
不多时,傅承儒派去的人有了回话,司媛媛出了傅家大宅,驱车前往休闲会所。
不是打牌逛街做美容,刚刚还被狠狠修理过,怎么突然有兴致去哪儿,散心吗?
太反常了,傅承儒果断决定,亲自走一趟,探个究竟。
会所里,司媛媛进了贵宾客房,傅承儒的人伪装成服务员,趁着送餐的机会,悄悄把装着窃听器的餐车留在了房内。
戴上耳机,司媛媛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不是说了最近不要联系的吗,到底出什么事了?”
“儿子对我痛下杀手了,媛媛,这样下去,华盛会完蛋的,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叫他赶紧收手。”一个男人的声音,蓦地叫傅承儒一愣。
华盛?这是江迟!
亲密地称她媛媛,两人关系果真不一般,那他说的儿子,难不成是。。。。。。
傅承儒不敢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只希望是他推断错误,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行,他现在心里只有那个践货,根本不听我的话,刚才还帮着傅承儒给了我一顿难看。
何况他已经对你起了疑,三番四次想从我这儿打探你的消息,现在再让我去求他放过你,那不等于不打自招吗?”
男人一声叹息,“那现在怎么办?我最多挨到明天收盘,那么多年的心血,不能就这样付之东流。媛媛,华盛你也有份的,你那儿还能腾挪出多少资金,帮帮我!”
“不行!”司媛媛想都不想,一口回绝了,“傅承儒随时可能查我的帐,我这边一分也动不了,不然,要是被发现了,这个婚就铁定得离了!”
“离就离,和他离了婚,我就娶你,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好吗?”
男人的热烈表白收获的反倒是冷言冷语,“江迟,少做你的白日梦,你以为你是谁,你连给傅承儒提鞋都不配!
你被莫骞收拾也是自找的,要不是你偷偷对新鸿远下了手,莫骞能怀疑到你头上?
江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小九九。
我告诉你,就算傅承儒死了,我也还是傅太太,绝不会跟你扯上关系!”
“媛媛!”男人似乎也是恼了,“你怎么这么固执,傅太太的头衔对你真就那么重要吗?
你想想我,想想莫骞。
难道你就忍心叫我做你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叫我们的儿子管别人叫一辈子的父亲,永远不能认祖归宗?”
司媛媛冷笑了起来,“江迟,从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开始,我就明确告诉过你,不要有非分之想。
一个光有一膀子力气的穷保镖,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大总裁,江迟,你还想要怎么样,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至于莫骞,那是我一时醉酒的错误,要不是我把你错当成了傅承儒,你觉得这辈子,你能有幸爬上我的床?
江迟,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了!
莫骞永远姓傅,他的父亲,叫傅承儒,和你江迟,没有半毛钱关系!”
“媛媛,你怎么能这样。。。。。。”
傅承儒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一片空白,他们很后面说的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半个字了。
当初傅莫骞“早产”,傅承儒还有过一丝内疚,觉得是跟司媛媛长期冷战,怄气叫她动了胎气,只是没想到。。。。。。
难怪她不择手段,也要和他春风一度,竟是为了掩饰珠胎暗结的真想!
司媛媛,你有种,给我带了绿帽子,一带就是二十多年!
傅承儒的脸色渐渐由红犯紫,手止不住地颤抖,突然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直接昏厥了过去。
“傅总,傅总您怎么了?”
助理急忙拨打120,当刺耳的警笛声由远驶近,司媛媛正巧走出会所大门。
顿下脚步刚想好奇地看个热闹,看到担架上那熟悉的面容,司媛媛如五雷轰顶,怔怔地钉在了原地。
他怎么会来这儿?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一颗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从未有过的不安牵动了司媛媛的每一根神经,拉扯得生疼。
急急地跑回了房间,正欲离开的男人看到她去而复返,喘着气焦急万分的模样一脸诧异,“怎么了媛媛?”
没有一贯的从容镇定,司媛媛见了鬼似的,这样子定是出了大事了!
不等气喘匀,司媛媛青白着脸,断断续续道:“不好了,出事了,傅承儒,傅承儒被救护车,拉走了,昏迷。”
江迟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在这儿?”
司媛媛摇了摇头,“不知道。”额上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是沁透心脾的寒凉。
难道他知道什么了?
“媛媛!”江迟握住了司媛媛的肩膀,“不怕,先去打探清楚情况,不要自乱阵脚。
再不行,就只有灭口,死人,永远都不会说出我们的秘密。”
“不行,不能!”司媛媛拂去了江迟的手,“你不许伤害他,绝对不可以!”
江迟面露焦急,“媛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护着他,难道,你就不怕我们多年的辛苦全都打水漂,不怕莫骞恨你?”
提到傅莫骞,司媛媛心口一颤,眸底罩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媛媛,趁着你还是傅太太,一不做二不休。”江迟面露阴狠,或许,这是他抓住司媛媛最后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