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刘昆正坐在炕沿上盘算着如何在当下的困境中生存时,管教打开了铁门。
“刘昆,带上你的行李。”管教对刘昆说道。
刘昆心中暗喜,赶忙收拾自己的东西。
老魏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偷偷塞给了刘昆十块钱的“鬼票”。
临出门的时侯,刘昆从门后的墙角拿了几卷卫生纸和两块肥皂。
“你干嘛呢?把东西放下,那是我们的。”陈强冲他叫道。
“操你妈的,你叫什么叫?你怎么不说你们从我身上榨了二百块钱呢?”刘昆一只手指着陈强大骂。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杨经武冲刘昆摆摆手说道。
刘昆被调到另外一个牢房。看守所里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调一次牢房。
调号让刘昆避开了与杨经武他们的对抗。但这间牢房在刘昆看来和那一间没有太大的差别。同样有号长,号长同样是至高无上,众人同样是按照等级序列的高低排位次。
当天吃晚饭的时侯,号长买了一份红烧肉——这红烧肉估计是管教们吃剩下的拿到这里来卖。号长给刘昆他们每人来了一块。其他人都接受了,可是刘昆坚辞不要。
“我不喜欢吃肉。”刘昆对老大说道。
“怎么,不给面子?”老大有些不高兴地说。
刘昆稍一迟疑,老大将肉放到了他碗里。
他想把肉夹给别人,可是别人都不要。这里面的人都懂得这里面的生存之道。老大给你的,你不要是对老大的不敬。你接受了之后给别人同样是对老大的不敬。对老大不敬的人,谁都不敢跟你走的太近。
刘昆接下来的举动让每一个人都很吃惊。他把那块红烧肉扔到了厕所里。
“真是给脸不要脸。”刘昆听到有人这样说道。
说话的人是一个个子矮矮的秃子,外号“三毛”,在这间牢房的等级序列中排第四。
刘昆说自己不喜欢吃肉,那是假话。他现在馒头都能吃出蛋糕味。可是他明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其实这一点他早就明白,只是进到看守所以后,他体会的更加深刻。和杨经武他们在一间牢房的时侯,刚开始他们把他们吃不了的馒头拿给自己吃,其目的就是为了从自己身上榨取钱财,他们懂得欲取先予的道理。吃他们一个馒头,你得偿还给他们一只羊。现在这间牢房的老大又来玩这种把戏,自己宁肯挨饿也不会吃他给的肉。
刘昆因为扔肉的事让老大很不高兴。他很快被所有人疏远了。他陷入了孤立。
不等老大发话,老二、老三,还有老四“三毛”已经在谋划着要教训刘昆一顿了。老四“三毛”对这事最为积极。自打进看守所以来,他还从没看到过象刘昆这样敢把老大给的肉往厕所里扔的人。这小子太不知好歹,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连老大都不放在眼里,那么象自己屈居老四,他就更不会放在眼里了。对这种目中无人的狂妄家伙,有必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明白怎么为人处事。
“三毛”首先向刘昆发难。他挑剔刘昆擦地没擦干净。刘昆争辩了一句,“三毛”突然出拳,对着刘昆的胸口来了一下。
刘昆愤怒至极。妈的,一个三寸钉,枯树皮的角色,竟然敢动手打我。他对着“三毛”的脑袋来了一记右勾拳。这一拳集中了全身的力量,“三毛”被打得跌坐在炕沿上。
老二、老三扑了上来,联手向刘昆进攻,“三毛”从炕上起身,也冲上来了。
刘昆抵挡不住。他决定向管教求助。
“报告管教。”刘昆大声叫道。
“啊——”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刘昆发出了近乎撕心裂肺的叫声。那叫声特别瘆人。
铁门打开了,好几名管教走进来。
“怎么回事?”一名管教问道。
“他们打我。”刘昆指着“三毛”他们说道。
“谁打你了,没人打你。”“三毛”狡辩道。
“他们三个打我一个,”刘昆说道,“这个秃子”——他指了指“三毛”——“最先动的手。”
一名管教对着“三毛”左右开弓重重地扇了几个耳光,最后又照着他的秃头来了两下。刘昆感觉非常快意。他觉得“三毛”这小子最坏,最可恨。现在借管教的手教训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牛逼。
管教打完了“三毛”,又打老二和老三。
刘昆正在暗自得意。没想到管教对着他的脸来了一巴掌。
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管教会对自己开打。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迭连声地对管教说道。虽然挨打已经无法避免,不过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让管教手下留情。
“都他妈的给我老实点,别再给我找事了。”临出门的时侯,管教对众人说道。
这次交锋,刘昆虽然吃了亏,可是“三毛”他们再也不敢对刘昆动手了。他们怕刘昆再把管教引来。
管教们对谁是谁非的问题显然并不太感兴趣。他们只希望牢房里的人保持安静,不要给他们找麻烦。至于里面恃强凌弱,榨取别人钱帐这样的事情,他们并不关心。这里面推行的是“犯人自治”,他们希望犯人们能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不要让他们这些管教太操心。