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一边走,看着被关在一间间囚室中的俘虏们,一边问道:“都在这儿了?”
“都在这儿了!”负责看押俘虏的武将道。
“把这五个人找出来。”江楼月拿了一张纸给武将。“是!”后者接了过去,立即开始找人。
江楼月游目看了看面前的这些囚室,城中本有足够的存粮,但不少都被萧彧武运往了望凌境内的粮草营,这里的俘虏太多,再如此下去,城中的粮食必成问题。
她站得笔直,一脸肃然,用上了内劲,朗声道:“你们的萧将军派人送来了信,提出交换俘虏,共是六十二人,萧将军信里要求,要换马立将军等五人,剩下的五十七人换谁,萧将军倒是只字未提,这可就不好办了。”
过了一会儿,跟着江楼月一起过来的一名兵士道:“看来你们的萧将军只想着那几位将军,没把你们这么多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放在心上嘛!”顿时引得不少望凌兵士面色沉重。
江楼月严肃地看着望凌军士们,此话已经入了一些人的耳。
先前那位武将上前来,“林大人,那五人已带出来了。”
江楼月对这名武将小声地说了几句。
“是,末将这就去办。”武将应下,转身去到最左边那间囚室前,“家中有妻儿老小者,出来八人!”
江楼月看着从囚室里缓缓走出来的兵士们,其中哪些是太乙门的人,很难分辨,不过事先已跟他们用暗号知会过,在这批俘虏里共有六名太乙门人。江楼月看着身后的人,后者正细细地看着那些走出来的望凌兵士,每一个都被捆缚了丢到囚车中,一间囚室就只让出来那么几人,很快地又将门给关上了。六十二人,都在囚车上了。她身后的人冲着她轻点了点头。
江楼月对上前来的武将道:“一定要看管好,不得有任何疏漏,否则军法处置!”
“是!”武将严肃地应道。
三日后,正是两军约定交换俘虏的日子。
萧彧武率了四万人停在城外五十里,带了五千轻骑和六十二名俘虏,来到城门外。
城门徐徐打开,林如飞当先一骑出城,接着是江楼月和玉泠紫等人,后面跟着八辆囚车。
萧彧武在其中一辆囚车里看见了马副将等人,将每辆囚车都扫视了一遍,他看向林如飞朗声道:“林将军,久仰。”
林如飞肃然道:“萧将军,闲话少说,开始交换吧。”
萧彧武不以为忤,朝身后作了个手势,六十二名被绑缚着的俘虏被押上前来。
林如飞也挥了挥手,后面的囚车推了上来,里头一个个同样被绑缚着的俘虏被带下来,押上前去。
城门大开,六十二名从望凌军中走出的俘虏慢慢往边城内走,与他们交换者也慢慢往望凌军中走。
进到一半时,从望凌军中走出的众俘虏身上的束缚突然解开,与此同时,城外的萧彧武大手一挥,身后五千精兵攻上,后方又有望凌兵士发信,一声啸响,后头的三万五千兵马齐动,其后不过十里,还有两支军队正绕道侧翼,欲成围城之势。
林如飞等人纷纷往城中退走,佯作惊慌。待他们进入城中,城门内正混乱。
城楼上,却有两排弓箭手突然现身,箭雨下,早有准备的夕加北军纷纷躲避起来,动作迅速。不光想抢入城的望凌军士被射落马不少,城门内的假俘虏们亦不少中箭倒地。城楼上与城门内,纷纷有兵士投掷毒烟弹,毒烟弥漫四起,任是望凌军士再勇猛,一遇毒烟只有中毒倒地的份儿,不一会儿就毙命。此次所制毒烟弹,江楼月可是丝毫没有留情。
望凌军隔着浓浓毒烟幕,空对着大开的城门,却是再前进不得。
“退!”有将领传令道。
城门内外只闻得一片惨叫声,好不凄厉,震慑着人的肝胆。
萧彧武提起内劲,高声喊道:“林将军当真好气魄,连自己手下的将士都不惜残杀!”
林如飞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能看见烟幕外马背上的萧彧武,亦大声喊道:“前方早有探子来报,我军俘虏早就被萧将军杀尽,‘所有俘虏,不留活口’,这可是萧将军自己的原话,我军诚意换俘,萧将军何以如此狡诈?”
事不可为,往前再多人皆是送死,萧彧武传令暂退。
城门关闭,北军并不追击。
远处的山岘上,一红衣女子俏生生地立着,眺望着远处的边城,那如烟似雾的大团毒气尤其吸引她的目光。她眼波转了转,露出一个娇媚的浅笑,“好像有些意思呢。”语中透着兴味。风卷动着她鲜红如血的斗篷,周身透出几分血腥之气。
是夜大雨,北疆少有此等瓢泼之雨,但这一下起来,怕是短期内无法转晴了。
那八辆囚车中,有命跟着望凌军回到粮草营的,有四十三名俘虏。
“将军,剩下的那些兄弟们,在我等被送出城之前,已被坑杀了。”中军大帐中,一名将领痛心地道。
萧彧武看向在坐的五位将领,他们每一个的表情都甚是沉痛。萧彧武暗自呼了口气,问道:“可看得真切,全部都被杀了?”
一名将领闭了闭眼道:“我们被关押在囚室之中,除了我们要交换的六十二人,其余的将士们,全都被押着推进了那个乱葬坑中,活活被埋了啊!”一时帐中气氛甚是沉重。
萧彧武和马立对视一眼,两者心中皆想到了,坑杀了两万俘虏,城中的粮食必是不足。
“将军!”马立跪在地上,“此番末将擅自带兵出城,以致于本已拿下的边城失守,恳请将军责罚!”其余四位将领皆唤“马将军”。
萧彧武看着众将沉痛不忍的神色,站起身来,将马立扶了起来,“有功有过,暂且按下不表,马副将,待大胜之时,你再来领罚。现下我军虽两倍于夕加北军,却万不可再掉以轻心,下一仗,我们需商议一个万全之策,诸位的心不可有半分动摇,军心必稳。”他话语沉静,不急躁也不懊悔,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一仗就一蹶不振之辈,是自掘坟墓。
“为防北军暗中做手脚,我已让此次一同回来的被俘将士在一处疗伤。”萧彧武坐回椅子上,平静地道。
“将军是担心,里面混入了北军的人?”一名将领道。
“我已查问过,里面皆是我军将士。”萧彧武道。
将领不解,萧彧武道:“林如飞此人,不比庞跃有勇无谋,随林如飞出城的那两人,以前并未在北军中见过,你们可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