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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罗宗,青罗峰上。
站在崖边的李南天,看了看午后偏西的斜阳,抬手收起了护宗大阵。
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想必鲁随风和陶永芳等人不会杀个回马枪了。
青光结界刚一消失,等在外面良久的三百多弟子便你争我抢的跑向了青罗峰。
“看看这些弟子,都是一群毫无担当的胆小之辈,而胆大刚烈的那个,却已经被我逐出了青罗,唉……”
透过崖下云雾间的空隙,李南天俯瞰着慌慌张张跑在山下的那些弟子,暗地里后悔不已。
鲁随风和陶永芳临走时嘲笑他的那些话,让他暴怒之后冷静了下来。
王动真要是心思歹毒,真要是毁了韩若雨的清白,为什么不干脆杀人灭口?而且当时没有声音的影像里,王动好像还放了韩若雨一条生路。
别的先不说,只凭这两点就颇能看出一定另有隐情,但是他怒极的情况下,却是没有多想。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李南天一想到王动是生是死不能确定,顿时忧心不已,换句话说,就是他害怕了。
万一王动没死,拥有那部逆天的噬灵大法,以他的悟性和他修炼起来勤奋到令人发指的劲头,不出百年,修为一定会攀升到元婴境甚至更高。
到了那个时候,王动重返北莽,就像鲁随风说的那样,第一个寻仇报复的目标,就是他李南天,就是青罗宗。
因为王动的父亲就死在青罗,王动放过谁,也不可能放过他和青罗宗。
而且李南天相信王动不傻,他日卷土重来的时候,一定会纠集了一股足以压倒北莽四大仙门的势力,以绝对强悍的势头一举横扫北莽。
细思极恐,王动的心智、手段和狠劲,李南天十分清楚,正因为这样,他才害怕,害怕之下,忍不住动起了脑筋。
“其他的峰主长老生死未卜,青罗如今结丹境以上的修士只有我一个,独木难支,我必须以防万一早做打算,决不能让青罗毁在我的手里。”
“有了,王动虽然被我逐出青罗,但他的两个妻子还是青罗门人,他父亲的遗体也还在青罗,我如果好生对待多加弥补,万一他此番没死将来卷土重来,应该会念着这些好处,而且他很可能会感恩于我,重新回归青罗,毕竟不是我逼死他父亲的。”
“真要是那样的话,有他和那个神秘女人辅佐于我,即便其他三派联手,可我青罗也丝毫不惧,不错,为了青罗,我必须这么做。”
想罢,李南天转身招呼了葛飞等人一声,凌空虚渡率先赶往了五行峰。
而在山下,原本跑向青罗峰的外门弟子和新人谷的弟子们,忽然发现李南天率众飞向了五行峰,他们纷纷改变了方向,朝着五行峰赶去。
五行峰上,王远山的尸体上盖着白布,慕容紫衫跪在一旁,正在一只火盆里烧着香烛纸钱,一把接着一把的纸钱飞扬上了半空,纷纷扬扬的飘向四周。
几步远的山石旁,韩若雪歪坐在地上,到了这时候,她才想明白,当初她死缠烂打的追求王动,要不是碰巧救了王动性命感动了人家,人家也未必会接受她。
她自己都明白真正打动王动的,并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痴心不改的真情。
而她的姐姐韩若雨,姿色比她差了不止一点点,王动怎么可能眼低到了垂涎她姐姐姿色的地步。
然而在王动最需要她发出一声“我相信你”的时候,她反而脑袋发懵,甚至怀疑起了对方,现在想来,那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她忘不了那一刻王动大失所望,看都不愿再看她的样子,知道即便王动活了下去,也不会再认她这个妻子了。
她知道,是她寒透了王动的心。
相比她,同为王动结发妻子的慕容紫衫又是怎么做的?人家那可是坚定不移的相信王动,一想到这个,悔恨交加的韩若雪更加无地自容。
就在方才,她厚着脸皮,试着去帮慕容紫衫料理公公王远山的后事,然而慕容紫衫一把推开了她,怒斥她根本不配做王动的妻子。
“是啊,我是他的妻子,即便旁人都不信他,可是我应该相信他啊……”
想着想着,韩若雪的眼角,再次涌出了悔恨的泪水。
一旁她的父亲忍不住劝道:“别哭了,为了那个害死你姐姐的畜生不值得。”
她的母亲红着眼睛点头,“是啊,他有此报应,说明老天有眼,你姐姐死的多冤,我恨不能……”
“你们不要再说了。”
韩若雪大喊了一声,紧紧地攥着拳,无力的闭上了眼,能怪父亲母亲愚昧吗?她自己不也怀疑过王动吗。
陪在慕容紫衫身旁帮忙的张婶看了这边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李南天一行人先后落在了崖边。
李南天犹豫了一下,看向慕容紫衫,徐徐开口道:“紫衫丫头,本宗特许,稍后将你公公的遗体安葬在莲花峰后的塔林里,他刚烈赴死,着实可敬,让他入土为安吧。”
慕容紫衫冷眼看去,淡淡的说道:“不必了,我公公的遗体,稍后我要带回紫竹峰安葬,用不着你来虚情假意。”
李南天面色一沉:“紫衫,你身为青罗弟子,怎敢这样与本宗说话?”
“本宗?呵呵,你还真是好大的本宗。”
慕容紫衫缓缓地站了起来,满脸冷笑道:“你对我丈夫的所作所为,让我瞧不起你,你居然还敢厚颜无耻的跑来卖好?当我稀罕么?”
“放肆!”
李南天火往上撞,指着对方喝道:“慕容紫衫,别以为你是慕容逍遥的独生爱女,就可以目无尊长。”
慕容紫衫柳眉一竖,根本不怕他这个,放声道:“我父亲的名号也是你叫的?我父亲深入莽荒为青罗出生入死,我母亲追随凌峰主远在南疆镇压魔兽,而你,留在青罗又做下了什么好事?”
“……”李南天语声一滞,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还真让人家戳中了软肋。
就在这时,三百多个惊魂未定的弟子,络绎不绝的上到了五行峰,躲得远远的看向这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有先来的人,小声为后来的人一通解释,恍然大悟的众人看向李南天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也震惊于慕容紫衫敢这么对待一宗之主,他们可不敢。
慕容紫衫绕过王远山的尸体,指着李南天发狂道:“你是非不分,刚愎自用,宁可相信敌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弟子。”
“我丈夫为青罗卖力效命,你一道法旨下来,让他往东他便往东,让他往西他便西去,傻子似得为你卖命,你数数葛飞交回来的战绩,我丈夫杀了多少妖族?杀了多少敌派贼子?何曾愧对青罗半点?然而你又是怎么对他的?你让我好寒心。”
李南天神情抽搐,被堵的没话说了,这么多弟子看着,身旁还有葛飞等和王动并肩战斗过的人,由不得他仗着宗主的身份以势压人,大袖一甩道:“本宗不和你一般见识。”
慕容紫衫看着他一阵冷笑,随后跪坐回了王远山的尸体旁,一把一把的扬起了纸钱。
就在这时,弟子中忽有一人指着山门的方向惊疑道:“你们快看。”
李南天心弦顿时绷紧,霍然转身翻手抓出了五行镇木塔,还以为是鲁随风等人杀了个回马枪,然而目光扫过山门的方向,当下长出了一口气。
一道道目光中,就见山门外的山林之间,三个小小的人影骑着灵兽朝着这个方向奔来,离得太远,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二男一女。
来人绕行在山岭之间,看似速度极慢,却是越来越近,弟子中又有一人叫道:“其中那两个男的,好像是王动的两个兄弟石虎和丁勉,那个女的又是谁呢?”
旁边一人道:“是啊,的确是他们,石虎没了一条胳膊,我记得很清楚,那三个人里面,正有一个男人就是独臂。”
石虎的母亲早已跑到了崖边,她自己的儿子早就认出来了。
山岭之间,骑兽奔行的三个人,正是石虎、丁勉和蔡婉君。
他们原本和三百多弟子,被急着回宗报信的葛飞等人安置在了一座凡人的城池中。
然而过了十天之后,三人因为惦记王动的安危,碰头一商量意见出奇的一致,觉着追拿王动的那些高手,应该被王动远远地引走了。
于是他们结伴离城日夜兼程赶路,争取早日回到青罗提前等着王动。
这不,今日午后三个人终于赶到了。
然而远远的看着山门倒塌,山岭间裂开了一条鸿沟的青罗宗,三人大惊,催动灵兽绕开了深不见底的鸿沟,半个时辰后跑进了一片狼藉的青罗宗。
发现其他地方不见人影,青罗峰旁矮了小半截的五行峰上倒是人头攒动,而在山崖边的半空里,还纷纷扬扬飘洒着白花花的纸钱,三人又是一惊。
其中最为焦急的就是石虎,他的老娘就在五行峰上定居啊。
然而骑着灵兽冲上了峰顶,三人了解了情况后顿时惊怒交加,拜祭过了王远山,石虎和丁勉摸出了青罗弟子的身份玉牌,二话不说啪啪两声摔碎在了地上。
“娘,俺这就带你走,离开这个无情无义的青罗宗。”石虎拉着张婶的手,咬着牙说道。
丁勉怨毒的看了一眼李南天,拜托慕容紫衫料理好王远山的后事,转身牵过两头灵兽,就要和石虎母子一同下山。
面色铁青的李南天,看了看一旁没吱声的外门总执事严纲,指着石虎丁勉喝道:“你们要造反不成?青罗宗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