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二十分钟的样子,司媛媛就从傅家老宅赶了过来,一路上超速加闯红灯,司机差点没把车当成火箭,开得飞起来。
“我的宝贝孙子呢,到底怎么回事?”司媛媛黑着个脸,在看到孩子脸上的红印时,心被钢针扎了似的,一阵刺痛。
“嘘,小声点,别把孩子吵醒。”傅莫骞急忙示意她噤声。
小家伙躺着挂水,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蹑手蹑脚退了出去,傅莫骞给母亲倒了杯茶,“是食物过敏引发的荨麻疹,已经没事了。”
司媛媛气呼呼地瞪着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连个孩子都照应不了,她有什么资格为人母?还有你,这护短护的,还说不得她了,要是她哪天杀人放火了,你还去给她抵命不成?”
司媛媛暴跳如雷,傅莫骞倒是气定神闲,耐心地解释,“母亲,这是在幼儿园出的意外,怪不得尹儿的。至于孩子,是我主动接过来照顾的。父亲昏迷不醒,她们已经很累了,孩子又这样,她们也不是铁打的身子呀!”
开脱的辩解叫司媛媛更为不悦,“哼,你就知道护着她,眼里完全没有我这个母亲!”
“母亲!”傅莫骞忙陪笑脸,“您喝口茶,消消火。”
消火,开玩笑,这火岂是一杯茶能消得了的!
傅承儒那边有晋芸在,就叫她大为光火,傅莫骞又出了这档子事儿,现在连然然都躺在了病床上,这祖孙三代,没一个省心的。
司媛媛也不打马虎眼,直奔主题,“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尹寂夏,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走到一起的,然然是怎么来的?”
傅莫骞被司媛媛问得有些发懵,“母亲,您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别啰嗦,赶紧回答,我要听实话!”
直觉告诉傅莫骞,母亲可能是知道些什么了,可还是想赌一把,“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情投意合啊,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就这么简单。至于然然,那的确是我不小心,没有做好防护措施,是我该检讨的。”
“傅莫骞!”司媛媛低喝一声,冷着脸黛眉拧作一团,掌心在茶几上重重地一拍,连带着茶杯盖都跟着弹跳了一下,落回时,发出了一声脆响。
母亲的暴怒叫傅莫骞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是知道了什么吗?她怎么会知道的?
“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司媛媛收紧了手指,死死攥拳,“真不敢相信,你们居然会是这样开始的,而然然。。。。。。”
傅莫骞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算顽抗到底,“母亲,您在说什么呀,您。。。。。。”
“你看看这个吧!”司媛媛无力地耷拉着眼帘,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光盘,一副痛心欲绝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明晃晃的光盘,总觉得刺眼,就好像这灼目的银色背后,是满满的罪恶和丑陋。
一张光盘,捏在手里似有千斤重,压得傅莫骞喘不上气来,连步子也迈不出去了。
“这里面是什么,到底怎么了?”紧紧攥拳,咬牙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傅莫骞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一句。
司媛媛恶狠狠地剜了傅莫骞一眼,“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看。”
心猛地往下一沉,难道是。。。。。。
“看看吧,然后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母亲的命令在这儿,傅莫骞只得挪着小步把光盘插进了笔电里。
画面出现的一刹那,他像是被220v的高压电流击中了似的,大脑一片空白,僵僵地动弹不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这是走廊里的监控画面,非常清晰地记录了整个过程。
推着保洁车的女孩儿先是停在了5506房门口。
进去了没几分钟,就急匆匆跑了出来,没走几步,在旁边的5508房门前,和他撞了个满怀。
没有任何停顿,不假思索,他就把女孩儿直接拖进了房间,时间显示,是23点42分。
再后来,女孩儿在3点15分的时候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身上只裹了酒店的浴袍,步伐踉跄,看起来狼狈至极。
女孩儿扶着墙跌跌撞撞,还不忘时不时回头,警惕地看一眼身后,男人有没有跟上来。
画面定格在最后回眸的一瞬,那镌刻在脑海里的五官模样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正是尹寂夏。
虽然早就知道那晚,和他春风一度的人是她,可当切切实实地看到监控,将当日的不堪赤果果地还原,摆在他面前,叫他无从躲避,傅莫骞还是慌了。
忘了呼吸,只觉得沉入了冰川,被阵阵袭来的寒意冻得瑟瑟发抖,傅莫骞薄唇直打颤,“哪儿来的,这东西,哪儿来的?”
儿子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这监控,不是人为合成,不是栽赃陷害,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司媛媛整个人都摊在了沙发上。
竟然对一个酒店保洁用强?
她从小悉心教导,严格要求的儿子,怎么会做出这样下贱失格的事情,她的莫骞,到底怎么了?
“怎么会是这样!孽缘啊!”司媛媛美眸失了焦距,怔怔地出神,喃喃自语。
傅莫骞攥着的指关节全都泛了白,不停地调整呼吸,试图平静下来。
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是谁要针对他,又为什么要送到母亲手上?
回想起那天司俊青的主动邀约,他能翻出那张入职登记表,弄到那天的监控录像,简直易如反掌。
呵,司俊青,你还是阴魂不散啊,可是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到底想怎样?
“母亲,都是我的错,错已铸成,然然都这么大了,只希望您看在孩子的份上,善待她们母女吧!”
这边傅莫骞处在水深火热中,那边尹寂夏的日子也不好过。
病房里,晋芸盯着尹寂夏的眸光里像是藏了千万把锋利的匕首,分分钟要将她凌迟处死。
“夏夏,你老实跟我说,然然的爸爸,到底是谁?”
尹寂夏扭过头去避开晋芸的目光,替傅承儒掖了掖被子,“问这个做什么,一个负心汉,不提也罢。”
“尹寂夏!”晋芸一字一顿,喝出了她的名字,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事到如今,你还打算替他打掩护,帮他隐瞒吗?”
尹寂夏莫名其妙地看着妈妈,鼓着腮帮子一脸无辜,“什么呀,你在说什么,到底怎么了?”
晋芸掏出一张薄纸丢了过去,“你自己看!”
尹寂夏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眼睛越瞪越大,看到最下的面的那几行字,更是惊得连嘴都合不上。
脑袋里嗡一下,尹寂夏慌忙撒手扔掉了纸张,就好像上面淬了毒,随时会害人性命似的。
“妈,这是哪儿来的,怎么可能呢!不要相信这样的鬼东西,八成是有人栽赃陷害的,对,一定是的!”
“栽赃陷害?”晋芸的眉头死死地锁在了一起,凝着沉甸甸的万千愁绪,再也化不开。
“你为什么说这是栽赃陷害,难道,然然不是傅莫骞的儿子,那他的爸爸又是谁?”
晋芸的不依不饶叫尹寂夏不知该如何说起,咬唇抱肩,只觉得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不堪的一幕,悲痛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尹寂夏抱着脑袋一脸悲戚,“我不知道,别问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晋芸上前一把揽住了女儿,“孩子啊,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然然的爸爸,到底是谁?”
酸涩苦楚翻滚着,冲破了胸膛的屏障,化作一股热流,顺着眼眶簌簌地滑落。
尹寂夏只觉得眼前一片晦暗,一片模糊,原本色彩斑斓的世界,重又陷入了令人恐慌的无边黑暗。
“妈,我真的不知道,真的,对不起!”
自打尹仲过世之后,夏夏就变得坚强如钢。
晋芸以为,她已经把女儿锻造得无坚不摧,可没想到,面对感情,还是化作了一滩苦水。
“孩子,我的好孩子,不哭!”晋芸一边给自己拭泪,一边抹去了尹寂夏脸上的斑驳泪很,紧紧握着她的手,是前所未有的坚毅坚决,“告诉我,所有的一切,然然的爸爸,到底是谁?”
再也瞒不下去,尹寂夏只得如实招来。
金石大酒店的那一晚就是一场噩梦,可然然怎么突然又成了他的儿子?
是另有隐情,还是荒谬的错误?
傅莫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